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铭站起身,向李肖航拱手行了个礼,他只是微笑,没有太多的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李肖航。

说实话,歌铭长得不算特别的英俊,当然,他也不算难看。应该是仍旧只是弱冠的年纪,还未怎么拥有成熟的味道,所以,只是很清秀,是那种很清汤挂面、像棵弱竹一样的清秀。但是,却仍旧是很耐看,而且让人看得很舒服。

歌铭的鼻梁不算很高,但是也很直,眼睛是很有精神的,而且,算得上是有些漂亮的。眸仁很黑,很亮,很深邃。除却嘴巴耳朵这些之外,歌铭的眉毛,应该算是最最出彩的一点。很黑亮,且如剑指,英气勃勃。当然,歌铭相较于对座的同样起身的李肖航,真的还是略逊一筹的。

李肖航可以讲得上是极为英俊的,所以,在青楼,才会是那样的饱受欢迎,当然除此之外也有他浮财甚多,甚得女子喜欢的缘由。只不过,即便是同李肖航站在一起,歌铭仍旧是有他的风采,有他的味道。

歌铭的表象,是很安静的。或许,这也跟年少的经历有关。歌铭少时会的多是读书、看湖,所以,性子很平静。投射到一举一动当中,自然也就是这样平平静静的模样。但是,歌铭也奉行力量的道理。他会打猎,他会射艺,他会武功,他想修行,所以他也有豪情的时候,他会在路上射那么两箭去救下许簌簌一行人,因为,即便是怎样的为生活所迫,但他胸中,自有丘壑。

所以,他想过了,自己要来这五十两,很让自己没有面子。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这么做,只不过,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他不想自己一出流湖,就无可奈何,然后,一无事处……

现在,歌铭大致是可以猜想到,自己这五十两银子,应该是在李肖航的略带施舍、略带投资的想法之下,要来的。

所以,歌铭才会那么认真地写这么一个方子,写一个自己师傅给的,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子。并且,写那么认真的字……

但是,这,还是让他很不高兴……

歌铭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他也不是因为拿到这五十两银子之后就觉得李肖航没有了价值,而是他现在觉着,这五十两拿得略显卑微。

这令歌铭很不开心。所以,他的胸口又是积了一口愤懑之气,一口差点让他闷死的气。

……

“李兄,这个方子,于多疑而言,或许也是没用的。能用与否,有效与否,只能是贵乎于心了。”歌铭仍旧是微笑,只不过是压低了眉毛,似乎是要把两股剑眉,拧成两支穿云箭。笑容没有任何的松懈,似乎嘴角牵扯的力度还增加了几分。亮色的眼神,也开始带些了深意,眉梢又一挑,显得容易令人极其的不解。这是歌铭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在很明确地说,很不爽……

但是,歌铭也不能表露得过多,所以最后,歌铭还是选择用一个很灿烂很无邪的笑容,咧开嘴,“嗯,还有,李公子,银货两讫愉快!”

李肖航是个人精,他只是一瞬,就知道了些什么。自己之前看都不看,就把歌铭给的方子收到袖中的举动,应该是让面前这个少年,心里不甚愉快。只不过,他也不会很拉下脸,去道个歉,所以,也只是会在言语上,选择稍稍缓和一下。

“嗯,我当然是相信歌兄的,这个方子,真的是多谢歌兄了……”

李肖航不会去选择什么真诚地道歉,毕竟,在他眼里看来,或许这个写得一手好字的少年,也就只是写得一手好字罢了。自己花五十两,买这么一纸的字,或许,还算亏本了吧。

当然,这些,也只是些念想罢了,于表面,李肖航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恶俗一面。

因为他是个商人,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商人。在不清楚对方真正的底细的时候,他不会真正的划清楚河汉界的。

只是歌铭也看出了面前这个男人谦逊和气下的骄傲与志气,歌铭也很是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已经算是变相地有求于人,受不到重视,自是理所当然。

所以,即便心里很不舒服,歌铭也无可奈何,所以,只能是选择不想多留,起身离开。

歌铭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离开上宁村的时候,曾经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诗。当时用的是白话,而非书面语,那是因为在当时,自己在离开上宁村的时候,涌现出了对自己未来生活的极度憧憬、向往和自信,所以,他也就是懒得去考究什么,细雕什么。

那个时候,自己虽然说的是什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是,丝毫不影响自己满怀豪情,带着那张金纸和那个他至今未能打开的须臾带,潇洒而行。

而到了现在,歌铭反倒觉得很是憋屈。他虽然现在是在渭城里极上档次的风雅轩里吃了饭,虽然是拿到了五十两银子,可是,他现在,原本是满是丘壑的胸中,已是积满了块垒。

块垒堆在自己的胸口,不是什么胸口碎大石之状,而只是一口吐不出的不平之气。

可是,世间万般无奈,总是会有那么多的不尽如人意。对于这些,歌铭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他是对于没钱很受不了,但是对于从李肖航这里拿到钱,也很受不了。这两个的冲突,让歌铭很难受,很憋气。

所以,歌铭现在辞别了李肖航,挥一挥衣袖,带走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

“银货两相讫,真好……”

自己的那张药方,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五十两银子,自然是及得上的,而且,自己的字,也不错。所以,歌铭觉着,这张银票,自己拿得很心安理得。

并且,歌铭现在也是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同李肖航接触了。所以,他准备离开。

现在,歌铭对自己的未来,认识已经很清晰了。或许,他以后很难修行了。但是,他可以去求仕。等到春天到了,他就可以去参加春试。

或许,他也很难找到自己的师傅了,因为世界这么大,他也不知师傅去哪儿了。但是,就这样下去吧,尽量让自己活得好些,或许哪天,就会有恰逢其时的相遇……

……

……

……

这个理想真的很完美,所以,正在走向外边的歌铭,也差点被自己感动了。只不过,歌铭的想像,被一声惊喜的叫声,给猝不及防地击碎了。

“大哥,你怎么到这里了?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找我……”语气是很惊喜,还有开心的。当然,这当中,也是有些孩子气一样的埋怨。

叫出声的,自然是歌铭多日未见,当初救其一命的胖子许簌簌。或许就像是王八之于眼中绿豆,家猫之于爪中毛球一样,对于这个便宜二弟,歌铭也很喜欢。不仅仅是因为许簌簌的孩子气心性,还有的是因为许簌簌,长得很白,是个很好看的胖子。

所以,歌铭又是挥一挥手,作别西边的云彩。

“簌簌啊,好久不见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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