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不知太子爷在外的赫赫威名,只是听大师兄提过熏乐这个名字,不过在吃完那块给的花糖之后也就忘记了。

既然不识太子,那就不知明芳公子和沁二小姐,就更不知在他来之前发生的周家郎将案了。

不过他知道香雪宗,知道除了太子之外的另一个天才,浮嫣若仙,这个力压人间天才的十五岁少女。

在十岁刚上山时,师傅的观还不在巫灵山上,那时候莲生曾经见过她,记得她是不叫这名字,叫做什么什么浮嫣的,梳这马尾辫,比莲生年长半个月,却追在后面糯糯的叫着莲生哥哥,曾经一起抓那五彩的蝴蝶,之后也有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不过久了就没有联系了。

莲生手里一直握着那掌柜给的纸,只不过在羊肉煲店里的水汽遮住了视线,莲生没有办法好好的看它。

“学院。。介绍书”客栈的晚上,莲生在读完道德经之后,看了看这纸,想着在明天归还伞之后应该就有空了把。

外面打更的刚敲响五声,莲生就起床了,像平常一样洗漱,用毛巾擦拭手掌直到每个指尖,然后戴上手套,紧紧的拉了拉,然后打开房门走到楼下。

吃了两个热乎乎的茶叶蛋和一碗大肉馄饨之后,莲生一个人走在还算空荡荡的大街上,客栈隔壁街怡红院的烟花一直放到深夜,现在却是大门紧闭,想必昨晚劳累了一晚上的小姐和公子老爷们都各自休息去了,唯有农夫们坐在马路牙子上喝着蛋花粥,吃着家里准备的小咸菜,等着各家豪宅大院开启那后院的小小门来,看上自家留着露水的大白菜和翠绿翠绿的小黄瓜。

莲生不是农夫,但是他也等着钟家的大门打开,好让他还了这伞去,昨晚老黄吃了莲生额外带回来的羊肉煲,哼哼唧唧的睡到现在,莲生本想带着它来一起道谢,又怕带着外人眼中的牲畜来不太礼貌,也就让他好好休息了。

早上他是问了掌柜才知道钟家的路,见掌柜一脸敬畏的表情,莲生纳闷,难道这钟家里有食人的饿虎不成?

直至到这家门口,莲生才明白掌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皇京城内,房子便是钱权的表现,钟家的房子可比那些一路走来的院子大的许多了。

这么大的房子,想必是人多的很,也不知那钟家的开门人昨晚睡的好不好,贸贸然的敲门会不会影响了他人的歇息,咂了咂嘴,于是莲生也不上前,坐在那门口的台阶上,把两把伞放在怀里,便读起道德经来。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正当莲生还在那赞叹时,背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莲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迎向那开门之人。

钟三是这钟府外院总管的侄子,家中走了便利,得了一个门卫的岗位,任务说来也是轻松,只要每天准时在鸡叫破晓之前打开大门就好,只不过睡觉不得。

这天他刚打着哈切开启门来,就有人走上前来,钟三朦朦胧胧间见是一白衣少年,以为是哪家的少爷,便清醒了一些,可又见只有这少年一人,想“这名门大少身边怎会没有仆人侍候”,又见这少年头梳道髻,心中便是一阵明了,想通了什么似得,对着那少年道:

“现在这农夫也是聪明了许多,知我家老夫人崇尚道家,便叫家中子弟扮作小道士前来卖菜,可是不巧,昨个我家大总管刚订了大批的蔬菜瓜果,不需要你们这些散户上来推销了。”

说罢便要赶人。

可那少年还嘴边带笑道:“您大概是是误会了吧”

莲生在门口等了这许久时间,开门来一人却面带怒气,以为这钟府家大业大,连着门口的门卫都嚣张跋扈起来,心中便有些恼,但这门卫一番话后才知道竟是把自己当作那卖菜的农夫了,心中也不再气,和他好好解释了起来。

钟三听了这少年的解释,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一番告错之后便进了府里通报去了。

莲生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见那门卫带回一人,笑颜笑眼笑嘴笑眉,可不就是那天雨中的笑脸丫鬟。

那丫鬟见是莲生,笑嘻嘻的退了门卫,便带了莲生进了这钟府,问了莲生年纪。便让莲生称呼她为“笑儿姐姐”,莲生却不知如何应付这人,只能嘴中喃喃,那丫鬟见莲生急红了脸,便不再调笑他,为他介绍起这钟府来。

这钟府面积颇大,里面装饰也是格外惹眼,比起莲生记忆里的于府也是不遑多让,沿着小路进了后院,仍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了老太太的住处。

只见这小院子里飘出阵阵的白烟来,小丫鬟告诉莲生道:“这是我们家老夫人在为征战的钟烈大将军祈福呢。”

莲生应一声“哦”,他不识这钟烈,想着大概是老夫人的儿子吧,既然人家在忙,自己也有事,便想将那伞给了丫鬟,自己离开便算了。

可这笑脸丫鬟却是不给,叫莲生别急,说是老夫人说过要见他一面,不能让自己没法交代。

既是对方嘱咐,莲生便想还是等上一等为好,也不站着,这丫鬟寻了一个阴凉的葡萄藤下坐着看起书来。

过了不多久,这丫鬟来唤,说是老夫人已经好了,带着莲生去见她,莲生就站起带着两把伞去了。

那老太太就坐在院子大堂中间,穿着紫色织绣花纹的丝绸衣服,满头银发一丝不乱,更显雍容华贵,慈祥和蔼。

莲生见到老夫人,先是执一晚辈之礼,口中谢那日赠伞之情,而老太太却先叫莲生坐下,叫那丫鬟上上好茶。而后开口道:

“我那日进山中求道,回来便偶遇小道长,这便是缘,而你恰好在这时日进我钟家,那就是份了。”

莲生正在那迷糊这钟老夫人的意思,这丫鬟刚好上茶来,道;

“你可知最近是书院宗门招收学员的日子?”

莲生答道“虽然我刚来京都不久,但也从民间听说了”

“那你知道香雪宗和那九伽庙吗?”

高深的修炼者们知道人类有座山,那妖族有道泉。可这整个皇京城都知道那城东郊有个叫释迦妙人的老和尚,他住在九伽庙里,还知道城北边的山上有个略法道人的,他住在香雪道观里。

那时候我人皇刚登基不到百年,北边的道馆,东边的庙就在了。几十年前,东边的大弟子作为掌灯人出来行走天下,杀尽天下的恶人邪妖,还了人间几年太平。后来妖族出了个叫金魔的妖将,也是如此。这人间确是和平了,可这人类的高层如何忍的住,说是妖族在挑衅,于是北边的也出来了,一把青峰断藏剑杀得天下恶鬼不生。至此,一庙一道馆就出名了,后来香雪道观改叫香雪宗,广收天下门徒,成为这修炼者的第一育才选择。

这老夫人看莲生知道,便继续说道“此次香雪宗给我钟家两个报试名额,其一是我的孙子钟逵,我欲把这第二名额给了小道长你啊”

莲生梦回三千里,记起那香雪宗的马尾辫小丫头,也不知她的辫子剪了没有,迷糊间对着老夫人说:“我家大师兄曾说,不敢收他人莫名之恩。今日,我确只是来还伞。而且,这也万万不能接受另一桩恩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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