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情词回了学校,江西穆一人漫步回警局。他双手伸进裤带当中,走在那人声鼎沸的胜利西路,独自品味自己的独幕剧。

他并不是那么急于回去继续侦破那件古怪的案件,他的心中有一种惆怅,久驻扎在心中,好似阴霾无法散去。

闹市转角的一处小公园,像一个车海当中的小岛,那番的落寞和孤独,无人进去。这样的宁静似乎吸引了他,他耸耸肩,走了进去,漫步在潺潺的人工河边。

天气阴阴,小河潺潺。公园里面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那是培训班里的学生弹奏着《kiss the rain》。钢琴声融到小河中,哗啦啦的流着,就像人的眼泪。

江西穆走到木质长椅上,环顾四周的景色。小河两岸种上了榕树,榕树很大,四个人合围都抱不动,榕树的枝叶垂下,伸进小河里。从上游漂下的落叶,在小河中沉沉的打着旋儿,又被水中激起的泡沫给掩盖。

他不禁叹着气,掏出手机,翻看手机中的老相片。脸上阴沉沉的,与此时的天气相映衬。

照片上是五个人在打篮球。有三个人在拦着一个人。被拦着那个人,面容有些不清,但是江西穆却认认真真的盯着,并不住的抚摸着屏幕,想要透过屏幕,真真实实的抚摸着那人的脸。

“爸——”

只可惜成了空。下一张图片便是那1996年的新闻报道——“授予副监狱长江城等人为烈士。在此表示沉重的哀悼。”这句话便像一把刀子,穿越时空,透过手机屏幕,深深的扎在他的心房。

将手机放下一边,深深的俯着身子,双手挡住面容,尤其是眼睛。伴随而来的,是身子不住的颤抖。

眼前的漆黑,好似透过虫洞,穿越到1996年。那片枪声之后,一个人倒地,血流大片,对着江西穆,痛苦的说着:“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又回到了这个小河边。他像是换了一个人,饱含潮气的眼眸透着冷漠,他渐渐的握着拳头,轻轻的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真相。”

再次对着手机,忍住没有去看那个人,而是将目光对准照片旁边的说明:“二中比司法队。二中的参赛人员分别为——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以及队长阳安。司法队有司法局及市监狱组队,队长为江城。”

上面出现的人,相当的重要。他的眼眸有着鹰眼般的锐利,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个的刻在脑海中。

这便是他要找的“证人”,找到他们,问清1996年发生的事情。

如今上面的名单,死于凶手刀下为勇遇乐、于家傲,死于肺癌的是关河令,那么还剩下两人。他必须将他们找出来,一个个的问清楚。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市文体局局长泰常引,完全可以找他问清楚。

但是,要接近这个人,有一些难度。即使找到了,他也可以闭口不说。江西穆暂时不想搞出那么多的事端,只能是威胁。

现在不就是有两起命案了吗?如果他能找到凶手,就可以威胁到泰常引,逼迫他说出那时的事情。

他果断起身,从公园出去——显然要做的不是沉湎于悲伤,而是继续侦破这个案件。

此时雨开始淅沥沥的下了,雨打在落叶上,伴随钢琴曲《kiss the rain》,独有那么一番趣味而又伤感的情怀。

雨中婆娑,模糊不已的视野里,是江西穆坚强的背影。

回到了警局,正碰上明诚。他以一种很惊讶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江西穆,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

江西穆也跟着打量自己,猛然间便明白了。自己身上不是还穿着那红色的连帽棉服外套,在摸摸自己的脸,还戴上黑色宽边眼镜。他赶紧将眼镜脱下,镇静的说道:“为了进市政府,只能这样。”

明诚不住笑出声来,“你为了进去,至于要换装到如此的地步吗?又不是执行什么卧底任务,哈哈哈——”

“那里查得很严。”江西穆不为所恼,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诚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知道,主要是有人陪伴嘛。队长找你有事情,你去吧。”

江西穆赶紧回到档案室脱下那件红色外套,换回了工作服,随后急匆匆的下楼,走进队长的办公室。

曾今朝将两张复印件摆在桌上,径直问道:“这些是你在市档案局发现的吧?”

江西穆拿起来,就是那1996年篮球比赛的照片以及文字说明。最底下的照片——是他父亲打篮球时候的背影,又扎了心里一刀。他保持镇定,点点头。

“该怎么说呢。我一再强调,如果去市政府最好是先和我打一声招呼,我好进行沟通。但是你显然是当了耳边风。”曾今朝严厉的说道,手指不住的敲着红色木桌,砰砰作响。

江西穆耸耸肩,冷冷的回答道:“我有我的理由。”

“那好,那好,说说你的理由吧。”曾今朝往后靠了靠。

“私事,不方便透露。即使你是队长。”江西穆面容冷峻,转过身,往门口方向而去。如果无事,他可不会主动继续待下去。

曾今朝有些恼火,差点就要拍案骂人。他虽然很看好江西穆的才能,但是他这一点——目中无人,毫无礼貌——足以怒发冲冠。

还未等曾今朝强烈的批评,江西穆走出了办公室,从玻璃窗还看到他从容不迫的离去。曾今朝只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点起了一根烟。

这种不谙世事的人才,很难在社会上立足啊。他吐出了一口烟雾,这般评价道。

江西穆正要上楼,碰到拿着厚厚一沓文件的凯歌。凯歌将文件放下一旁,将江西穆拉过一遍,贼笑兮兮的问道:“今天早上去市政府,其实原因并不是这个吧?”

“那档案资料是你到档案局拿的吧?既然拿到了,那就证明我确实去了档案局。”江西穆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冰冰的回答道:“你是在质疑我么?”

“哪里敢质疑咯,我是想问一个问题。”凯歌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浮夸:“说一下嘛,你是怎么泡到师院的妹子的?师院的妹子可都是很清纯很清纯的哦。”

“我没有。”江西穆轻轻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没有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凯歌不依不挠,拉着他的胳膊肘,“还没有说完,怎么就走了啊。我只是讨教经验。我觉得好奇怪,中秋节我跟你都去了师院,一同处理那起厕所的命案,为何我就没有受到妹子的青睐。”

江西穆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两秒后,推开凯歌的手,继续往前走。

在楼梯口时候,凯歌挡在他面前,“但你至少不能否认那妹子对你有意思吧?在你和醉酒的那天,你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吗?”

江西穆轻轻皱着眉头,眼珠转了好几圈。那一天在师院体育馆喝醉酒后,他就没有任何的印象,中间就像似空白的一般,直到醒来,就已经在档案室的折叠床上了。他并没有注意这件小事,就淡忘了。

“那天,叫宋情词的妹子可是将你送了回来哦。一路搀扶,累得满头大汗。”凯歌撇撇嘴,“真是好运呀,我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哦。”江西穆脑子中浮现出她的身影,特别是她的善解人意,总是相信美好世间的眼睛,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可苦了我,我还将你背上去呢。看你这身板,应该重不到哪去。结果还没有上到二楼,我就只得扶着楼梯,才将你背上去。”凯歌一擂拳到江西穆的胸口。

“那是你锻炼不够。”江西穆淡淡的说道。

就知道会不领情。凯歌已经习惯了。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人——确切来说,是一个中年人背着一个老大爷。中年人见到这两人,缓缓走过来,轻轻的喘着气问道:“请问下,补办身份证在哪里?我老爹他弄掉了身份证,都不知道丢到哪个地方。”

“到左边那栋户口身份证受理中心办理,不是到这里来办理。”江西穆解释道。

“这样呀,那多谢啦。”中年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对着背上的老年人说道:“唉——我们只能回去了。爹啊,下次可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我……我不记得了……”老年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说道。

“下次啊,爹你可得当心咧。”中年人背着老人,往左边拐去,由于太劳累,得撑着旁边的墙作为支撑,撑着扶手下了缓坡。

江西穆的心中洋溢着温暖,持久不散。他走过去,那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花圃旁休息,“我帮你背过去。”

江西穆将老人背在背上,往受理中心而去,中年男子不住的表示感谢。到了受理中心,江西穆将老人放在椅子上,便出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受理中心的老人,不清楚刚才自己为何要背他。或许,是想弥补未尽的孝义。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的,他的父亲,已经永远不在了。

这时候,他经过队长的办公室,凯歌正在里面抱怨道:“目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这有些太不寻常了吧……”

江西穆耸耸肩,走上二楼,轻轻的拍打着扶手。灰尘的摩挲感不停的通过手掌传递给大脑——这个扶梯许久没有擦了。

他蓦然停住,看着扶梯,又看看自己的手。猛然想到——指纹。

是指纹,他蓦然想起,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采集到凶手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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