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未曾摆脱,很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大门上方猛然一阵巨响,三团大火球腾空而起,交相团抱,凝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翱翔于上空。火龙盘旋于天顶,震怒间,大量的钢管、玻璃、铝合金齐刷刷的坠落,“叮叮咚咚”想个没完没了。

消防队员们慌忙向后撤,井然有序的队伍全乱了。但仍然未能幸免,好些个队员被玻璃、铝合金砸中,好一些的划破了衣服,严重的划到脖子,险些扎进动脉里。

曾今朝咬紧了牙齿,愤怒导致脸变得通红。凶手显然是不让他们靠近,手动摁响了启动装置。

这最大恶疾的凶手到底是何许人?为了当年的仇恨,真要以200多个普通市民做威胁吗?

外面的警察与消防官兵均一筹莫展时候,体育馆内江西穆与宋情词正一点点走上阶梯,接近二楼休息室的铁门。铁门虚掩着,莫非凶手真在里面。

宋情词战战兢兢的猫缩在江西穆后面,躲躲闪闪不敢看那扇虚掩的铁门,惴惴不安的想着里面该是多么穷凶恶级的凶手。是呀,制造了四起凶杀案,现在又在体育馆内安放了“数不胜数”的炸弹,那么这个凶手绝对是做了十世恶人。

“真的……在里面吗?”宋情词轻轻的拉了拉江西穆的手掌,清澈的眼眸变得惶恐。

江西穆点点头,“90的可能性。”

到了那虚掩的铁门,宋情词的心脏不住的狂跳。由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脑洞被逼大开——里面会是什么大恶人,里面会不会存在炸弹,里面该不会有怪兽?如此一番想象,她更是哆嗦不止,紧紧的拽住江西穆的手臂寻找一份安慰。

江西穆依然从容,冷峻的脸庞写着无谓。对于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困难险阻都吃过,根本不会惧怕这门内的事务。他眼眸堪比月色的清冷,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铁门。

这是一件休息室,一照面便是横着的储物柜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江西穆挺着身子、从容不迫的走着,拉着战战兢兢、弯着腰的宋情词,绕过那四排柜子。

柜子之后,右边有一扇长约三米、高约一米的大玻璃窗,玻璃窗下是两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液晶电脑。有一个肥胖的人靠在摇摇椅上,二人只看到他的背部,见他没有动弹,似乎睡着了。

宋情词面露古怪,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的熟悉。穿着蓝色保安的衣服,头发花白,身形微胖。

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她绕到正面,愣了一下,“教练……安夕教练——”

安夕教练睁开眼睛,打量了二人,松了一口气,从摇摇椅上站起来,说道:“你们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外面的人怎么样了?我这里似乎还很安全,让他们上来避避难吧。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由于灾难,他哆哆嗦嗦,浑身发着抖。

“可怕?”江西穆突然莫名冷笑几声。

那番冷笑令休息室内的空气陡然一冷,再伴随那慢慢摇动的摇摇椅“咯吱咯吱”声,令气氛十足的怪异。

停滞了好几秒,空留下“咯吱咯吱”的摇摇椅声,摇曳在耳朵,磨出了心纹。

江西穆缓缓的指着安夕教练,“不必再装无辜,因为你——就是制造了四起命案的凶手,在体育馆安置炸弹的犯人!”

宋情词瞪大了眼睛,陡然吸进了一口凉气。她哆嗦的后退一两步,根本不相信这个与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的教练会是这个恶人。

这根本就不可能吧,一定是他推理错误了,他怎么会?教练每日训练经济系队员,使得队员们从不入流的水平一直进军到如今的决赛。教练很受队员的喜欢,队员都亲切的叫教练一声“老爹”。

宋情词站到两人中间,质问着江西穆,“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安夕教练面露难色,似乎没有明白江西穆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江西穆面色依旧冷漠,放佛任何的情感都不存在他的心上,即使最狠厉的恶人,也会在他面前战栗。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几成废墟的体育馆,冷冷的说道:“在里面安置了炸弹,真有如此的必要吗?教练——我应该称呼你原名,阳安。”

安夕教练愣住了,“阳安?什么意思?”

江西穆淡淡的说道:“凶手对这起连环凶案已经准备了许多年,对于这些人的仇恨达到了极限。”

他单手撑住桌面,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开始解释:“先从最初的案件开始分析。第一起便是勇遇乐,凶手来到锋兴园,进到勇遇乐的家中,用蓖麻毒死勇遇乐。接下来凶手将勇遇乐背下楼,但是凶手显然沉溺在复仇的快感当中,以为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但却忘记了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清除指纹。凶手在下楼梯的时候,由于尸体沉重,不得不一只手扶着楼梯,在满是灰尘的扶梯留下了二十多处的指纹。”

“凶手开着东风车,来到忆江区的盛世龙湾小区。在这里凶手玩了一个小把戏,将东风车开出小区,与一名助手换车,那名助手将东风车开回小区内停着,而凶手则换了一辆车,带着尸体来到了老的二中。”

“凶手将尸体放在了篮球场上,摆在得分后卫这个地方。右手砍下,和篮球一块放在罚球区内。从这一刻开始,布局便有了意义。”

“这个布局,必须与后面三次一同匹配才会明白。”江西穆举起两根手指,毫不顾忌安夕教练那通红的脸,继续解释:“第二起命案,便是于家傲。凶手化作的士司机,很早就等候在政府大门,等到于家傲出来,就将于家傲带到老体育中心,用枪杀害了他。事后来看,凶手不会用枪。说是连开两枪,然而两枪之后,凶手误以为人已死,却不知人并没有死,而是留下了一个死亡讯息。”

“什么意思?”安夕教练突然问道,语气变得很不自然。

江西穆看了他那急促不安的神情,满足了他的问题,在桌面上找到一张A4纸,左手握着笔,写下了大大的“3”字,将笔放在3的封口处。“真正的样子应该是这样的。于家傲知道凶手是谁,写下了这样的讯息。最初我们都将矛头指向了泰常引,认为‘引’字也是带了个‘3’,但事后想想,并不是这样。”

“第三起命案,是风中柳。风中柳的死打乱了节奏,让人很意外。这也便是凶手的目的,让人摸不清下一个死者是谁,这些案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凶手将尸体搬到篮球场上,依然是如上两次命案,尸体摆在大前锋的位置,右手砍下放在罚球区,但未出现篮球。我们警方已经查明,风中柳死于车祸,凶手捡了便宜,以此当作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撇开这个偶然的命案,第四起命案则进入了正轨。不同以往的是,凶手进行了预告,显然是相当有了信心。在中山桥的另一端,高台阳的爸爸显然很早就到了,凶手枪杀了此人,但为了掩盖尸体,显然是用黑布盖住,同时在桥头放了一个放音机。”

“凶手让那助手假扮高山清,在20日晚上8点半时候走上中山桥。此时放音机里放出枪声,凶手抽走黑布,露出尸体。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那时杀了高山清,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而那时凶手早已溜走。放音机里的光碟我已经分析,里面仅仅带有一个音频,音频中只有枪声。”

“第五起案件,便是现在,但显然规模要宏大的多。”江西穆将纸张翻过一面,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外加五根等距短线,“看这四起案件,将所有的右手摆上来,就是这样的画面。这个代表着天上的太阳——用堕落更加合适,毕竟篮球与手都在罚球区,代表着‘惩罚’。“

“我和宋情词在档案馆看到这样一宗档案,是1996年7月初的篮球比赛,其中二中的参赛队伍便有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还有队长阳安。除去已经得了癌症死去的师院老师关河令,那么名单当中还有四人。我当时也认为是泰常引所为,但是很显然,泰常引更加关心他的职位,没有胆量去趟这起凶案。”

“我便大胆的推测,便是阳安所为。阳安作为队长,这么一个重要角色怎么会没有引起关注,我唯一想到的,是改变了名字。”江西穆将A4纸翻过来,上面是之前画的“3”,“从四起命案来看,凶手绝对是十分熟悉篮球,包括比赛规则,已经到了熟记于胸的地步。比如,第四起案件场地本没有画线,可是凶手却很熟练的画上了半场的图,就更能表明凶手十分的热爱篮球。”

“再仔细看看这个反写的‘3’,并非是‘引’,而是‘阳’。”江西穆盯着脸上冒着汗的安夕教练:“你之前说过,在1996年时候你曾经是太阳队的队长,战败好几个队伍。我猜测,当初二中的队伍就是太阳队。那些队员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让作为队长的你记恨了十五年。我想这个事情应该跟你职位有关,我很难想象,30多岁的你曾经是二中的副校长,如今怎么会落魄到成为一个看门保安。”

“让我很快确定你就是凶手的原因,便是那些不起眼的痕迹。老二中草地以及老体育中心花圃中,左右脚深度不统一,这只能解释,凶手是一个瘸子。”江西穆靠着桌子,“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腿是这么伤的吗?”

宋情词听着这么长的推理,仍然很难相信,面前这位安夕教练会是那极恶的凶手。虽然教练训练时候严肃了一点,但确实很和蔼可亲。她看着安夕教练,示意他多辩解。

但安夕教练紧紧挨住摇摇椅,脸撇向一边,只看到腮帮微鼓,却许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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