鲁大力求死之意即去,报仇的意志越来越强烈,但这件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可绝不简单。自己现在遍体鳞伤,有气无力,别说报仇,就算多走几步路恐怕也要晕倒。那么眼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身体养好,力气充足、精神充沛,才能做下一步。
鲁大力走到河边简单洗了洗脸,洗去干涸的血渍跟污泥,又整理整理衣服,这才离开河边。
他来到镇上,随便找了家小诊所治疗了一下身上的伤,医生问他怎么弄成这样时,他不敢说实话,只好说自己不小心从楼下摔下来伤的,医生替他检查了一下,他不仅有大量的皮外伤,还有不轻的内伤,建议他去大医院细细检查治疗一番。鲁大力知道鲁磊在当地极有势力,自己大摇大摆的去医院医治,保不准会被他的眼线发现,所以婉拒了医生的建议,只要求他给自己开些祛瘀活血的成药,医生见他如此固执,也就不再相劝,摇了摇头胡乱给他开了些伤药。
出了诊所,他又在镇上的偏远地段找了家破破烂烂的小旅馆住了下来,因为他要把自己的伤养好,必须静养一段日子。
他为了彻底把自己身体的伤养好,在小旅馆里整整待了两个月有余,在这两个月里,他深居简出,除了养伤,就是锻炼体能,闲暇时就去地摊上买一些格斗之类的书籍回来看。
两个月过去了,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而且身体锻炼的比以前结实了许多,现在如果跟鲁磊单打独斗,或许仍是不是他的对手,但至少不会被他几拳就打昏了,接下来,就是想想如何报仇的细节了。
鲁大力寻思,要想报仇,首先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鲁磊,但是鲁磊熟知自己的相貌,所以必须将自己打扮成个陌生人,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这一步好办,到时候他戴上假发,黏上假胡子之类的,相信他短时间内不可能认出自己;其次就是要确定他的行踪,白天肯定是不行,那只有晚上找他,但像他这种社会痞子,晚上肯定不会像普通人似的待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不是去喝酒,便是跟狐朋狗友打麻将,一定要挑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下手。
想好这两步,鲁大力当下立即行动,他乔装打扮,扮成一个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接连几日在鲁磊所住的小区附近转悠,目的就是能探听到他的行踪,但是几日来他一无所获。
这一日他又转了半天,肚子饿的咕咕叫,便到了一家小餐馆要了两万混沌慢慢吃喝,正在他心里仍是不住盘算如何行动之时,餐馆里两名伙计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刘,你这几天怎么总是一副睡不好的样子啊,这么无精打采?”
“老板,你试试每天半夜出去送外卖的滋味,白天还要继续干活,谁受得了啊?”
“唉,谁让咱们这个餐馆是这个镇上唯一一家24小时全天候营业的呢,说什么要像肯德基麦当劳那些西式快餐点学习,我看啊,纯粹是瞎搞。”
“唉,那也说的是啊,不过今天老王就会替我上夜班了,我再也不用每天半夜十二点去那个鬼地方送外卖了。”
“哎,说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每天半夜吃饭啊,是上夜班的吗?”
“哪啊,都是一群公子哥,整天通宵打麻将,而且地方还那么偏,在一座没人住的烂尾楼里……”
鲁大力一听“一群公子哥通宵打麻将”,立即留上了神。因为他知道有一年严打时段,鲁磊曾经因为聚众打麻将赌博而被捕关进去一段时间,后来虽然他当局长的舅舅将他保出来,但他打麻将赌博的毛病还是不改。不过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赌了,而是经常在一些隐秘的地方赌博。心想这伙计说的公子哥在一座废弃的烂尾楼里赌博,会不会其中就有鲁磊呢,就算没有他,去瞧一下,说不定也能找点线索。
当下他假意吃饭,实则留神听那两名伙计对话,心里默默的记下那伙计说的那座烂尾楼的地址。
当天夜里,鲁大力便寻着白天那伙计说的地址来到那座大楼,抬眼望去,只见整栋六层黑漆漆的大楼在暗淡的月光笼罩之下,显得颇为诡异,那情景就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楼一样,胆小的人别说在晚上自己进楼,就算是远远地网上一眼,也要吓得浑身发抖,在这样废弃的楼下打麻将赌博,确实是明智之举,因为绝不会有闲杂人大着胆子进来的。
“那伙计说他们就在其中的一层楼里,到底是哪层,难道要进去一层层找吗?”正想着,忽听得一辆电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他心里疑惑,躲在了暗处,他可不想被别人看见。
那辆电动车渐渐来到近处,一人一边从跨下车子,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鲁大力隐隐约约的听到是什么“大半夜的还吃什么东西……这鬼地方这么远,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心中一喜,果然是有人在这里通宵打麻将,我和不跟着这送外卖的上去看看。看那人进了大楼,当下快步跟了上去,他怕自己的脚步声会被人听见,便脱了鞋,赤脚踩在地上,地上的石块咯的他的脚底生疼,他也不顾不得了,悄悄地跟着那人来到四楼。在楼道拐角处看见那人径直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敲门进了屋子,过了一分钟,那人又从屋内出来,嘴里仍是小声的骂骂咧咧的。
鲁大力等那人下了楼,蹑足走到最里面的屋子门前,把耳朵帖子墙上倾听里面的动静,只听一阵阵哗啦啦洗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还听见有人埋怨道:“他妈的,老子连续三晚上了也没胡一把,手气真是臭到家了。”“嘿嘿,你还不乐意了呢,我一晚上就输了两万多,那又有什么。”“算了,打了这么久,也饿了,先吃饭,咱再接着打,不知道今天这外卖能好吃点吧,整天晚上吃这玩意,真他妈吃腻了。”
“知足吧,全镇上就这一家餐馆半夜也能送外卖,你就将就点吧。”最后这人的声音一出,鲁大力立时心跳加剧,“没错,他是鲁磊,这混蛋果然在这里,妈的,我现在就进去杀了你!”可是一转念间,立刻克制住,自己单身一人,什么器械也没带,进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还是再忍上一晚上吧,反正找到了他,不怕他跑了。
当夜回去之后,鲁大力精神极度亢奋,但他知道明天晚上不是自己死便是鲁磊忘,半点马虎不得,明天还要计划怎么报仇,准备器械,没有精神可不行,所以强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一家五金店买了两把西瓜刀,又买了几斤生石灰,一捆绳子,便匆匆回到旅馆。躲在屋子里,他把两把西瓜刀都磨得锋利无比,又将生石灰分装在两个塑料袋内贴身藏了,最后将绳子挂在腰间,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就只等夜晚的降临。
虽然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计划杀人,但他内心中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兴奋跟紧张。这两个月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幻想能够亲手杀了鲁磊这恶棍给自己可怜的母亲与女儿报仇,这一天终于等到了,他几乎兴奋的要发抖。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午夜十二点了,“鲁磊,今晚就是你的毙命之期,好好地享受午夜之前的人生吧。”鲁大力嘴角抽出一丝冷笑。墙上的挂表的指针一点点移动,已经十点半了,再过一个半小时,那些恶少就要叫外卖了,“恩,我把送外卖的打晕,打扮成送外卖的进去,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抽出刀来一刀一个……其他那三人跟我没仇,但想来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我连他们一起杀了,也算是替……替天行道。”
他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风中夹着雨丝。原来今夜阴天,没有月亮,风还这么大,不要紧,以前书上不是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吗,今晚这种天气,正是适合宰了那些畜生。
夜晚十一点整,鲁大力怀揣着两把尖刀上路了,也正是从此刻起,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