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后,心细如尘的少羽感觉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可是他们为何会如此,少羽也是不得而知。
这时他看见对面的床上放着一本书——《仙典》,想来应该是墨离这三十天照顾他,闲暇时看的书。他也非常好奇,修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母亲什么都不告诉他。
于是他起身准备去拿书,可是……
当他感受到无力站起的那一刻
当他感受到地面冰冷的那一刻
当他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为什么弟弟会哭,为什么元豪说话说一半就跑了,为什么母亲不敢来看自己!
因为他已经是个——“废人”!
此刻的他,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劝自己——
“这不是真的!”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他告诉自己会有康复的那一天!
可是,他心里明白,一个人修养三十天,精神状况良好情况下,身体肯定康复了。
那么康复的自己,竟然!只是!一个四肢无力的废人!
他脑海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自己真相!
而另一个则是不停地欺骗自己!
是的,我是个废人!
不是,我不是废人!
……
当墨离采药归来时已经是晚上,走进昏暗房间,一缕凄凉的月光照在屋里男人身上。
那是怎样颓废的一个男人,一身白衣、瘫坐在两张床之间的地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中没有半点光芒,是那么的空洞、绝望、无助!
看罢,她心中一紧,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一切……
她放下了竹篓,那里是他采了一天的药材。
她缓步走到了少羽的身边,也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
就这样,一个崖边的木屋里,两个人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凄美的圆月,迟迟的没有声音。最后,还是少羽开了口……
“以前,母亲带着我和弟弟,隐居在新城城外的石洞里,一次母亲外出买食物,只留我和弟弟在洞里,但是洞里来了一头狼兽,它赤红着双眼,看着我们,我没有怕,从母亲的衣物中找到了一对双刀,刺死了它,保护了弟弟。那一年,我七岁。”少羽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因为回忆起了自己救下弟弟抱住他的情形。
“后来,我们来到王城,我想要学武,母亲不教,只教了我逃跑的轻功,但是我不想逃,于是我就自己每天从早到晚的联系双刀,渐渐的我越来越熟悉它,出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十五岁起,我就不停的参加战斗,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做到,我拼命练刀,为的就是让身边的人没有危险,让想要伤害他们的人死于刀下。所以每次面对恐怖的敌人,我都没有怕过!”
“再后来,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作为一个保护者,保护身边的人。再厉害的敌人,我的刀都没有犹豫过,我的心也没有怕过!我仰仗的是什么,是我十几年的努力和天赋!”
“可是,我现在怕了。”说到这里,少羽的眼角出现了晶莹的东西,那是泪,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流泪!
“我怕我今后只能做一个废人!我怕我今后只是一个被人保护的人!我怕我今后无力保护身边的人!只能,看着他们受伤,看着他们难过,看着他们流泪,而自己,只能看着!”说道这里,少羽举起了拳头,朝自己腿捶去!
捶完之后他笑了,自嘲的说:“我现在连捶疼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又静静的看着月亮,只是这一次,月光下的他,已经被泪水浸湿了眼睛……
木屋中,很静,静的只有眼泪滴落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陪着他,一言不发的墨离,拿起袖子,去擦他的眼泪,少羽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子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少羽闭着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墨离看着他说道。
“你不用骗我了,刚才我已经看过《仙典》了,蝙蝠公子的‘噬骨散’没有解药,四肢疲软是不可能恢复的!”少羽睁开眼睛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床上的书。
“那只是书里说的,不代表我找不到。”墨离回避了他的眼神,坚定的说道。
沉默了一会,少羽问道:“你为什么不放弃我?”
墨离转过头,一双美目晶莹剔透的看着他,紫色的面纱剧烈的浮动着,从其中传出:“没有人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就算你是废人,你也要活着,也要承担你该承担的,也要做你该做的,也要珍惜你所珍惜的!”
少羽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怔怔的看着她。
“今晚,你颓废了一次,哭了一次,恨了一次,我希望你明天能够好好的配合我,我会尽我所能医好你,作为一个男人,坚持!你能做到吗?”墨离直视着这个让他担忧的男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少羽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接受了事实,只是从一个可以打败妖王的少年,衰变成一个四肢无力的废人,他心里的痛无法宣泄。好在有墨离陪着他,他说出了一切,也哭了出来。
看着墨离,少羽点了点头……
最后的最后,墨离眼角挂着泪水,安静的睡着了。
而少羽,躺在对面的床上,静静的看着她,此刻他想的不是自己的不幸,而是,眼前的柔弱女孩教会了他困境中更要坚强……
少羽看着她,喃喃的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