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铭蹑手蹑脚地,过去得很小心,他隔着老远,便是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但幸亏大路两边皆是在冬天都不掉叶子的茂密的树丛,所以,他悄悄地从一侧潜了过去,放缓呼吸,像头潜伏在草丛欲要捕猎的猛虎,静静地看着一切……

……

……

……

“噗”得一声闷响,一支箭头闪着寒芒的锋利箭矢,没有任何掩饰地,直刺向一个身穿着皮甲的侍卫胸口,深插进寸许。

那名中箭了的侍卫,之前一直是持着剑,同身边几个穿着相似的侍卫一样,护卫着身后站着的一个面色极为难看、白白胖胖的富家公子状的胖子。只不过,他们的沾满了血迹的靴子前,躺着好几具瘫伏在地面的尸体。

尸体当中,有几具是围困着这几个侍卫和主子模样的胖子,以及他们背后的一辆马车的从头上下都是黑衣人装扮的刺客。当然,大多数的,都是那个明显受到了惊吓的胖子那边的侍卫。

很明显,这是一场狙杀,而现在,这场事件局势很是清晰,结局也很令人料想的到。——蒙面的黑衣人,必然是赢定了……

而且随着之前那名尽管蓄着胡子,但仍旧看去很年轻的侍卫中了那么一箭,继而捂着渐渐淌出鲜血的胸口挣扎着倒下去之后,富家子弟模样的胖子那边,只剩下了更为零散的几人,胜率更为渺茫了……

但是那几名训练有素、恐怕是从军旅退下的忠诚的侍卫没有一丝惊恐之色,只是死死地攥着剑,背靠着马车,用着坚毅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慢慢围上来的蒙面黑衣刺客……

他们曾经是最铁血的军人,现在是最忠诚的侍卫,荣誉让他们只会站着死,而不是对着一群刺客跪着认输……

……

……

“许簌簌,放弃吧,你逃不了的。束手就擒的话,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蒙面的黑衣人当中为首那位,狞笑道。

攻人先攻心。他也是知道兔子逼急了会咬人的道理,对面剩下来的几个侍卫,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他也不想逼得太急,毕竟,他的目标,只是那个被人护在身后的面色苍白的胖子,他只想在完成自己主子给的任务的同时,也尽量保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们是我大哥派来刺杀我的吧。我都已经决定去渭城当一个副将了,家主之位我也已经主动放弃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那个叫做许簌簌的胖子神情满是悲痛,一是因为看着忠诚的侍卫为了保护自己而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二是想到了自己那位远在京城长安,却仍旧是心心念念地,派死士来刺杀自己的不念手足之情的大哥……

“哼,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么也应该明白,你今天是逃不掉的,放弃挣扎吧……就算你今天逃过一劫,大公子也不会罢手的……”

……

……

或许侍卫们能拼掉几个黑衣刺客,但是结局很明显,这是谁都已经心知肚明……

“那可不一定,袭杀大唐四大将军之一的许夜大将军的二公子,这个罪名可不轻啊……你们背后的大公子已经疯狂到这个地步了吗?还有,你们,就以为吃定我们了吗……”

听去很是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那个胖子倚靠的马车车厢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很沙哑,就像是两块粗粝的石头在那儿摩擦,但却始终像是没有淋上过水。这个声音很平缓,没有过多的起伏,即便是最后一句听去带着些威胁的意味的语句,也是那样的超乎于寻常,极为平平淡淡。

这个苍老的声音,就像雪地里乍然跳出的雪兔一样,惊得众人一愣。而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这个声音,便让那群围困着侍卫和那个白白地胖子的黑衣人即便就是隔着面纱,也都能令人感受到他们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难看。

而那个被围困的名叫许簌簌的胖子,此时却是喜从悲来,嘴巴快要咧到了耳根,而脸上的肉,也是高兴地被挤出了好多的褶皱。

“太好了,车大师要出手了,我们有救了……”

……

……

……

那个叫许簌簌的胖子所倚靠的马车外表看去朴素,但是其自有洞天,黄杨木板上面铺着极为软和的兽皮垫子,对于一名邙山这儿的普通的猎户而言,他或许一辈子,都打不到这种皮子。

之所以会这么设计,倒不是这辆马车的主人,那个叫许簌簌的胖子极为贪图享受,而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这个叫做车大师的老者所备的。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待在车厢里的话,就会看到一位扎着道髻,白发苍苍、眉须皆白的老人,双手执着元明执印,闭着眼睛,静静地盘膝坐在垫子上。似乎,外面发生的那些流血和杀戮,他不知晓分毫;刚才的那番话,都不是他说的……

忽然之间,这位叫做车大师的静坐着的老人紧闭着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一股微弱的气流从车大师的灵窍里窜出,继而这道纤细如丝的气流开始围绕着这名老者旋转,渐渐地,这股气流开始牵扯这片天地的灵气,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就像是有一条气龙,在狭窄的车厢里环绕。

“砰”的一声,马车车厢前面的两扇雕着花的木门突然炸裂开来,断木和碎屑没有四泄,反而是随着那道汹涌的气流,喷涌而出,直接撞上了那群蒙面的黑衣刺客……

……

那群蒙面黑衣人,之前在车大师开口的一刻,其实就已经是开始暗自戒备了,互相同同伴眼神一交流,便立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群人脚步交错之间,就快速地结成了一个防御战阵。

而当那道气龙裹挟着断木撞击过来的时候,那名为首的黑衣人,执着刀的手狠狠地一握,眼睛明显一亮,很显然,他在感到紧张和畏惧的同时,也感到了极大的兴奋。

这是一种世俗武者,向修行者的抗击……

他面无惊色,大喝了一声:“起盾!”

此时,那道冲力极大的气龙已经极为靠近他们,或许下一刻,他们就会被这道气龙狠烈地撞击……

站在战阵两侧偏外边的两名黑衣人,在听到为首黑衣人的怒喝声之后,几乎就是于话音刚落的同时,两人的脚便用力地往地上一顿,身形化作了一道残影,急速地往中间靠近。两人肩与肩地在空中互相抵住,在碰撞到的同时,很有默契地将同时手中厚重的盾牌狠狠往地上一砸,同时在落到地上的一刻,侧过身,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抵住了即将面对攻势的盾牌。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黑衣刺客,也是在他们落地的一刻,毫无慌乱地交错着躲到盾牌和这两人身后,极有默契地同时伸出双手,死死地撑在前一人背上。

就在此时,那道由老人体内气海流出,经过灵窍,继而牵引外界灵气所形成的威势极大的气龙,也是狠狠地砸到了盾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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