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杜途趁着小小熟睡偷偷跑到山上,意图发现什么。

果不其然,杜途很快察觉,这个地方他好像来过!一路走去,一些熟悉的景物陆续不断地冒出,例如一些奇特的长条形树叶,一颗倒在干枯河道上面的树,等等。

这使得一切对于杜途而言又朔迷离起来:“莫非我来过这里?”

杜途打起精神,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不过他低估这砂锅的大小,饿不,是树林的大小。半小时后,杜途彻底宣布迷路。山林那么大,树还那么密,一个体态困乏的人想要在一夜之间玩转,不是妄想是什么?

无奈,杜途只好暂时撤退,择日再来,虽然这也花费了大半夜的功夫。

于是乎,第二天晚上,杜途再次来到山林。这一次,他索性向深山处走去,没想到翻过一个山头后,他真的发现了目标!

一个基地!十分老旧的基地!它占地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坐落在山谷中的一处平地。建筑物的主体是瓦灰色,上面还覆满了各种爬藤,放眼望去,它仿佛被森林吞噬。

杜途很仔细地观察,视野中,几班岗哨持械巡逻,隔大半会有一辆满载各种叫不出名字,奇特而精致的器械的军车开来。

秘密研究所?杜途的第一印象是。

军队,深山,神秘。这些词混杂在一起,完美地形成了答案。

没错,确实是个研究所。

但是……很明显,从外观上看,这个研究所已经被荒废了很多年,这是为什么?

莫非是实验失败了?

杜途再次看了一眼那些从军车下卸下来的奇怪仪器,这些仪器看起来十分先进,同时外观上看还很新,不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那么就很简单了,杜途心想,实验不仅仅没有失败,相反,应该是大大的成功!从这源源不断运送过来的器械可知,实验正在继续。可以想到原来这里的器械,硬件,研究人员,场地,供给,机密程度远远不合要求,所以建立了一个新的研究基地,而且还建在了附近。

这些仪器来自新基地的,因为重要,需要必须第一时间转移。

如此考虑,在这样的小城里,一个机密的研究所还能建在哪呢?稍微想想就知道是在地下,姑且假设新基地叫地下基地吧。

杜途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推理里,或者说也是他一贯的联想。

过了好一会,杜途才从幻想中回来,想到:但这和我的异象有什么关系么?

杜途皱着眉头,看着下方来回走动的士兵,不知所措。

没有发现那架直升机。

杜途的眼睛扫过研究所的操坪。

来错地方了?杜途点点头,他宁愿相信自己是鬼上身,也不愿相信军方会跟这种无厘头的东西有瓜葛。不由地,杜途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

“怎么,就要走了么?”一个声音突然在杜途的脑海里想起!

“啊!”一个踉跄,杜途被突然传出的响声吓倒在地,“谁!”

“别急,你可要小声点,不然就会被发现了。”又是那阵幽灵般传出的声音。它仿佛直接在脑海里说的,“你先冷静下来。”

杜途狠狠地咽下口水,双拳紧握,警惕地环顾四周——阴暗的森林里除了树还是树,甚至连点风都没有,声音除了心跳还是心跳,诡异!

“我不想伤害你,不然,刚刚就能杀死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身上出现异常的原因。”

“异常?”杜途警惕重复二字,手上还有颈部开始阵阵发麻。

“没错!你早就发觉了不是么!灵的力量!不是么,杜途?”

可恶!青筋因愤怒和紧张而暴起,甚至脚趾都被狠狠地攒紧。这是何等的无力!他对我的姓名,我的情况似乎都知道,而我现在连他在那里和我讲话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给我站出来!”杜途狠狠地吼道。

“好吧,如果你已经承认你身上那些异变是事实的话。”那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让杜途微微战栗,“我是孤坟,孤独的孤,坟墓的坟。还有我是站不出来了,因为……”

“因为什么!”杜途只觉得对方在故意拖延,呵斥道。

“因为我已经死了,而且你也见过我。”

“开什么玩笑!你是死人,我还是无常呢!我什么时候还见过你!”旧旧的等待却换来的是别人的玩笑,况且是在如此这般诡异的环境下,即便是杜途,也开始急躁不安起来。

“我就给你验证一下吧,你与我的能力。”那个声音终于响起,“为了让你相信,所以你也先相信我一下吧。”

杜途害怕极了,他发现这些声音并不是从耳朵传进来的!而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开始时,杜途慢慢踱步,不停地调换自己的位置。按道理,他听到的声音应该随着距离的变化时大时小,有变化才对。但是,那人的声音的却始终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这声音是杜途自己发出来的一样!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索性,杜途开始向外奔跑,这种程度的声音不会引起研究所岗哨的注意,或者就算注意到了,杜途也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摆脱这个神秘人,或者说,幽灵!

一路狂奔!视野在这里只有五米左右,即便是月光都无法照射进来,在这样的黑暗下,狂奔!

“啊!!不行了!”以最快速度奔跑的杜途体力消耗掉很快,不到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杜途无比警惕,他尽量略去“咚咚”的心跳和无法停止的喘息,掏干净了耳朵细听周围是否有追来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半分钟过去,杜途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没有人追来!

太好……啊!杜途还没来及侥幸,一个声音就把它击得粉碎。

“我说了,我已经死了,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又是那神秘的声音,可是不同的是,现在这个声音,杜途已经无法忽视,因为无力改变!

“我,我相信了,你……别再吓我了。你要说什么就说。”杜途靠在一棵树上大气不接下气。

“好吧,那你先闭上眼睛,然后平静下来。”

“凭什么!”杜途像个弹力球,一压就弹。

“闭上眼你才能看到我。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吗?要不你会来这里吗?”

这话说到杜途心里去了,杜途缓下心来,闭眼说:“然后呢?”

慢慢地,杜途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异常,像是和什么东西连接起来,和一个绳子连起来了……

“现在你不用眼睛,你也能看到我了。”

杜途闭着眼睛,眼前本应该是一片黑暗,可他的视野却是明亮的。那是什么?一团光?还是压力?杜途感觉周围正弥漫着一种气息,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鼻子眼睛耳朵的感官,这种感觉更像是直接在脑子里成像。而且正如那人所说,杜途确实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

突然间,那种感觉敏锐起来——如同在黑暗中闪起一盏亮灯,即便你闭上眼睛,他的光束也能穿过眼皮钻进你的瞳孔,他的前后移动你也能依稀感觉到——朦胧却明亮。

最后,杜途感知到了他,是一个蓝白色的光球。

“杜途!感受一下这个!”

话音刚落,杜途再一次坠入无边幻境,那是一片汪洋,蓝白色的沙岸,蓝绿色的海。海面上无数水纹如流光如精灵,肆意穿梭。海水是那般澄澈空灵,变幻流动却悄无声息,眼前美景好比仙女在清歌,她轻铃的音色涤荡你的灵魂。

好美,这是什么?

杜途看见海边上站着一个男人,身体很清晰却看不见他的脸,像是被迷雾阻隔。但一份情感穿透不可视的迷雾传到了杜途这儿——是男子对这片碧波的痴迷。

男子缓缓踏入潺潺蓝水。可所到之处,水像有灵魂一样躲避着他——他明明踩在水中,却没有浸湿一丝一毫,海水却如同被一层无形屏障阻隔着,避开了他——这片海在排斥他。

忽然,杜途心中像是被植入了什么——是对这片海的共鸣,渴望,想一口气囊括它。一种对这片海最纯粹的欲望,比吸血鬼贪图血液还纯粹。

又是突然,杜途清醒过来。眼前的黑夜比起刚才的梦境丑陋得算是一种罪恶。

“你看见的光球就是我,你看见的海是死人的归宿。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灵魂而已,你相信了么……”那声音又一次在杜途脑中相应,只是这次更加清晰。

“不!”

“这不能说明什么,这算什么证明?我不相信你,你想干什么?” 杜途狠狠地挥舞着手。

“你!真是固执。”那个声音在杜途脑中直接响起,“我只能这样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然后……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如同洪水一般扑面而来。它是如此强大,杜途只觉自己瞬间跌入深海,化身为一颗小小沙粒,全身被难以形容的压力覆盖着,巨大的压力能轻易把他挤成了一个小球,痛苦!巨大的痛苦,比把人像水果扔入榨汁机中狂绞还要痛苦。这种痛苦——可是把一个人压成一个小球!

“啊……”凄惨的叫声在山间回荡。

伴随急促的喘息声,杜途整个人完全软瘫在地上,面部从刚刚镇定可怕到现在的扭曲,仅不过短短2秒钟。

“原来……是……你!在,直升机,你……想……”杜途用尽全力才憋出这句不完整的话,然后胸腔瞬间瘪了下去。

“601951916……,这是那个研究所的中央管理室中主电脑的密码。自己去寻找答案吧!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不,那里有你渴望的。不然,你将再次体验绝对的痛苦。”

“你!混蛋!”杜途狼狈地躺在地上,无力地咒骂。

而那个人,或者说那个幽灵,消失了。

“啊,啊,啊!”杜途用头狠狠地砸向地面,可无力的身体无法将头在柔软的地面上砸出任何疼痛。

可恶!

……

第三晚,一个漆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杜途坐在临时避难所的床上,小小就在他身旁安然瞌睡。他木木发愣,回想起昨晚的经历。

“咚咚”杜途的身体突然震动起来。

“咚咚……”杜途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背部燃着如同初夜般灼热的刺激,,血液疯狂地翻腾,激荡,带来一阵一阵极致畅意,一瞬间连呼吸都充满了快感。这快感来势突然又无法阻挡,像是充气的气球,满足到爆炸。

这不是“回忆杀”,避难所为了防止瘟疫,所有的遗体从第一天就转移地点进行统一处理了。再者,这种感觉也完全不同于“回忆杀”,这是一种欲望,快感。

杜途耳边全是“哗哗”的浪涛声,视野被一片蓝波碧空之洋所占满。

这是幻觉。

不久,这种幻觉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途知道,这与昨天的孤坟有关。在他给杜途看来那幻景后,杜途没有一刻不对它有疯狂的占有欲,如同饥渴的男子对纯情绝色的少女,无法阻挡。

“海……海……”杜途今天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多到上厕所时,面对地上的黄色液体也同念咒一样重复这个字。

不仅如此,杜途本打算当昨晚从来没有发现山间有个废弃的研究所,但大脑却自顾自的想出一整套潜入的方案。更为诡异的是,昨晚整个人都虚脱到了极点,孤坟最后说的那串数字当时根本没有听。可醒来之后,那串数字就像咒语一样在自己脑子里念啊念,怎么都甩不掉。

见鬼了!

杜途真想骂道。

在早上,杜途还问了小小一些关于周枝花的事情。也就是拉拉家常,问问平时她们做了些什么,这一问让他更加确信,他所看到的“周枝花的回忆”是真的!

“好吧,事情是有些复杂。”杜途像对读者说一样自言自语到,“但这难不倒我。”

杜途转过身去看着熟睡的小小,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手顺滑地溜过,然后他微笑道:“我会回来的。”

而后,他走出帐篷,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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