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闪电如霹雳巨斧带着屠魔灭神的气焰横空劈来,欲将杨剑雄劈成两半,焚为灰烬,而杨剑雄如枕梦中,尚不知命如飞絮,随风飘摇,危如秋萍,随波沉浮,命悬一线,岌岌可危。

梦无痕救郎心切,纵始不能白头偕老,也要生死相随,纵使人皇界不能缔结连理,也要共赴黄泉,拒饮孟婆汤,来世比翼双飞。

“走。”悬崖上一袭黑影掠过,如飞燕般轻盈踏空而来,佛尘虚空一扫,刮起一道狂风将张伯三人卷入其中,仅一字音起,雄厚的嗓音忽远忽近,飘渺恍如隔着千山万水,悬空传来飘荡耳畔,难辨真切。

眨眼之间,张伯三人已同黑影一道飘落于杨剑雄跟前。

张伯抬眼一看,只见来人童颜鹤发仙姿道骨,一袭黑袍飘飘,不染凡尘,绕身浓雾渐淡。昆仑道友,岂能不识,躬身一揖,招呼道:“清胃道兄。”

清胃道长心急火燎,岂愿拘泥礼数,佛尘倚臂,扯下腰系乾坤带,掏一古镜。此镜镌刻太乙炫纹,镜如皓月,色同琥珀,嵌雕镂龙纹玉盘之内,佩环摇曳,粉饰古镜。

“昆仑镜,上古神奇,拥穿梭时空之力,道兄意欲何为?”清胃不拘于礼,张伯亦无怨气,事态危急,千钧一发,弃礼又何妨,对方此举,虽心了然,可借镜穿梭同避天谴有何瓜葛?疑虑再三,护住心切,焦虑问之。

“我宗派未独此神器,今危如累卵,唯有穿越时空裂隙,寻躲避之法。”清胃道长匆忙解释,头顶太极八卦,脚踏天罡北斗,手绎阴阳,眉骨紧锁,丹田下沉,口念昆仑法诀,运真气于掌而输于昆仑镜中,源源不断,如江水滔滔不绝。

此时,风声鹤唳,鸷禽遗窠惊飞,拣尽寒枝不肯栖,悲声冤啼;猛兽弃穴而逃,慌不择路尽仓皇,粗喘哀嚎。虫灵悲鸣,遁迹灌木草丛。闪电劈断风声,斩灭凡尘,袭天妒之人仅剩丈余,若被劈中,定是万劫不复,六道无缘,永世不得轮回。

与天夺命,难于登蜀山之险峻,若无解救之法,定是死局。瞬间,清胃道长祭出昆仑宝镜,抛于仙人潭上空,昆仑宝镜光芒万丈,亮瞎诸人之眼,墨绿潭水闪动层层碎银,粼粼波光下一口旋窝疯狂旋转,快闪电一步将众人吸纳其中。

昆仑镜落,旋窝闭合,风平浪尽,一如往昔。天谴落于其后,劈落大地,鸿沟乍现,木焚草焦,仙人潭水倒灌逆流,激起千层巨浪,悬崖断裂,岩坠于潭,地动山摇,飞禽走兽皆无遁迹。

旋窝底下乃一幽深隧道,幽暗昏黑,隧道宽敞干燥,呈井口状,有斜度,难稳重心。道壁坚固光滑,无任何凿迹劈痕,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清胃道兄,此为何地?” 张伯屈指叩壁,回音沉闷,乃实壁也,贴掌摩挲于壁,滑如润玉,无任何雕琢之痕迹,伸手难辨五指,眼前黑漆如墨,难辨方位。

“拟冥老祖,此地无天无地无山川,无花无草无森林,无风无云无日月,无禽无兽无魑魅,无魂无魄无幽灵,无人无佛无妖魔,无仙无神无天帝,无功无法无炼化,众相皆无,唯尘唯岩唯洞壁,一气玄清化虚无,一指穿岩化古井,若没错,该是亘古之井。”清胃道长从乾坤袋里掏出火摺子,一晃即燃,灰暗的古井添了一丝光明,照亮了视线。

“亘古之井?元始天尊手笔。”张伯提气运功,却神销形散,气如散沙,无法移经走脉,元神出窍,真乃武功无法矣。张伯迟疑半响道:“清胃道兄,你为何会现身仙人潭?恕老朽直言,仙人潭打下古帝结界,被宗、文、仁三帝加持,无异于冥虚私产,万年来无人能闯,以道兄修为,未临九仙,却犹入无人之境,不受帝罚。”

“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只言片刻所能道尽。”忆起往昔,清胃道长思绪万千,不甚感慨,深邃的眼神在昏暗的古井深处飘移,如穿梭岁月的思绪,寻觅供回忆泊岸的码头。

“畅所欲言,老朽洗耳恭听,少主金刚蚁体尚在炼化中,恐得三天三夜,你我恰好谈天论地,聊古论今,消此永夜。”张伯疑虑颇多,积压心头,急求一解。恍惚间想起了什么,扯下别腰的乾坤袋,拣出冰露寒草在冥虚药臼中碾磨成汁液渗入杨剑雄口中,交待道:“梦丫头,妥善照顾少主,切莫扰他分神。”

杨剑雄依旧盘腿席地而坐,如古佛悟菩提非物,不惹尘埃,任花开花落,随云卷云舒。此时,弱水被九块仙骨吸收,沉淀析出的火融浆如三昧真火在杨剑雄体内疯狂戏谑,欲将寄主的五脏六腑焚为灰烬,血液烘干。杨剑雄似被投入炙热的丹炉中,承受着油煎火燎,碳烤铁烙,汤煮笼蒸的痛苦,血液被焚煮得如同一锅沸油,冒着油泡,发出“哧哧”声响,倘若血液被火融浆煮干,焖熟的五脏六腑就得油煎爆炒了。

“张伯,雄哥哥能撑住不?”梦无痕愁眉苦脸,惴惴不安。

“无妨,看他大汗淋漓,脑海却一片清明,倘若老奴没猜错,少主已经凝血滞气,算计火融浆了。梦丫头,你大可不必担心。”张伯安慰一句,回身求清胃道长解惑了。

张伯所言非虚,五张六腑中的浊气和污垢被火融浆狂热地焚烧下化作一股虚气从后庭排出后,杨剑雄立刻凝血滞气,敞开督脉三关,设下圈套。火融浆见缝插针,果然中计,以雷霆万钧之势野猪似地拱破了尾闾关,夹脊关,玉枕关。

杨剑雄窃喜,督脉三关攻破,喻示体内阴阳的贯通,形成了天地,小周天已成。这可异于仙人潭纯粹的开通督脉,靠意念御气通督脉不过是速成之术,虽有气感却无基础,只能修普通帝术,而无缘上古之术,类似于鸿钧老祖的玄清气,混鲲的玄灵气,女娲的玄空气以及陆压的玄明气,此四起合为“清灵空明”。段非普通修真之人所能修炼,不破督脉三关根基不稳,无法高屋建瓴,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只会流弊百出。

其实这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想修炼上古之术,岂会如此简单。他趁热打铁,将火融将诱入百会穴,通泥丸宫,并将督脉三关依次凝血滞气,敞开涌泉穴,劳宫穴,丹田和涌泉穴。火融浆在督脉上没讨到便宜,又沿着十二经脉向敞开的门户攻伐,杨剑雄只感觉神气相合,心肾相交,水火相济,阴阳相配,相拥不离。

气通十二经脉,形成大周天,并可聚气养气,炼精化气,聚能养丹,炼气化神了,亦可吞纳天地精气,日月精华而蕴养小周天小天地了。

甚妙!可喜可贺也。

杨剑雄并不急于筑基,前世修真,已有经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切之人终究贪蛇忘尾,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他现在是要收网,将火融浆炼化,至于金刚蚁体,他压根不稀罕,有《上古神体术》在手,区区金刚蚁体岂入得了法眼。

可惜陷于亘古之井中,算是一穷二白,“井”徒四壁,可谓众相皆无,唯尘唯岩唯洞壁。他本想将火融浆炼化成虚气从后庭涌出,放入仓鼠之内。谁知天不遂人愿,被昆仑镜带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替罪羊。不过祸福相依,进亘古之井也有好处,起码天谴打不到这里,细细想来,这倒成了安全之所。

发愁间,几滴寒露带着淡淡的甘草清新味从咽喉穴滑下,这股甘草清新味似曾相识,甚刚熟悉,冰露寒草!杨剑雄灵机一动,计从心来。他将所有的穴位关闭,凝血滞气,将膻中穴故意敞开,依葫芦画瓢,依法炮制,想来个梅花三弄。可火融浆乃金鄂血蚁后所炼化,一滴需损耗百年功力,难免沾染一些灵气,经两蹶,岂会不长智,它躺在涌泉穴中,悠闲自得,静观其变。

杨剑雄早有准备,留了下手。他提前将真血汇入膻中穴内,借此为诱饵,岂有不上钩的道理?

火融浆嗅到了膻中穴里弥漫的浓郁血气,如打了鸡血,狂风骤雨的席卷而去。此计奏效,已得逞,杨剑雄窃喜,所料不差,火融浆由金鄂血蚁后炼化,注定摆脱不了求而不得,失而不留的死结之中。

舍得?舍得!舍方可得,可舍未必得。种一定的因,得一定的过。可往往前世因,今生过,岂可轻易悟透。

当火融浆贪狼的焚烧浑厚的血气,忙得乐此不疲,乐不思蜀的时候,杨剑雄偷偷的将冰露寒草汁液逼入其中,继而闭窠。但是,这次他没有凝血滞气,他在未雨绸缪,作长久打算。

人体有三大丹田,乃上丹田印堂穴(泥丸),中丹田膻中穴(绛宫)及下丹田,即三大命宫。泥丸在督脉循行路上,属阳性,乃藏神之所,储能之都。而绛宫乃是中气汇聚之地,有充实元婴之效,杨剑雄将火融浆和冰露寒草液诱入其中,并打算将二者炼化,并是为以后开辟第二个命宫打下基础。而开辟的第一个命宫自然是下丹田,那是一国之都,乃真气之源,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阴阳之会,水火交汇之乡。

火融浆正焚膏继晷疲于奔命的焚烧真血时,却感觉有一股阴冷的寒气袭来。它打了个机灵,自己占山为王,却来了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敢挑战它的权威,找死!它如蟒蛇般潜伏在浓郁的血气中,等待着猎物的迫近。

杨剑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得意之色,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他巴不得火融浆和冰露寒草汁水火不和,斗个你死我活,火融浆有螳螂捕蛇之心,自己正有黄雀之意,何乐而不为呢?就怕它不进圈套。

“娘亲,爹爹这个表情好霸气哦!回去给我P一个。”小白虎蹲在杨剑雄跟前一丝不苟煞有介事的模范杨剑雄的表情,甚是调皮可爱。

“什么表情?”梦无痕倚在洞壁上无聊,焦虑和担心填充满了情绪,了无睡意,可亘古之井一片漆黑,张伯跟清胃道长高谈阔论去了,和尚和拉拉蛄也闲不住,去凑热闹了。更悲催的是包里的电子设备成了破铜烂铁,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有。听小白虎一说,不由焦急地问道,急促的话语尽是不安。

“难模仿!不好形容哦!”小白虎沮丧地低着头,遗憾地说道:“如果我能把眼睛挖给你,你就不会看不见爹爹了。”

“你把眼睛给了娘亲,那你岂不是看不见爹爹了。”杨剑雄将真气散尽,吁了一口浊气,睁开雪眸,摸着小白虎毛毛绒绒的小脑袋,将喜出望外激动难抑的梦无痕揽入怀中,深情一吻。

这一吻,梦无痕激情回应,所有的恐惧不安,忧虑担心都云消雾散,晴空万里。而小白虎也开心的在地上打滚,调皮地喊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非礼莫视••••••”

在古井的幽深处,一束火光摇曳,撒在古井半壁上,风移影不定,四个人影随着火光而晃动,正是张伯四人。

“如此说来,少主除了是冥虚界的后人,还是墨羽仙帝的传人,昆仑派下一代的掌门。”听清胃道长的解释,张伯总结了一句,不甚唏嘘感慨,感叹道:“冥虚古国和昆仑派关系颇有渊源,有此机缘,倒也不足为怪。”

“张兄还记否,冥虚古帝尚未夺天命的时候,曾上昆仑山讨教道法,久居黑影墨潭的墨羽仙帝竟破列出来,同其一叙。看似沏茶论道,解惑传道,切磋道义,其实不然,纵使你我庸资不能揣摩窥探帝意,但也深知其中定有玄机。何况以冥虚古帝之天资,纵横九界已无敌,却迟迟不夺天命,而是另造一界冥虚,直到墨羽仙帝香消玉殒,羽化归神。其中用意不道而明,昭然若揭。”清胃道长细致地分析道,虽是揣测,却也头头是道,有根有据。

“然也!古帝访昆仑,老朽作为坐骑,定是随行,岂有不知之理。忆往昔,清胃道兄雄姿英发,正处桃李年华,没想到弹指一挥间,都已灰飞烟灭,你我已至垂暮之年,时光荏苒啊!”张伯回忆往昔,感叹岁月如梭,无奈时过境迁,人是物非,凄切地叹了一声,目光一闪,想起了什么,求证道:“老朽隐约记得当年古帝在昆仑留下了一粒丹药,可有此事?”

“贫道正是吞了那颗丹药,在其庇护下才能闯进古帝当年设下的结界,否则岂能力扛一门四帝的深厚底蕴。”一门四帝,且是延续,已是强大的存在,主宰十界几世,若不是冥虚仁帝一念之仁,被古冥邪神偷袭,冥虚古国或许还是称霸十界威震八荒的庞然大物,同昆仑派相较,虽是后起之秀,却更为璀璨。尽管被古冥血洗,但丝毫不影响昔日的辉煌,何况昆仑派如今也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了。

“原来如此,两帝走得比我们远多了,真是拍马难及,看来少主肩负着昆仑和冥虚的兴衰,任道重远,身兼光复重任啊!”

“何止啊?雄哥还是斧头帮帮主,青龙帮少主哩!”和尚听得聚精会神,沉醉在悠远的故事中,好不容易有插嘴的机会,岂肯错过,但有一事一直困惑不解,难免嘀咕了一句:“但有一事蹊跷,灭白眉鹰教和屠狼魔教这么大的事,老帮主却能置身度外,不曾露面,实在不合常理,甚是怪诞。”

“虎毒不食子,估计杨啸天自有安排吧。”清胃道长随意的回了一句,对于杨啸天他也所知寥寥,知弱冠之年有幸听墨羽仙帝提及此事,杨啸天原是墨羽仙帝的首席大弟子,位列众徒之首,荣耀之极,修炼帝术,立为帝储,大有可为,却在冥虚古帝上昆仑辩道时,隔墙偷天,不幸被古帝发觉,遭墨羽仙帝所弃,逐出师门,成了散修之身,在L市隐姓埋名,开宗创派。这算是昆仑派的污点,清胃道长岂会同外人道。

至于张伯,那日正好回东海祭祖,杨啸天之事定然不知,纵使知道昆仑帝储杨啸天的存在,但同名同姓之人,世间何其多哉!他自然不会往那方面多想。

“清胃道兄,老朽尚有一事不明,按理昆仑镜穿梭时空缝隙,却为何带我们到亘古之井?”张伯望着漫长的黑暗,苦于没有脱身之法,只好从昆仑镜上下功夫。

“生死关头,慌不择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清胃道长捋了一下白须,无奈的摇头苦笑着,苦中作乐了一句:“在亘古之井,好过遭天谴,被劈焦,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既然之,则安之,好过成烧猪。”

“话随没错!可昆仑镜凭空消失,我们如何回去?乾坤袋所带粮食不多,你,我还有拉拉蛄不食尚可,可梦丫头,少主,还有这和尚总不能不食五谷吧!”

“昆仑镜消失确实棘手,那可是昆仑神器,我还苦于如何向恋蝶掌门交待呢?”清胃道长无奈道,他也痛苦昆仑镜的不辞而别,抛弃了他这把老骨头,郁闷了一会,他抬头说道:“出去也不是办法,不知张兄可曾听过亘古之井的传说?”

“亘古之井的传说?你说是••••••”

“任意门!”声音从十丈开外传来,分外熟悉,欢声笑语中夹杂奶声奶气的撒娇声。

来者何人?清胃起身迎接,阔别多日,小鬼长进不少。

张伯等人也不甘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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