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旁,江西穆正在接受包扎,他的手臂之前因为吊灯砸下来的缘故受伤。曾今朝终于有了闲空,询问江西穆事情的经过。

“我们之前都想错了,凶手并非泰常引,而应该是阳安。”江西穆坐在道路旁的石凳,将一只脚搭在上面,神色一如之前的平静。

“那凶手呢?”曾今朝急忙问道。

“死在里面,属于自杀。”江西穆沉沉的回答:“他将所有罪责全都说了出来,憎恨这些人是因为——算是仕途上的利益纠纷。”之后他将于家傲与泰常引如何走上现在职位一一说出来,更多的则是在讲述阳安受此祸害后的结果。

“看来这两人,还有这么一段肮脏的过往,这纪委会一一查清的。”曾今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解决了这么大的一场危机。”

江西穆没有回答,继续沉默着。寒风吹过,尘埃飞舞,飘向了不远处那已成废墟的别仙体育馆。

安夕教练从第一天接触到如今,一直是一个慈祥的老大爷,他用他的关怀一日日的训练经济系的篮球队员,不辞辛苦。平凡如他,在许多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诚然,犯罪心理是以畸变的需要为核心,同时这种需要以反社会意识作为支撑,以不良习惯作为基础。在形成犯罪动机、发生犯罪行为时,又和其歪曲的自我意识密切相关。

然而,安夕教练却又是如此的可悲,用一场场的命案叙写自己的愤怒。每一处的命案现场,用一道道简单的线条,写满了自己无法发泄的愤怒。

江西穆看向远处那个女生,宋情词正在接受治疗。不过说真的,这个女生倒挺勇敢的,疏散人群,留在最后一个离去。

宋情词在救护车旁,看着里面躺着的阳光,桂明与高台阳在里面陪同。她打心眼里很佩服这些篮球队员,如果不是他们牺牲了自己,怎么会有多余的20分钟,让更多的人逃出去呢。

真是一群可爱又可敬的人。

“怎么是你?我们又见面啦。”

宋情词循声看过去,这不就是那年轻帅气的警察凯歌吗?

这时候救护车开走,凯歌玩味的拿出本子,记录起来,“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在外面想了许多法子要进去,都没有办法。”

“这么严肃的问我呀。”宋情词有些紧张,不知所措,手在卷发间绕动着。就好似患上了暂时性失忆一般,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们在一楼休息室,推开了瓷砖,就看到一个地道了。”

凯歌认真的做好记录,又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这个——”宋情词犹豫着要不要讲,但想想,事到如今,还是公开比较好,“这个是凶手告诉我们的?”

凯歌愣住了,微张着嘴巴,空气在嘴巴间进进出出,就是不听到一句话乃至一个词语。队长曾今朝走来,拍拍凯歌的肩膀,“现在准备到体育馆里面,看看还有什么人在里面没有出来……”

“队长,她——果真知道凶手是谁。”凯歌小声的说道。

曾今朝点点头,“江西穆已经告诉我了。这之后再说。”

“那逃生的时间很短很短,原本只有几分钟。除非——除非能投进六个篮球。安夕教练在篮球架上安置了感应器,连续投进六个篮球,炸弹的时间将往后推迟20分。”宋情词轻轻的说道,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如果不是太阳队的队员,我们都困在里面,甚至……”

她说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曾今朝推了推凯歌,“好好安慰这个女生吧。”并对他眨巴了下左眼,随后离去,指挥同事进到废墟中,寻找着还未逃出来的人。

凯歌拿出纸巾,递给宋情词,“你还真够勇敢的,许多人都吓坏了,你可留在了最后一个。”

“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让他们都逃出来。”宋情词脸色绯红。

“情词,你在这里呀。”

宋情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纯黑西服,手拿着商务包,穿着五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走来。“段虹姐。你终于来了。”看到她,宋情词忍不住抱了上去,撒娇一般的说道。

段虹高昂着头,但心怀慈悲,纤细见骨的手轻轻的抚摩着宋情词的头,“别像你家的猫一样靠过来。不过我真想称赞你死里逃生,你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那独特吐槽似的宽慰,宋情词习惯了,不听还特不习惯。“你不知道,我在里面受了多少惊吓,到现在我还感到害怕。”

段虹推开她,“别哭了,哭给谁看。”

“你先回去休息吧。”凯歌忍住笑意,这般劝说道。

段虹点点头,却没有和宋情词一块走,她自己高昂着头,走在前面,好似黑色的劲风。宋情词跟在后面,不住的喊着让她等一下。

段虹拦下了一个的士,推开门,十分不屑的看着宋情词。上了车后,段虹径直帮宋情词做决定,“送到解放路的新元花苑,直接回家。”

车子开动,宋情词靠在段虹的肩膀上,“你怎么过来了呀?”

“前天你打电话跟我说要来别仙体育馆看比赛,我因为忙公司上的事情,就拒绝了。我正在看报表计算销售利润时候,就看到新闻报道说这里出事,我赶紧推开一堆工作赶了过来。”段虹拍了怕她的肩膀,似乎还心有余悸,“来的时候,就看到别仙体育馆炸成了这幅模样,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我都为你担心死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劝你好好在学校上课。”

“还是段虹姐最好了。”宋情词十分亲切的说道。

段虹鄙夷道:“好有什么用,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劝,硬要来看比赛。”

宋情词躺在段虹的腿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惨况,精神高度紧绷,没有一刻的松懈。躺在段虹的腿上,感到安全的时候,她只想好好的睡一个觉。

段虹轻轻的抚摸宋情词的头,可是那纤细见骨的手,带着长长的指甲,别样的骇人。如果要解释这样的感觉,建议联想达芬奇《岩间圣母》里圣母玛丽亚的手,五指撑开,鹰爪一般的盖向婴儿约翰。

一旁的黑色商务包,拉链开着,一张扑克牌露出一角,上面画着黑桃,还有细如弯弓的“J”。

11月26日,自别仙体育馆一难后,已经过去了三天。救援工作开展得比较顺利,在废墟当中并没有发现被困的人,只发现了一个被重物砸成两段的尸体,应该是凶手安夕教练。

面对别仙体育馆这样的惨状,做为设计师的莫思归校长有苦不能言,低着头挥挥手,让后面十几辆卡车及挖土机,将这些被毁的建筑垃圾运走。心血,就这么付之一炬,犹如刚出生的婴儿就此夭折。

此时,人民医院内,医生正在给阳光做检查。在那次危机之中,阳光不愧为队长,在最后时刻一个英勇灌篮,推迟了炸弹引爆时间,挽救了在场两百多的人。只是他灌篮之后,摔倒在断裂的钢管及铝合金板当中,头部严重磕伤。

昏迷了许久,直到26号早上,阳光才醒来。只是——

“我怎么躺在医院当中?”阳光艰难的左右四顾,很不解的问道。此时他的头部就像裹了木乃伊一般,动弹都觉得万分艰难。

看望他的有江西穆、宋情词还有高台阳。见到阳光醒来,三人缓了一口气。

高台阳高兴的说道:“你受伤,所以才进医院。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得救?”

阳光似乎很难理解,“得救,什么意思。”

“23号那天,当真是太惊险了。”高台阳向他大致说了下当时的灾难,特别是有关队长英勇的灌篮,“你不知道,你当时的灌篮真是太惊心动魄。桂明太没用了,最后一个球都没有投准。差一点就把我们给吓死。多亏你一个灌篮,挽救了局势呀。”声情并茂,足以表达他的十足敬意。

“23号……”阳光半闭着眼睛,轻轻重复的这个日期,似乎很难回想当时的情景。

“是啊,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多么的牛。队长就是队长。”宋情词竖起了大拇指,赞扬道。

阳光眯着眼睛,许久没有说话,如果不是纱布包得太紧,他一定将眉头皱得很紧很紧。好久才轻轻说着,“今天——今天——不是21号吗?”

别看说话很轻,但足以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看着阳光那迷惑的双眼,怎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江西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真确定,今天是11月21号吗?”

阳光轻轻的点点头,尔后还很疑惑,“难道是22号?”

宋情词赶紧将一旁给其他人做检查的医生拉过来,“医生医生,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台阳古怪的看着医生,指着脑袋,轻轻的说道:“该不会是——记忆缺失,就是失忆了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拿着脑部CT,然后询问阳光:“今天几号?”

阳光都有些糊涂了,轻轻的说道:“21号?难道是22号?”

医生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学校?”

阳光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叫阳光,是水仙师院。”

医生又指着旁边的三人,“那这些人你认识吧,说一说名字。”

“高台阳、宋情词还有江西穆。怎么了?”阳光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尔后疑惑的问着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继续问道:“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到医院吗?”

阳光想了好久,或许是这样导致了头痛,他不禁用左手挠着头,摇摇头。

宋情词安慰道:“想不到就不要想啦,想多头疼。还是不想那么多。”

医生走到病房外面,江西穆与高台阳跟了出来。医生解释道:“应该是得了间歇性失忆。由于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部积血,血块压住部分神经导致这种失忆,从而忘记了某个时间段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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