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恒伯府上是真的乱套了,且不说白恪落了个残疾,就是二夫人二夫人眼里的心肝疙瘩白承嗣受了伤,也够二夫人一家子闹腾的。

府上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得过白梓默,虽然往日里她一直受到排挤,经常受人冷眼,但老夫人的心头还是过意不去,对白梓默也有了番照顾,毕竟怎么说也是长子所出,如今大儿子夫妇是彻底的故去,留下了这么个女儿,老夫人也不能不闻不问。

然而白梓默怎么也没想到,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自己堂兄与堂弟却因贪玩,一下子受了重伤。

白承嗣身份不同于一般人,他是嫡长子,二夫人所出,若无意外,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白恪虽然庶出,但对二夫人也是很尊重,长幼尊卑放在那,他又年长白承嗣不少,在定恒伯眼中,也有足够的分量。

何况二夫人也不想外面传出一个自己不慈的称呼,所以对待白恪也算可以,最少明面上该有的都该有,也当做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天不遂人愿,这话放在白梓默身上再为合适不过,她如何也没料到,就在自己快要及笄之时,陡然生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都怪那个天杀的妖孽,这才来多久,就让家里生出这么多事来,也不知前世造的什么孽。”

府上大多数丫鬟奴役都会看风向,对白梓默自然是十分不待见,如今出了这事,私下里议论开来,都将罪责通通加到白梓默头上去了。

“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就这样让他们胡说八道不成。”小禾撅着嘴,小小年纪的她,对白梓默的心思倒是始终如一,外面一些奴役丫鬟的话,她自然也听在耳中,心里十分不忿。

她有心要跟那些丫鬟奴婢争辩,但形势比人强,如今自己小姐都寄人篱下,她也拿不出勇气来,只能私下干着急。

闺房虽然很小,装饰也简陋,但白梓默并未放在心上,对于外面的白眼,她受的实在够多了,此时就算心中有气,也没办法。

她何尝不怒,然而自己双亲早亡,如今落魄至此,她又能如何,看着小禾那气鼓鼓的样子,她内心暗叹,道:“好了,小禾,这些又不是第一天听了,你也不用在意。随他们说去吧。”

“这怎么行,他们总是编排小姐。”小禾依旧焦急,虽然她是丫鬟,但好歹也成熟起来了,同为女儿家的她,对名声的看重,是一致的,若是这等事都任由府上人喋喋不休,那对自家小姐影响很大。

“没事,能说什么呢?他们这么说,无非是他们过得不好罢了,你要记住,凡是以德报德,以直抱怨才是正道,若是凡事都想着压低别人来抬高自己,而不是想着别人好,我要更加努力,比别人更好,这种人是没出息的。”

世事难料,但道理依旧如此,在白梓默看来,二夫人一家无一不是喜欢玩弄小巧,而小巧玩的再好,又能有什么用,都说粉饰太平让人鄙夷,并非这样不对,而是粉饰的终究是粉饰的,总有拆穿的时候,而真正的强大才是重点。

“小姐,你总是这么好说话。”小禾听不懂大道理,但自己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知怎么反驳的好,只好轻声嘟囔一句,发个牢骚。

白梓默笑了笑,笑容十分不自然,眼看自己就要及笄了,出了这档子事,自己的及笄礼恐怕不是那么受欢迎了,心里闪过一道阴霾。

父母早逝,诸多非议添加在她身上,让她更快的成熟起来,心思的玲珑剔透一般人无法察觉。

女子的及笄礼是早就定下的,日子就在眼前,虽然二夫人一家不待见她,但好在有老夫人在,明面上还是要走个过场,所以早早就定下来了。

时日到了,简陋的闺房中,白梓默也如同其他女子一样,任由小禾开始帮着梳头,带上发簪,穿着曲裾,原本梳着的两个羊角也已经被放下。

女子过了这个年龄,就宣布成年了,自然不再是小丫头。

笈礼对女子来说是个隆重的日子,需要双亲主持,由年长者加持祝福,然而如今她双亲早已不在,在定恒伯府上又不受待见,想来也不会有人给她主持了,想到此,她心里又有一丝失落。

“哼,是不是看到自己兄弟受难,自己心里快活,连个小小的及笄礼,都弄的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白梓默刚出屋子,正准备去见老夫人,旁边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传来,让她心头一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承嗣的奶娘,也是二夫人的贴身奴婢,此时正随着几个婢女经过,看到白梓默,不由开口讥讽。

白梓默心头大怒,一个小小奴婢,竟然如此无礼,不由脸色冷了下来,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做什么,又是你这个小小奴婢能随口胡说的,记住你的身份,冲撞主人,杖责三十!看来府上的规矩,你是忘记了,我得跟祖母好好说说。”

提到老夫人,这老奴脸上闪过一丝惧意,这府上是老夫人的一言堂,二夫人即便是再刁钻,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何况一个奴婢,而且白梓默身份放在那,她虽然双亲亡故,但自己确实实打实的大房长女,也是白家的骨肉。

这奴婢臃肿的脸上惧意转瞬即逝,她也有人撑腰的,在府上对别人或许不能放肆,但是谁都知道白梓默不讨喜,她可不在乎,冷哼一声道:“好个大小姐,果然是个狠厉之人呢,命都硬的在这里横行了。”

“狗奴才,再说一句试试!”白梓默粉脸上爬满怒意,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老奴哪里说错了,府上人都知道,你克死了父母,现在府上两位公子又被你牵连,这事大家都看着的,难道你还不信吗?”这老奴婢倒也硬气,被白梓默三两句一顶,怒气上来了,也顾不得身份。

她心头清楚,白梓默身份不讨喜,有的吃有的穿就这样养到出嫁就不错了,平日哪肯多给点好脸色。

白梓默一出门就讨了个没趣,气得半死,平日让两句就算了,今日她可没这么好说话,当即冷冷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规矩,我那两位堂兄平日由何人侍奉,是不是你,一个奴才,不知尽心侍奉主人,还让主人受到如此重伤,你该死!”

老奴婢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她自然清楚白梓默说的是什么,因为白承嗣和白恪的事,她自然免不了受罚,往后恐怕日子也更加难过,可她又无法说理,只能暗中给自己找个借口,这就赖到白梓默身上,哪料白梓默也不如往日般逆来顺受,一下子被白梓默的话戳到痛处。

面色不甘,有心狡辩,可白梓默已经领着小禾离开了。

及笄礼是要有个年长者举行的,自然放在了正堂,由本族的一个老妇人主持,白梓默到得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白梓默眼珠一转,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有见到老夫人,这让她心底有些失落,二夫人肯定不会出席了,父母双亡,她也没有了长辈,如今就靠着老夫人,可老夫人年纪大了,也没现身,这场笈礼倒是显得十分冷清。

原本一屋子人都在闲谈,白梓默一来,霎时屋子里一片安静,大家看着白梓默的眼光十分复杂,更多的则是嗤之以鼻。

白梓默也不理会,恭敬的上前行礼。

老妇人也不多说什么,连个祝福词都显得干巴巴,顺手拿着根银簪就插在白梓默头上,口中冷淡地道:“小姐已经成人,往后当举止有度,气态平和,不可妄自动怒,不可娇嗔。”

“是!”白梓默淡淡的开口,反正是走个过场,而且这里的人她也看出来了,并不喜欢自己,她也懒得多说。

“小姐两位兄弟受伤,实在是府上不幸,还望小姐往后多多祈福,都是骨肉兄弟,岂可相残。”

笈礼算是走了个过场,不过两句话功夫,陡然就有人开始挑拨话头,意图十分明显。

“是,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白梓默也没拒绝的意思,顺着对方的话音就说了下去,语气不卑不亢。

“哼,我看你是在心头怨恨诅咒吧?”老妇人还未开口,一旁一个仪表看起来有些端庄的女人就插嘴了。

白梓默不认识此人,这也难怪,白家家大业大,除了这一支嫡系一脉,分家出去的也有不少,她也没认全。

岂有此理,三番四次被人质疑,白梓默刚平息的怒火,又上来了,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家不是自己的,也没人拿她当自己人,她也没必要拿这些人当家人。

心思电转,白梓默冷冷的开口,“这位婶子说的是哪里话,梓默镇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所作所为也都有人看在眼里,可有一次出格之事,你如此大放厥词,不分青红皂白,就红口白牙的职责晚辈,这是何道理?”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还敢出言狡辩,好大的胆子。”那妇人被白梓默一句话顶的,还真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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