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村民们兴高采烈帮刘老耿家安排喜事,贴窗花,刷喜联,挂红灯,杀猪,煮肉,蒸大馍馍,婆娘们忙着帮喜凤梳妆打扮。

露天酒席,村民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赵大石放开和村民一起吃喝,说:“乡亲们哪,乡亲们哪,还是回到咱老根据地舒心啊!今天齐民喜凤大喜,我这做叔的高兴,我今儿不走了,和大伙儿一起,不醉不休!”

齐民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喜凤则一身乡下新娘子的大红穿着,两人一起挨桌给乡亲们敬酒,乡亲们纷纷夸齐民有出息,喜凤好福气。喜凤眉开眼笑,齐民则冷眉冷脸。村民吆喝:“齐民,大喜的日子,咋苦着个脸?笑一个!”齐民只好强笑,比哭还难看。村民又要齐民喝酒,齐民横竖不理不喝,喜凤只好接过酒碗:“我来喝!”村民乐了:“母马拉洋车,姑奶奶罩姑爷!”

白天闹过去,夜里又来闹新房。齐民白天不想闹,晚上巴不得他们一直闹到天亮,特别热情给人递烟递糖。可惜那些人全然不解他的心意,闹一阵子就走了,他只好坐在炕头背靠墙闷头看书,喜凤则在一旁干坐着。屋里安静得只有炕头的闹钟在嘀嗒嘀嗒响。时针指在10点,齐民在看书;时针指在12点,齐民仍在看书,毫不理睬喜凤。喜凤想去跟齐民说句话或碰一下,又不敢,于是又取下旱烟杆,装上旱烟,点着抽起来。

齐民这下生气开口了:“姐,能不能不抽烟?”

喜凤说:“不就……不就闷嘛,抽两口解一解。”

齐民怒气冲冲说:“姐,我可告诉你,我可不忍受你抽烟!你要这样抽下去,我……你自己看着办!”

喜凤赶紧把烟灰磕掉:“行,行,俺不抽了。只要你高兴,俺能不抽。俺不抽烟了,也跟你提个要求,从今后,能不能不叫俺姐?”

齐民说:“不叫你姐,叫什么?”

喜凤说:“就喊俺名字,喜凤,喜事都办了,就该这么叫。来,叫俺一声喜凤吧,啊。”

齐民故意大起嗓门再叫一声:“姐!”然后干巴巴告诉喜凤:“你以前是我姐,以后还是我姐,永远都是我姐,我只能叫你姐,那个名字我叫不出口!”

喜凤失望低头沉默半晌后说:“不叫就不叫。俺就一辈子做你姐吧。咱睡觉不?”

齐民一声不吭,顾自摊开被子,衣服也不脱,就钻进被窝,把头蒙住。喜凤碰了他一下:“哪有这样睡法的?衣服也不脱,大好的西装,睡皱了,明天咋出门?来,姐帮你脱。”说着动手掀齐民的被窝,齐民腾地翻起身,一把把喜凤推开:“别碰我!”

喜凤委屈问:“那俺咋睡?”

齐民高声说:“你爱咋睡就咋睡!我累了,不许再碰我!”

喜凤生气了:“俺们都结婚了,咋不能碰你?俺就要碰!”出手要脱齐民的衣服,齐民一声怒吼:“我说别碰就别碰!”反手把喜凤推倒。

喜凤跌坐在地上,呆坐了一会儿后捂脸痛哭。

在门外偷听的刘老耿一听喜凤哭,要推门又止住,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刘老耿就去找睡在另一户人家的赵大石,结结巴巴抱怨喜凤娘没了,俺这当爹的,没脸呀,没脸呀!赵大石听出刘老耿有难言的话,要他直说,刘老耿还是说不出口,拐着弯让赵大石去问齐民。

赵大石马上明白了,那小子肯定放着生米愣不做饭!婚都结了还不想做新郎?反了你,看我怎样收拾你!又一想那事还真强迫不了,赶鸭子上架是赶不上去的,该怎么办?他想得头一阵痛。也怪昨天喝多了,乡亲们那么热情,能不喝吗……有了,看我怎样对付你小子!

当天晚上,赵大石让喜凤在新房炕上摆着炕桌,他和刘老耿、齐民围坐炕桌喝酒,喜凤站在炕下端菜伺候。

赵大石给刘老耿、齐民都斟上酒,端起酒杯说:“来来,今天咱自家人关起门来喝酒,没外人,要喝就喝个尽兴,醉了连门都不用出。来,我先敬新郎倌一杯!”

齐民推托不会喝酒。赵大石激他:“一个大老爷们不会喝酒?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年轻人哪,什么都得学,喝酒也要学,这一关你得过!”齐民还是坚持不会喝也不想学。赵大石来硬的了:“不学不行!我可是以组织上的名义正式要求你,你敢违抗组织?”

齐民很不解:“这和组织上有什么关系?”

赵大石说:“关系大了。我告诉你,苏联人个个喝酒海量,当年我在抗联营地可是领教过了。你到了苏联,人家向你敬酒,你说不会喝,不给咱中国人丢脸吗?”

齐民无奈,只好把酒喝下去。赵大石又给满上:“这一杯,你得敬你老丈人!该怎么称呼?得叫爹……瞧我,没喝先说胡话了,你本来就叫着爹的,不用改口,瞧,多顺溜!”

齐民只好再端起酒杯:“爹,我敬你。”自己喝干。赵大石再把酒给满上:“这杯你得敬喜凤,敬个白头偕老!”齐民很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姐,我敬你。”喜凤推辞:“啊……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爷仨喝好就行。”赵大石批评齐民:“怎还叫姐?得改了。”齐民楞不作声,喜凤赶紧给圆场:“他叫姐叫惯了,随他吧。”赵大石也就顺水推舟:“也好,又是姐又是老婆,亲上加亲。齐民,别耍赖,敬了就得喝干!”

齐民只好再喝。赵大石再把酒给满上。齐民求饶不行了,赵大石横竖不让:“这可不行!刚才我先给你敬酒,你是晚辈,不该回敬长辈?”齐民再求饶:“我……真不行了。”赵大石威胁:“你小子给我听好,这杯酒你要不喝,苏联你别想去!你还去不去苏联?”迷糊的齐民连声叫:“我去我去!我喝!”把酒喝完就瘫倒了。

赵大石满意地对喜凤说:“我们走了,接着就交给你来整了。”说完拽起刘老耿出门去,顺手把门关上。

屋里,喜凤三下两下把炕桌收拾干净,帮齐民把外衣脱了,自己也脱了外衣,钻进齐民的被窝。被窝里,齐民嘟囔:“姐你干啥呀。”喜凤说:“傻弟弟,姐教教你,听话!”

赵大石和刘老耿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赵大石对刘老耿说:“地角钉一钉上,就拔不了啰,看他还往哪儿跑!这回咱们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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