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鸣回忆了很多很多幼时和美婷的事,他回到家,母亲喊他吃饭,累了一早上,他应该吃点东西的,可他总感觉腹内鼓胀,好像已然被回忆所充满。父亲司徒旺知道儿子有心事,便说:“由他去吧,娃儿是个知识分子,跟着我们种地确实委屈了他来嘞。”他还知道,儿子和村长的女儿走到一起了,村长郭明厂平日里就没有对他们这家外来户给过好脸色,再说他家很穷,而村长家却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司徒旺嘴里叼着一根旱烟陷入了无奈中。 绍鸣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躺在那薄褥子上,他确实累了,他应该休息了,他睡了。他梦见他带着美婷进了城,他们结婚了,住进楼房里了,而且他有工作了,在县政府当了秘书了……

晌午,他睡醒了,依然觉得那梦竟是如此华丽,然而命运告诉他,你必须现在去地里,他拿起镰刀下地了,夏日的太阳如此毒辣,却也是赶麦场的最好时间,他奋起镰刀穿梭在麦浪里,背灼炎天光,汗流浃背,几个小时下来,他的裸露的胳膊脸庞已然变黑了,他知道,每个农民都是这个样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父母看着儿子如此拼命,心里难受极了。司徒旺说:“歇息一下再割吧!”“我不累!”绍鸣说,但显然他的嘴唇干裂了,流出血来。转眼日尽西山,傍晚来了,他最喜欢的便是这夕阳的影子,他不再感觉热了,晚风习习,父母都回去了,他独自坐在田埂上,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辉将他棱角风明的脸庞映的闪闪发光,他不禁大吼了几声。忽然,他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朝他又来,那不是美婷吗?那身影越来越分明,是的,她来了,她来寻他深爱的哥哥。

绍鸣下了田埂,朝美婷走来,夕阳映红了他们的脸庞。“绍鸣哥,看你都晒黑了,你怎么也不戴个草帽。”美婷怜惜的望着绍鸣。“美婷,你不是说我们一起种地生孩子吗?我不在乎自己是读书人,你不是没有念过书吗?”绍鸣说。美婷走了上去,摸了摸绍鸣的脸庞,绍鸣抱住了她,夕阳中,投下两个纤长的身影,蟋蟀奏起了鸣歌,响彻整个山头。“婷儿,今晚你出来,我在槐树下等着你。”绍鸣说。“恩。”美婷应声到。傍晚的风吹着他们的身躯,那是绍鸣印象中最美的时光了,他牵着美婷的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快乐,有时他觉得,只要有美婷的陪伴,他会逐渐融入农村的生活,只要她爱他,他会给她一切。

吃过晚饭,美婷对父亲郭明厂说:“爸,我出去散会步!”,这种事已经很多次了,自从绍鸣毕业回家,以前郭明厂从来不知道美婷还有这种习惯,他觉得这事必有蹊跷。美婷出去了,郭明厂暗地里跟着美婷出去。美婷径直来到村中央的槐树下,绍鸣坐在磨盘上已经等了好久,“绍鸣哥,我给你带了甜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甜瓜,坐在绍鸣旁边,她给了他一个,说:“绍鸣哥,这是我种的甜瓜,你尝甜不甜。”然后自己咬了一口。绍鸣凑上前去,吻住美婷的嘴,吸了她口里的甜瓜汁,然后说:“婷儿,真甜。”“你坏死了。”美婷害羞的转过身去。“你不是答应做我婆姨吗?我亲你怎么了?我还要亲呢!”说完绍鸣凑上前去便吻。他们陶醉了,月光华美如练,却又映出一张狰狞的面庞,郭明厂气的肺都炸了,他突然跳了出来,一把拽住了绍鸣,说道:“你个穷鬼,有什么资格勾引我家女儿嘞,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里就配得上我女儿,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给美婷找到女婿了。”美婷不顾一切,推开了父亲,说:“我这辈子出了绍鸣哥,谁都不嫁,除非你打死我。”绍鸣整了整衣衫说:“我司徒绍鸣迟早会让你刮目相看的,你会后悔你今天说的话!”郭明厂气急败坏,一把拉住美婷便往家走。美婷忍不住回了回头,说:“绍鸣哥,等着我!”美景良辰,却如此煞风景,绍鸣看了看自己,确实够狼狈得了,他踢了踢地面,大喊道:“真他妈倒霉。”然后回去了,留下一道柔美的月光抛在身后…

绍鸣走到家门前,坐在门槛上,望着那明幻无比的月亮,心里又多了几分悲伤,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唯一滋润他的便是文学,从而养成了他这种多愁善感的性格来。他掏出一盒烟来,是老牌红塔山,是他攒了几个月才买来的,他觉得,既然他现在没有读书,吸烟是一个正常农民的行径。他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他被呛到了,但他喜欢这样的感觉,两根下去,他逐渐享受这种被烟熏的滋味竟是如此的快爽,周围静谧极了,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他推开门进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他落泪了,一滴又一滴,他确实有些累。倒不是身体,而是身心,他睡着了,梦见美婷可爱的身影,在这与世隔绝的玉溪村,唯一可以给他安慰的人,也许只有美婷了,她是他的梦,唯一的梦………

天亮了,他努力睁开眼睛,也顾不上刷牙洗脸,挺着蓬松的头发拉着车子和父亲下地拉麦子。走到河边,他停下来,让父亲拉车先去,他停在河边,俯下身子洗了洗脸,清凉的水让他感觉无比的清爽,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决定下午在河里洗澡。他过了河,向田里走去,正好看见美婷和郭明厂在地里往车上装麦子,他朝美婷笑了笑,看着她那娇瘦的身子,他觉得有些爱怜。美婷也看着他,朝他微笑招手。郭明厂转过身来吼到:“混账小子,招惹我女儿竟招惹到我家地里来了,我打死你。”说着拿了耙子朝绍鸣跑来,绍鸣见势不妙,便跑开了。转眼中午到了,绍鸣给父亲把车推上坡,便说自己去河里洗澡去了。

他沿着河岸向上走了走,来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河沿上是条田埂,高约两米,田埂上流下清澈的水来,那是田埂上有口井,灌溉农田用的,因为水满溢下田埂。他又陷入了回忆,记得儿时,他领着乡里的伙伴来到这,把此地当做圣地,一起在田埂下养泥鳅,烤玉米,和他玩的最好的伙伴是郭剑兵,他有个弟弟叫郭剑羽,他们家境殷实,父亲在煤矿上干活,挣了不少钱,高考后上了大学,而他,因为家境,留在了村里。而村长从小便给剑兵和美婷定下了婚事,只等剑兵大学一毕业,他们就结婚。想到这里,绍鸣有些灰心,好友大学日子一定过的不错吧,他脱掉衣服下了河,他顿时感觉压力全无,整个人轻飘飘的。水里扑腾了一会,他穿了衣服上了岸,躺在草丛里,沐浴着火辣的骄阳,口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一个身影扑向他,他知道是美婷,他抱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美婷趴在绍鸣身上:“我是你婆姨,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绍鸣拉着美婷的手,看着骑在他身上的美婷,说:“你是我哥们剑兵的婆姨。”忽然,美婷翻起来跑开了,她哭了。绍鸣追上美婷,说:“怎么了嘛!”美婷说:“你不想要我了就直说,提郭剑兵干什么!我不喜欢他。”“美婷,你别生气了,我开玩笑呢?你是我司徒绍鸣的婆姨,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美婷扑倒绍鸣怀里说:“以后不准你在说这样的糊涂话。”不觉又到了黄昏,美婷的头靠在绍鸣的肩上,映着夕阳,勾勒出两片细长的身影,在绍鸣的心里,他永远爱极了这昼末夜初的时刻。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离开了那充满浪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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