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间,有无数的人,用着无数双嘴巴,在说着无数的话。

有的人说得很霸气,谈笑之间气吞山河万里;有的人说得很矫情,掬一把辛酸泪;有的人说得很山野,采菊东篱现南山;有人说得很市井,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千言万语,千字万词,自由组合,就各有变化。但或许这就是世间万象,万象皆有其像,像像不同。

而关于坚持一件事情,也有很多的说法。就像百树千树开万花,花花不同。歌铭在面对赵上邪的怀疑的时候,也很想说些更加坚定的理由来去辩论,去论证。他很想说自己的资质过人,不修行、就浪费了,或是自己天赋极好,一点就通这些东西。但很可惜,歌铭在这个问题面前,不得不沉默,最后只能是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就是——我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这是多么一个不讲道理的说法啊!

譬如在私塾里边一个壮实的小胖墩出手打了另一个瘦弱些的瘦削小男孩,在面对夫子的讯问和摆在面前的一把戒尺的时候,支支吾吾地千辛万苦说不出理由,最后在手掌疼痛之下的万般无奈和委屈当中,瘪嘴皱眉流泪放声大哭,边用脏兮兮的手背抹眼窝,边咦咦呜呜说出的答案往往是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啊,我就是喜欢打他看他哭啊……”

嘿,这是可以成为多么无理的理由的啊!

但是,我喜欢就好,这也是多么奇妙的理由啊!我就是说不出道理,可是我就是喜欢,就是想做怎么办啊?

就像一个男孩子爱慕着一个女孩子,可是这个女孩子却是爱慕着另外的一个男孩,不喜欢这个男孩。女孩子叫这个男孩子不要再来喜欢她了,因为她不喜欢他,相看生厌。可是这个男孩子拒绝了,为什么呢?

因为那个男孩子想:你不喜欢我,可是不能阻止我继续喜欢你啊!我就是喜欢你,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就是就是就是这样的不要求你喜欢我的喜欢你!

反正,我是真的好喜欢啊。

……

歌铭就是这样,虽然不能修行,但是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啊。虽然不知道不清楚为什么这般为之喜欢,大概是修行好像能够飞天遁地、翻山越岭,能看自己想看的风景,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闯书中的天下,品师傅故事里的江湖……

所以,歌铭很喜欢,所以歌铭想要修行,想尽办法去要修行。

只可惜,天不愿,天不予,取不得,取不了。

所以,像是大爷的赵上邪会靠在椅子上,静静地说:“所为无谓。”意指歌铭的所作所为,皆是无谓罢了。

唉,这可真是不好啊……

……

……

……

事情总是要过去,生活总是要继续。就像在渭城,冬终究要去,春终究要来,虽然春日也不可能艳阳万里,是有春寒料峭,可是不能不说,不能不承认,整个渭城里的气温,终究是在缓慢地暖和了回来。

傍邙山踞险地的渭城,看去仍旧是那么的雄壮铁血,丝毫没有因为又度过了一年的春秋,就镀上岁月的斑驳沧桑。城墙最上面插着的那面鲜红旗帜,颜色仍旧是像血一样的鲜红。绣在其上的“唐”字,明黄的颜色不骄不躁,以一种雍容的姿态,在万里春风中恣意飘扬。

东城愈发的热闹,人声鼎沸。因为得益于两国通商的国策,渭城作为大唐西北边最靠近北邙朝的城镇,发展得极快,人来人往的不像样子。

西城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的落魄,毕竟人一多,房子土地就会显得少。而渭城不可能破开城墙去圈地扩城,所以以往老实巴交的渭城本地人就开始发展西城,将像是一个小丫鬟穷酸模样的西城,逐渐发展成了一家当中的二妇,虽然还达不到东城作为大妇那样的穿金戴银、纸醉金迷,但是也开始变得会梳妆打扮,多了好几分妩媚多金。

西城的第十三条大街,终于不再是奔狗比人多的境况了。在歌铭的小药斋铺子的周边,又开了许多的商铺,整个渭城,好像就已经是从边关边防重城,摇身一变成为大腹便便的商贾之地了。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人类为了追求利益的步伐,所以,渭城,变化得好快。

什么都是在变,什么都是在跃进,但是,总归还有一些,渭城里边的一些,没怎变。譬如那间风雅轩仍旧是风雅,吸纳众多的身家万贯的附庸风雅之人趋之若鹜;不宿楼仍旧夜夜笙歌,引得客人夜不归宿;圆脑袋粗短脖子的包子铺大师傅,仍旧守着他的包子铺,每个包子仍旧两文,馅料里的肉也不少几分……

很多在变,很多也没变。变的当中,有的变好,有的变差。不变的当中,好的仍旧是好,差的依然是差……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歌铭的药斋小铺子里,大多的时候,仍旧是那般的冷清,空空荡荡。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个挂着牌匾的没有药材的药铺,开在现在西城第十三条大街当中的很多的其他的商铺的前头,所以,第十三条大街人尽皆知,这是个奇怪的铺子,里面有个奇怪的年轻老板,还有一个看似面善,但却不爱搭理人的伙计。

众人知道这里面很奇怪,但是不知道里面的伙计之前欠了老板一条命,要还,就要教老板修行。而老板学不了和学不会,所以伙计就留下来当了伙计,慢慢教,试图教会,并且要当伙计干活赚些食宿费。

现在的这个伙计以前没做伙计的时候,没什么赚钱的本事,说来说去就只有一种,要见血。但是老板不喜欢,就用老板的名义不准伙计去用以往的手段赚钱,所以,以前根本不会想到当伙计的伙计在老板的铺子里开始打杂。

铺子里的老板是歌铭,铺子里的伙计就是赵上邪。

西城第十三条大街上的众人还很觉得奇怪的是这个铺子里很少来人,但来求医的都好像非富即贵。并且,极为敏感的其他铺子里的老板也发现现今渭城里边那个自长安空降而来的胖乎乎的渭城副将,跟这个铺子里的老板关系很好,渭城士绅徐家公子徐宇也经常来这个小药铺,而且有好多的当地文人名士也会过来拜访一番这个铺子主人。

市井之间绝对不乏流言,尤其是关于这么奇怪的一对老板、伙计。有的说是这药铺里的老板是某位高官的亲戚,也有说是老板是那名姓许的渭城副将的大哥,还有说就是徐家当代老家主的私生子……

林林总总,极其复杂。但是也有知情人士是知道这位药铺主人好像医术高超,专治疑难杂症,能给出莫名其妙的但效果极好的奇方,并且好像就是最近开始在渭城士林里流传开来的那首《蝶恋花》的作者。

因为那么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宿楼就愈发的红火了。而整个渭城以及西北十三城,都知道了这边有位大才子,一词压得众人。

只不过文人相轻,商人逐利,歌铭的名气只在少部分的人群里有所彰显,市井之中,流言自是满天飞,呵呵……

而三日不开张、开张吃三月的药斋,也是变相地,表面不变,内里蜕变着。

身为老板的歌铭还有身为伙计的赵上邪,也是整日地呵呵。

只不过前者是真诚地笑,后者嘛,多是冷笑。

呵呵,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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