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慈子孝,天经地义,做长辈的如此质疑晚辈,还不许晚辈多说一句?”白梓默起身大声质问,这时候她可不想退缩,否则接踵而来的不知多少麻烦。

父慈子孝则是规矩,做父亲的如果不慈爱,做子女的可以不孝,就如同君臣之义,君不君,则臣不臣,这是先后关系的问题,做为长辈不知爱护晚辈,做晚辈的也没必要给太多面子。

“哼,好一张巧嘴,如此顽劣,克父克母之命,难道是假?”

有人看不惯白梓默的嚣张,如今定恒伯官位在身,二夫人妻凭夫贵,这一家明显的前途大好,在如此情况下,他们自然会帮衬着二夫人说话,既然二夫人看不起白梓默,他们自然也得表个态。

白梓默一时气的浑身发抖,但也不知如何反驳,这阴司之事,迷信之言,深入人心,平日生个病大多还烧香拜祖呢,如今将她父母双亡之事,加诸在她身上,一时根本无法说的清。

“生死定当自由天定,圣人都无万岁,可见生老病死是天定,并非人力可阻,诸位长辈如此直言晚辈过失,那请问诸位长辈之殇,是否也是婶婶祖母之过?”白梓默讥讽的开口。

是啊,我父母是我命硬克死的,你们父母是不是也是你们父母克死的。

这年月医患很重,体弱之人生个病,大多病无法治好,病死之人很多,每家恐怕都有,白梓默这一下开口,就非同小可了,念及自身,他们还真不敢在接口。

“小小年纪心思恶毒。”

“命太硬了,真是家门不幸。”

各种冷言碎语纷纷乱耳,让白梓默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愤怒,从未有一刻,有如此这般彷徨和无助。

失去父母,无人庇佑,这让白梓默心头悲愤之余,又心如刀绞。

没有太多的话,与所有人撕开了面皮的她,转身离开了,虽然刚才辩驳的快意,但接踵的麻烦,依旧让她预感到往后生活的不妙。

心思沉重的她,走出厅堂,小小的身子在高墙大院的衬托下,如同荒寂无垠的旷野中一棵随时都会被风沙掩埋的幼草。

“小姐,你没事吧。”小禾担忧的问。

她早已在外等候,她进步的内堂,只能在门口守着,里面的吵吵嚷嚷她也依稀听得一些,自家小姐的努力辩驳,让她心揪了起来。

“没事,我们先回去吧。”白梓默摇摇头,刚才的一幕虽然短,她却觉得如同将心放在火炉上烤,那股撕心的疼痛,让她此时依旧痛入骨髓,浑身乏力。

原本还想着及笄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连个好日子都如此难受。

白梓默心头苦涩,更加的想念父母。

一场及笄礼草草结束,哪怕是奴婢家中的子女,恐怕都比这好很多,愤恨与屈辱填满身心,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还好,过不了多久就不用在这个家受委屈了。”

想着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嫁,白梓默内心的阴霾散了一丝,眼里也有了期盼,何况她还知道自己要嫁的人家,还十分不错,也算是名门之后。

“小姐,你真的没事?”小禾见白梓默随口说了一句,就一直沉默不语,依旧有些不放心。

白梓默看着小禾,这丫头虽然是自己的婢女,但对自己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的,恐怕这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了。

小禾关心的眼神,让她心头一暖,不自然的笑了笑,道:“真的没事。”

“哦,小姐,这些人太欺负人了,以后你也不要拿他们当家人。”

小姑娘爱憎分明,说话也十分实诚。

“好了,这些话不要乱说。”白梓默小声劝了一句,隔墙有耳,他们可不能乱说呢,该有的想法,放心里就好了。

小禾点点头。

没一会,两人就回到了住处,白梓默也松了口气。

及笄礼的一番吵闹,自然没瞒过二夫人,听闻白梓默的一番言辞,对白梓默更加的恼怒。

原本自己儿子受了大意外,传扬出去就不好听,一个好好的公子哥儿,竟然能够骑马跌了,也太无用了点。

她无法责怪自己的儿子,毕竟还昏迷不醒呢,就是好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本就心头焦急,原本想着将一切都怪到白梓默头上,没想到白梓默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言辞。

“这个丧门星,竟然敢如此多事,口无遮拦,真是该死。”

二夫人一听就怒了,原本白梓默的父亲作为长子,是可以继承这一片大好家业,就让他羡慕嫉妒的要死,加上老夫人原来也一直很看好长子,让她这二房一家很难堪,心中就不知有了多少仇怨,如今好不容易这夫妻俩死了,没想到还留了这么个孽种。

偏偏老夫人还让他们一家来抚养这个余孽,她又无法阻挠,对白梓默就怀恨在心,加上府上人总是挑着白梓默的坏,她就更加厌恶。

如今闹出这么一出,对方竟然不知悔改,还出言狡辩,虽然这阴司之事,她也不是尽信,也没人会尽信,但这也是个借口不是,没想到还没捞着,这番打击想来又做了无用功,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今日她是打好了算盘,要让白梓默难堪的,被抢了先机,她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查看了一番白承嗣的伤势,又命人悉心照顾之后,就匆匆赶到了白梓默的住处。

“二夫人!”

见到二夫人突然闯了过来,白梓默心头咯噔一下,知道不是好事。

二夫人阴沉着脸,冷冷的扫了一眼白梓默,道:“哼,你今日倒是威风的很啊。”

白梓默抿着嘴,沉默不语,她知道二夫人说的是什么,对于长辈,一根稻草压死人,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你好大的胆子。”二夫人训斥道:“刚是你的及笄礼,请来的也都是族中的长辈,哪一个不比你身份高,就是让他们说两句,又有什么,能少了块肉不成,你倒好,竟然敢出言反驳,你还反了。”

二夫人倒是没有直接说,你就是个丧门星,扫把星之类的,毕竟她作为长辈,就算对白梓默再如何不喜,也只能暗中来,偏见一点,但明面上,还是要做的光鲜一点,否则岂不是给人看笑话。

“他们出言辱我父母,做子女的,岂能让自己父母白白受辱。”白梓默硬着头皮开口,她也不想一直让二夫人这么嚣张,但胳膊拧不过大腿。

“话虽如此,但也自有规矩来,你也不是小孩子,都成人了,难道这点礼数都不识?这大庭广众之下,众人就算有言辞冒犯,你也该有所忍让,如此小事都针锋相对,针尖麦芒,若是将来有什么大事,你当如何,岂不是要拔刀相见!”二夫人眉头一拧,她忌惮老夫人,虽然心头恨不得白梓默早死,但也不敢太过,害怕白梓默告状,一张口先把大道理给占了。

“回夫人,他们说小姐克死了父母,如今又克兄弟,小姐才生气的。”小禾战战兢兢的开口,帮着白梓默说了一句。

二夫人目光如刀,狠狠刮了小禾一眼,这话说的难道不对么,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夫人心头暗自冷笑,不过她虽然也赞同这话,也不能说出来,毕竟这是大伯家独女,若是真的因不是自己所出,就格外冷落,传出去也不好听,何况白梓默还要许个不错的人家。

万一真的明着针对,将来白梓默嫁出去了,开始跟自家作对,那可就麻烦了。

“一些下人们胡乱嚼舌根而已,你又岂能与奴婢们一番见识,你与他们生来就是不同的。”二夫人漠然开口。

见白梓默依旧不言不语,她一时有些无法借坡下驴,声音更加阴森,道:“此事就此作罢,希望你好自为之,我们生在富贵人家,虽然锦衣玉食,但所受的自然也要比别人多一分,所思所想,一言一行也该三思而行。”

“是。”白梓默闷声开口,好话坏话都被这狡诈的二夫人说完了,她还能说啥。

“这段时日你且好好闭门思过。”二夫人说完起身就走,没走两步,转身指着小禾道:“这婢女倒是话不少,也该多管教,且去随着管家多做点事,你这里,我改日在给你安排一个。”

“夫人,这……”小禾小脸煞白,她没想到,二夫人竟然要把她给弄走,这样下去,白梓默不是无人照顾了。

白梓默也面色大变,正待开口,二夫人手不耐烦的摆了下,道:“大胆奴婢,还不听命。”说着目光落在白梓默身上,道:“你且闭门思过,认真悔改。”

二夫人就这样一句话,将小禾给抽走了,白梓默知道,这是二夫人故意的,可如今她也无计可施。

继玉莲之后,小禾也被她施计调开,存心想让她的衣食起居无人打理。

没有了小禾相伴,整个院落更显的空寂,每日虽然也有送饭的来,可经常不准时,大家都看出了白梓默的不讨喜,自然不会让白梓默好过。

白梓默自己又不会动手,加上食材又少,她日子过得百般艰辛,经常连饭都吃不上。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白梓默躺在床上,心力交瘁,愣愣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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