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力进站、检票,上了火车。车厢内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这几个人分别占据着一排座椅呼呼大睡,鲁大力心想自己也别客气了,捡了一排比较干净的座椅躺了上去,闭上眼准备睡觉。他打工的城市与自己的老家相距几千公里,坐这种普快的列车至少需要一夜两昼的时间,他希望自己睡上一大觉,一睁眼就到了家乡。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他,同时听到有人说道:“哎,小兄弟,让个座吧。”鲁大力睡的正香,忽然被人打扰,心中很是不爽,半睡半醒之间,心想:“真讨厌,车厢内这么多空座,干吗非让我让座?”他对那打断他美梦的人并不理睬,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只觉肩膀又被人碰了碰,同时耳边又响起那句话:“哎,小兄弟,让个座吧。”鲁大力真的生气了,霍的坐起身,只见眼前一张人脸在自己面前晃动,因为车厢内比较昏暗,而这人又背对着灯光,所以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鲁大力又向周围看了看,发现车厢内还是像自己刚进来时一样,诺大的车厢内就十几名乘客,有几排座位还空着,但眼前这人为何非要做自己旁边呢,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你没看周围很多空座吗,干吗非要坐我这?”

那人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这车厢里明明都坐满人了,你怎么说很多空座?”

鲁大力心中更是有气,这人非但不讲理,而且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本就担心家里担心家里的安危,心情烦躁,没想到在火车还遇到这么个讨厌的人,一怒之下伸手将那人一推,同时站起身来。这一站起不要紧,向四周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何时,车厢内竟然真的坐满了人,只是车厢内依然十分昏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鲁大力惊得张大了嘴巴,“难道是自己刚才睡得太死,产生了幻觉?”再仔细看看周围这些乘客,却发现这些人诡异的很。一般火车上的乘客不是坐在一起聊天,就是围在一张桌子上打牌,再不济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而这一车厢的乘客既不聊天也不打牌,连睡觉的也没有,而是每个人都垂首而坐,动也不动,若非火车前行带着他们的身子一晃一晃的,鲁大力还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一尊尊毫无生命的雕像。

“毫无生命!?”一想到这四个字,鲁大力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对啊,一般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他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当此诡异的情景,却不禁吓得毛骨悚然,他想借着昏暗的灯光地头仔细瞧瞧坐在自己隔壁桌上的乘客是什么样子,却听那吵醒自己的人继续说道:“小兄弟,看见了吧,周围都坐满了人,就只有你这里有空座,让个座吧?我是老年人,站的时间久了,腿会疼的。”

听到有人说话,他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虽然这个人将自己吵醒,但至少是个活生生的人,还会说话,连忙说道:“大爷,您坐,您坐。”说着将身子挪了挪,让出一个空座。

那位老人嘿嘿笑着坐了下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鲁大力说话:“你看看周围的人,有什么特点?”

鲁大力颤声说道:“是,他们……他们奇怪的很,都不像,都不像……”

“都不像活人,对吗。”

“老人家,他们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不知你听说过吗,一个人要倒大霉的时候,他就会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鲁大力心猛地一颤。

“不错,你能看见他们,说明你要倒的霉不小啊。一个运数正常的人,他身边自有他的三魂七魄保护,以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近身,而一旦当这个人身处霉运时,他的魂魄保护功能便会降低,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能趁机近他身。”这老人侃侃而谈,语气不急不缓,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但在鲁大力听来,却是越听越心惊胆战,他害怕的倒不是周围这些好兄弟,而是他所说的“倒大霉。”结合最近自己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而与母亲那通电话又让自己心绪难安,莫非自己家中当真发生了什么倒霉的大事,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听那老人又说道:“小伙子,我看你面相挺和善的,是个老实人,怎么运气如此之差呢?唉,大难即将来临,可惜,可惜。”说着连连摇头。

鲁大力抓住他的手着急的说道:“老人家,你说我要倒霉,到底是什么事,你能向我透露透露吗?”

那老人松开他的手,摇了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人的一生是什么命,那都是天注定的,看开些吧,呵呵。”起身边走。

鲁大力情急之下抓住他的右手说道:“老人家,你别走,帮帮我!”那知那老人快步向前,根本不理他。鲁大力急的大叫:“你别走!”猛地向前一冲,突然脚底被绊了一跤,一下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个怪梦,再看看周围,一如既往,还是那十几名乘客,不过车窗外天已经亮了,看来这一觉睡了大半夜。

鲁大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想起刚才那个怪梦,心里七上八下的。虽说是个梦,但是感觉却那么真实。这时候睡了一整夜的乘客们纷纷醒来,互相有说有笑的,言谈中大多是快回到家乡的喜悦之情。

列车员报了站,还要行七八个小时才能到家,也就是说,自己回到家时,恰好在黄昏时分。鲁大力神情恍惚的在火车上又座了一天,不吃不喝,期间有好心的乘客邀他一同到餐车用餐,他也充耳不闻,心中翻来覆去的不是想昨晚那个怪梦就是担心母亲女儿的安危。

好容易熬过几个小时去,火车终于到站了,鲁大力拖着行李,一瘸一拐的从车站走出。刚出门口,一阵凉风混着雨丝扑面吹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这鬼天气!”他埋怨了一声,快步向公车站牌跑去。火车站离他家住的小镇尚有一段路程,需乘坐一个小时的公车才能到达,火车站外就是公车站牌,不过此时也许是最后一班车了。

这次运气还不坏,鲁大力坐上了回家的最后一班公车。望着车窗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色浸在绵绵细雨中,他的心情与大多数久未归家的游子一般,充满着激动与期待,然而激动与期待的心情中,却夹杂着阵阵不安于恐惧。

“希望一切是我多虑了,娘跟小璇都平平安安的。”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之时,公车已停在了他的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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