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尽头是光明,光明来临前是无尽的黑暗。

而杨剑雄正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彷徨,挣扎,苦不堪言。

在丹田内,冰火血籽疯狂的孕育冰火银血,试图以海量的冰火银血将杨剑雄的身体撑暴,血海惊涛骇浪,波涛汹涌,归魂抑魄丹殊死相搏,屡败屡战,尽管越挫越勇,可还是势单力薄,被冰火血籽逼入角落,已成摧枯拉朽之势。

危在旦夕,却束手无策,杨剑雄感觉自己似风中絮,雨中萍,随风飘摇,随雨沉浮,身不由己,岌岌可危。

轰——

墓碑上光芒万丈,透过天窗,直射白玉盘,欲与日月争辉,与天地争光。墓碑上斗大的双钩“古”字怦然乍现,闪亮洞穴,如古帝亲临,俯瞰万物生灵。古字缩成普洱大小,如一片嫩叶,从杨剑雄小腹射入。

冰火血籽如一粒蚕豆被包裹在普洱嫩叶之中,冰火血籽欲冲破束缚,重获自由,谁知越是反抗,普洱嫩叶包裹得越紧,到最后直接将冰火血籽密封,禁足。

呼——

杨剑雄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帝赦”之威,威如雷霆,雷霆之怒,怒赦诸业。制服了冰火血籽,归魂抑血丹一人独大,在命丹中统筹兼顾,调兵遣将,镇压了狂躁、澎湃、咆哮的冰火银血,宛如一良相,定乾坤,理朝纲,井然有序。

总算风平浪静,却没雨过天晴,只是祖荫庇佑,侥幸逃过了一劫,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下,随时都会暗潮涌动,波涛汹涌,继而冲垮屏障,掀起惊涛骇浪,挤碎五张六腑,破膛而出,一泄千里。

所以,自己得趁早想到破解之法,将冰火血籽降服,为自己效命。识海中反馈出来的信息已经清晰的告诉自己,冰火血籽非同凡响,能孕育不可斗量的冰火银血,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血衰和血竭的威胁,倘若寿轮不萎缩,那将长生不灭,除非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被轰杀,或是嫌命长,选择自杀。

“灵罂蛇王,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杨剑雄从莲花石棺爬出来,将压在毁灵罂身上坚硬沉重的墓碑挪开,墓碑上血迹斑斑,毁灵罂身上被碾压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没了知觉。

“交待,临终交待,我死后,你务必将我胸膛剖开,取出死神锁在芄枯灵根中的阿赖耶识种子,唤醒灵婴,开启灵力之源,除外,除•••••除外••••••外••••••”毁灵罂气息奄奄,气若游丝,尾巴颤巍巍的扫着一块枯木令牌,失血过多,伤残过重,蛇身猛地一颤,头落于泉水溅起微小的水花,浮出水面,已是不省人事。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趣异也。”杨剑雄望着天窗上皎洁的皓月,沉重的说道,他捡起毁灵罂拼命试图递给自己的枯木令牌,揣入怀中,临时托付,必有用意,可惜时不待人,未能道明。

开膛破肚,剑指功臣,他于心何忍?作为一门四帝的冥虚后人,他岂会不知兔死狗烹,鸟惊弓藏的帝皇之术,岂会不知一帝成,亿骨枯的道理,为成霸业,别说开膛破肚,纵使鞭尸暴尸,他也非为不可,为成皇图霸业,哪怕背上千古骂名,哪怕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

嗤——

锋利的鸳鸯剑刃闪着相互交叠的黑白寒芒毫不犹豫的刺入毁灵罂的体内,顺着蛇腹滑下,穿膛破肚,蛇肠从裂口中滑出来,甚是恶心。杨剑雄面目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淡定,唯有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水沉默无声的倾述主人内心的煎熬和无奈,剑刃挑起细长的蛇肠,拖出了胆囊,绿色的蛇胆里闪着瓜瓤大小的荧光,散发着荧光的瓜瓤所为何物?杨剑雄了然。

可鸳鸯剑悬在半空,却迟迟未动手。他还剑入鞘,伏地虔诚三拜,以泉净手,方才取下蛇胆,咽吞入喉。

苦涩的蛇胆滑过咽喉,掺杂着一丝清凉,落于腹中,寄放在紫宫穴中,原本他是想把蛇胆炼化成胆珀蕴养紫宫穴,这是大有卑益的,人受伤时吐血、呕血和紫宫穴有莫大的关系,倘若有万年蛇胆反哺,那紫宫穴便能很快的疏淤化血,清热解毒,治愈内伤。

至于锁在芄枯灵根中的阿赖耶识种子,它的归属就非印堂穴莫属了,印堂穴乃聚神之所,储能之都,如此重要的命宫,正是阿赖耶识种子最好的去处了。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体内刚换了冰火银血,未把冰火血籽降服,而冰火银血又受冰火血籽所控,目前自己根本无力驾驭它。而且自己没半点修为,封印才刚解,大小周天刚打开,又陷于亘古之井中,还没来得筑基修炼,如何能将体内的东西一一炼化,就连火融浆和冰露寒草的汁液融合炼化的泪珀,此时也在膻中穴中闹孩子脾气,消极罢功。

杨剑雄摇头苦笑,这也许就是好事多磨,祸福相依吧!

功臣亡故,理应厚葬。可这穷乡恶水,一毛不长,想厚葬无疑是痴人说梦。杨剑雄收拾了一下毁灵罂的尸体,将它放入莲花石棺中,缓缓的合上棺盖。

杨剑雄又将黑色花岗岩墓碑费劲地挪过来,挖出碑槽立于棺柩之前,一切妥善,他忍不住深鞠一躬,珍重的说道:“灵罂蛇王之恩,剑雄必当涌泉相报,庇护你沙蛇族万世,赐予万世繁容昌盛。”

话音未落,尚在洞穴上空回响,墓碑感应似的闪了一下黄光,一首打油诗浮于墓碑之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此去难复还,今朝更名寞回纱,明日万古守孤寒。

谈不上诗情画意,谈不上意境优雅,却道出了毁灵罂的心声,莫回纱,守孤寒,是孤寂吗?是落寞吗?是慷慨悲壮的情绪,还是寂寞沧桑的苦涩?

莫回沙,莫回沙!

“古帝之碑立墓,也算是国士待之了吧!”杨剑雄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洞穴的暗门走去,孤寂的背影在洞穴中逐渐模糊,远去,消失。

••••••

“梦丫头,咱俩说个事。”清胃道长考虑了半响,有了一些眉目,压低声音,以商量的口气说道,像是做贼似的。

“干嘛?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动歪脑子啦?”梦无痕鼓着腮帮子,乌黑的眼珠在对方身上圆溜溜的转,一副怀疑的表情,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清胃道长如此反常,不怀疑都不行,况且被骗破解《当湖十局》的事,那可是惨重的教训,一遭被蛇咬,十年怕锦绳,所谓有一必有二,不可不防。

“哪能啊!这样,我把死神的事告诉你,再教你《昆仑诀末技》,你拜我为师如何?”清胃道长道出了自己的动机,也抛出了自己的筹码,他对自己的部署很有信心。开玩笑,《昆仑诀末技》,帝术末技啊!这可是昆仑派没落后,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可就这东西,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啊!

“切!威逼不行,又改利诱,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处心积虑啊!末技就想收买我,做梦去!”梦无痕表示不屑,她对修仙悟道压根不感兴趣,视《昆仑诀末技》为粪土。

清胃再次语塞,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还真是不好对付,总能出人意表,打乱自己的阵脚,无言以对。

“清胃道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萌丫头无心修道,岂会稀罕《昆仑镜末技》,你把乾坤袋送给她,没准心情一好就答应了。”张伯看出了端倪,对一脸苦瓜相的清胃道长提醒道。

乾坤袋?这可是如意乾坤袋,自己平时没少炫耀它哩!收个徒弟,花那么大的血本,亏大发了。还是没准心情好?那万一心情不好呢?这玩笑开不得,到时后被残忍拒绝,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可不愿干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可是不收这徒弟,自己的《胡帝诀》就失传了,后继无人,对于清胃而言,那比断子绝孙还罪过,还痛苦。可况小丫头嘴角明显裂开了一个弧度,那不是在偷笑,在安息,是什么?貌似很有戏哦!

所以,思前想后,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妥协了,这徒弟收的实属窝囊。

“嗯,给你!”清胃道长将别在腰带的乾坤袋扯下来,依依不舍的递到梦无痕面前,生离死别似的说道:“妥善保管,有感情的。”

“呵呵,呵呵!”一阵燕语莺声,梦无痕接过清胃道长递过来的乾坤袋,欢欣雀跃,似从长辈手里接过果糖的小孩,心里溢满了浓浓的幸福,她挽着张伯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张伯了解我,知道心疼我。”

张伯捋了一下白须,含笑不语,镶嵌在旷阔额骨前两道长寿眉随风飘摇,超凡脱俗,他也没想到顺水推舟会有这番待遇,有点受宠若惊,难怪凡人争着做媒的。

清胃可不乐意了,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貌似是自己忍痛割爱,大局为重,就算爱屋及乌,那“乌”也得是乾坤袋的主人啊!怎么排也轮不到拟冥啊?他充其量也就是横刀夺爱的策划者。这丫头也太厚此薄彼了。清胃一阵无语,怒意在胸口上浮,捋须的手频率越来越快,硬生生撤下了几根无辜的银须。

“讲故事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对方的礼物,多少得表个态,否则于理不容嘛!所以,梦无痕收了清胃的好处,自然要卖一下乖了。

“哦,好。”梦无痕的态度明显和善了很多,算是默认了,清胃道长岂能听不出玄外之音,喜出望外,分外高兴,感觉是自己拜师父似的,其实他也纳闷,收个徒弟什么也没捞着,连个像样的拜师宴都没有,就连拜师酒都没喝一口,但他却异常兴奋。按道理都是师父差遣徒弟,哪有徒弟反过来使唤师父的道理,不过他却乐意被这个徒弟使唤,真是莫名其妙。

“死神将灵婴凝结成阿赖耶识种子,锁在芄枯灵根中。这样一来他的黑斗篷就能掩盖住浓郁的灵子气息了。但是灵婴和元婴却是两个概念,高浓度灵子体是由灵子聚集而成的生命体,而修真之人却是由血肉构成的。如此以来,死神没有了灵婴就相当于没有灵子体的魂灵,而修真之人就恰恰相反了,没有了元婴,却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没有法力的凡夫俗子罢了。”清胃道长好不容易解释完高浓度灵子体的死神和修真之人的区别,喘了一口气,抿酒润了一口嗓子。

“按这个逻辑推算,那死神的魂灵就相当于我们俗称的灵魂咯?”梦无痕照着清胃道长的思维推敲了一番,弱弱的问了一句。

“悟性不错,不过也不能笼统的这么说,因为灵子是单一的,而灵魂却包涵了魂和魄,也就是三魂七魄,所以还是有区别的。”清胃道长分析道。对于梦无痕能够领悟道一知半解,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知道灵力的人极少,他也是从昆仑古碑上窥得一二。所以,梦无痕在小辈中资质已经很是不错了,唯一遗憾的是,他竟然看不出梦无痕为何体何命何轮?着实怪诞,对方就像一滴泪珀,晶莹剔透,清澈见底。

“这么说死神是从玉玄清气的屏障中进入的?”古帝设下的结界没有毁坏撕裂的横迹,那答案便昭然若揭了,张伯一想并明了了。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昆仑古碑上没有记载,我也无从所知啊!”清胃道长感叹了一声,有些遗憾。好多没有被应证的东西,只能归类为传说了。而那些所谓的传说,也只有当事人和见证者才知晓其中的来龙去脉,后人纯粹是猜想,假设,虚构,连推测都算不上,起码推测还是有根据的。

“那死神进去以后呢?”梦无痕意犹未尽,思绪在死神的故事中倘佯,沉醉。

“昆仑古碑上依然没有记载,为师也不知啊!”清胃道长俨然有了师父的风范,捋着银须深深的感慨了一声。

“哦!”梦无痕难得没有和这个送上门来的便宜师父顶醉,失望的嘀咕了一声,抽出思绪去研究乾坤袋去了。

这反而清胃道长不适应了,感觉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估计是被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欺负习惯了吧!

不过这丫头的生世没那么简单,也是个迷啊!

不过,《胡帝诀》算是觅得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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