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小男孩看去貌似是很壮实,是典型的农家孩子的欢脱的模样,但是非常明显的,他满脸的潮红,同寻常小孩子的红脸蛋明显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的。

歌铭看过许多的医书,懂得一些所谓的“望闻问切”。但说实话,其实如何看病,歌铭也不知道,他只是在无聊的时候,背诵病情病况和各种方子,以及药材的药理、药性和如何辨认而已。

但是,这不影响他把看过的医书囫囵吞枣地背诵下来,然后,吞到肚里慢慢消化。他相信,背得多了,看到对应的症状,自然是也能找出对应之策。

这名小男孩,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看出来有什么病症之状。满面的潮红,在歌铭眼里看来,当然也不会因为穿得太暖,给闷出来的。反倒像是因为冷,所以那位将歌铭迎进来的老汉,才给他裹得这样子的、分外的严严实实。

“老人家,这个孩子,是不是整宿整宿地冒汗,然后浑身发热但总是喊着怕冷?”歌铭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歌铭平素不是一个爱管闲事得人,而且即便他是读了挺多的圣贤书,也发誓好了平生的目标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是读了这么多的书,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过那本书是强行要求乐于助人的……

……

但歌铭还是开了口。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小孩子虎头虎脑,长得不错,很有点自恋的歌铭觉着挺像自己小时候的,是一模一样的可爱。二是因为这小孩子的爷爷人品不错,愿意收留又饥又冷的自己,所以投桃报李,歌铭自然是愿意帮助一下这户人家的。

可老汉也是有一些见识的人,很明显也不是那种见识浅薄、毫无学问的农家老人,在听完歌铭所说的之后,神色倒是没有多打变化,只是微微上挑的雪白色的眉毛还是难以掩饰他心中的震惊。歌铭也是察觉到了了这一不太惹人注意的细微变化,而且还是颇有些恶趣味地在想:这眉毛,可真是白啊……

老汉放下茶杯,颇有几分耐人寻味地对着歌铭问道:“公子目光如炬,莫非看出了我家小儿有何恶疾?”

老汉话里有话,虽是问句,但也是间接承认了歌铭所言非虚。但是此刻,歌铭并没有什么一语道破的成就感,反而是感到很遗憾。遗憾的是他难得在外人面前装一次深沉,对面竟然没有痛哭流涕扑上来抱着自己的大腿,然后哭着喊着“请公子救救我家小儿”……

……

……

……

但是歌铭也不是那种极其需求满足感的变态,所以既然是自己先开了个头,自然是要自己给自己收尾,善始善终的。

“恩,倒也不像是什么恶疾,反倒,像是还在娘胎里就受了什么伤,然后导致天性的阳虚之症。”

歌铭在又一次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顺手又摸了摸这个怯生生羞涩的小家伙的脉象之后,沉吟了片刻,同时又是仔仔细细地,跟脑子里背诵的那些医书上所有的病症,细细核对,方才确认了下来。

“哦,公子果然并非常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家小儿的症状。”

老汗放下茶杯,长长的嘘了口气,看起来他的心情也是颇不平静。老汉伸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那公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知道解病之法?”

“小老儿恳请公子,救一救我这可怜的孙子。”

老汉很果决,满脸希冀地看着歌铭,拍了拍小男孩的头,二话不说,便直接让其跪下。

歌铭很无语,他也算是刚刚接触社会的雏鸟,刚刚出了邙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这个病呢,是先天就带来的,应该是他母亲还在怀孕的时候,被什么阴毒的内劲打入体内,虽然出生了,但看来还是伤了根本。”

歌铭也是不好意思让这个小男孩一直跪着,把小男孩牵了起来之后,方才放下茶杯,同老汉讲解了一番自己所诊出病的因由。

“那,能治吗?小老儿也带着小子看过许多的郎中医师,但都只是拿回来些大补之药补着。”

老汉满脸惋惜惆怅,看来这些年来,这孩子牵扯了他很大的心神。“还望公子救一救我家小儿,如此大恩大德,鄙人愿意供公子的长生牌位,天天焚香祈祷。”

“别别别,供牌位这种事还是免了。”歌铭满额黑线,连连摆手,虽然他是知道这是这位老汉的一番好意,但对于比同于死人一样的待遇,他还是觉着好些别扭。

“小事小事,这病能治。”歌铭倒也不卖关子,对于这种无伤大雅、不花自己钱的事,他也是愿意做一做好心人的。

“你去找七条墙角阴湿之处的蜈蚣,再加上冬阴草七钱,蒲凉草三钱,黄叶树树皮两钱,然后煎成药,喂他喝个七天,我估摸就能好了。”歌铭嚼了嚼不小心喝进嘴里的茶叶,满嘴呜囔着回答。倒是心里还在嘀咕:这味道还不错。

“公子此言当真?”老汉在听完歌铭说的,总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倒不是质疑歌铭看去年纪轻轻,能否看得了病,而是仅仅用药,就是用得十分匪夷所思。

“这蜈蚣可是阴毒之物,再加上冬阴草和蒲凉草可是有剧毒的啊!”

老汉还是觉得不靠谱,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带点试探地询问,同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和诧异震惊。

“不是老儿我不相信公子,但是公子这法用得独辟蹊径,同其他医师之法迥异有别,老儿我不太放心啊!”

“对啊,这小孩先天有损,用一般的法子,是压不出来他体内的阴毒之力,反而越积越深,当然是得以毒攻毒咯。”

歌铭搓了搓手,满脸无奈,但还是耐心地同老汉解释了一番,“此方子出自百年前一代药鬼万毒子的《鬼医经》,早就已经失传已久了,此经当中所录药方向来治病剑走偏锋,用药出人意料,但往往是能够药到病除的。”

老汉明显是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这么多年的外出求医问药仍旧是一无所获,内心挣扎了好一会,但想到自家孙子多年所受之苦难,最终还是愿意相信歌铭所说,毕竟,有些时候,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邙山辽阔,路窄难行,而近日亦是雪急,公子若是不着急赶路的话,不如就在小老儿这住下,也就添一双碗筷的事,不如等过了几日,雪停了再走。”

老汉不笨,只是一瞬,他就打算好了,既然决定采用歌铭的方子,那就干脆请歌铭留下来,除却是看病须有求于他,而且万一出了真是要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更快解决。

“那可真是多谢了啊。”歌铭眉毛一挑,答应得极其爽快,虽然他大致也猜想到这老汉的想法,但也丝毫不曾介意,在经历了连续多日的跋涉赶路,歌铭确确实实是好些累了。

但如果说身累体乏的话,其实歌铭倒也觉得算不了什么,而是他出了流湖,出了邙山,来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少年,真真的是有些张惶、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的歌铭,根本,不知道去哪……

整个的天下,就是不属于他……

但是歌铭不是那种特别感性的人,他从小学的都是泪要往肚里吞。

所以,他只能宽慰自己:唉,流浪的日子啊,即便再怎样的艰难,但相信聪明伶俐的自己,也是能想办法过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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