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摸黑爬起来风尘仆仆的赶到斧头帮总舵,敲得杨家庭院的紫檀将军门“咚咚”作响,惹得看门的老汉一顿牢骚,抱怨了一句:“报个到又不是投胎,何况阎王爷也有打盹的时候。”

和尚被看门老汉提醒,也觉得扰人清梦,确实罪过。他死皮赖脸地净拣好听的话哄看门老汉,可结尾来了一句:“阎王爷打盹,黑白无常也没闲着啊!”

也正是这句无心的话,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老汉也是个急性子,抄起墙角的竹竿就朝和尚挥去,口里还大放厥词:“秃驴,我现在就勾你的三魂七魄。”

和尚见老汉气急败坏捶胸顿足的囧相就乐坏了,躲开老汉的当头一棒,一跃蹦到了墙上,嬉笑道:“狗急了,狗急了就跳墙啊!”

老汉在围墙下够不着,小矮人似的在墙下蹦跳,苦恼地砖不是蹦床,怎么看自己都像小丑,又羞又恼,而和尚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急?狗急的才跳墙呢。”

和尚听出了弦外之音,一时疏忽,竟然忽略了墙上的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环顾四周,将目标锁定在了围墙内的梧桐树上。

和尚身手敏捷,尽管身材高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脚一蹬,借了一下力,灵猴般的攀爬在了梧桐树杆上,最终选择在较粗的斜杆上落脚,并孩子似的对底下的人做了一个鬼脸。

老汉在梧桐树下束手无策,望而却步,只能骂粗话解气,和尚见老汉如此无礼,怒气上涌,摘下梧桐籽作飞镖,砸的老汉哀嚎连连叫苦不迭。

老汉也不甘示弱,拣散在地上的梧桐籽还击,到底不是练家子,基本是十靶九空,没脱靶的那一下还是打在梧桐树上,命中率为零,上战场估计有去无回,马革裹尸的命。

和尚见老汉就这水准,明目张胆地站在斜杆上,不躲不避的任对方瞄准,还赤裸裸地挑衅道:“倘若你砸得中我,爷让你蚂蚁上树。”

一向老实本分的老汉哪里听得出和尚的言外之意,何况佛家讲究六大皆空无欲无求,怎么也联系不到黄色段子,还以为侮辱他,反讥道:“蚂蚁上树有什么稀奇的,母猪都上树了。”

和尚怒不可遏,心火猛地蹿了起来,一掌拍断了整根主干,连自己也跟着倒了下来,摔在地上四角朝天,被梧桐树压得无法动弹,就像只老迈的乌龟在沙滩上漫步不小心被海浪冲翻,大腹朝天,成了待宰的羔羊。

老头逮住机会,饿狼般地扑上去,对和尚一顿狠捶猛打,什么歪招损招全用上,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识,打得和尚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老汉很解气也很彻底的报了羞辱之仇,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顺畅了,蹲下来拎着和尚的耳朵,得意的说:“嘚瑟啊!嘚瑟坏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和尚算是明白了,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无奈自己偏偏撞上这么一个煞星,后悔出门忘看黄历。遇到老汉就是错误的开始,而戏耍老汉简直是错误的延续,最后反而自己成了瓮中鳖。

一场闹剧。

他们的响动引来了斧头帮夜里巡逻队,巡逻队人员以为和尚是偷鸡摸狗的小贼,一上来就五花大绑,拳打脚踢的教训了一番,和尚捂着几个要害,苦苦哀求道:“别大脸,别打脸。”

这也怪不得巡逻队,三更半夜不在自家屋里呆着,那不是心怀鬼胎的不轨之徒,就是夜游症患者,而和尚偏向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巡逻队也纳闷,在和尚身上没搜到什么赃物,物证不足,按理该无罪释放,可巡逻队头儿吴髽认为此事孰轻孰重,光是听和尚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所以又去请来看门的老汉,所幸老汉正直,将刚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详细的连旁枝末节都不放过,说得绘声绘色,没有半点公报私仇的成分,而且把自己智擒和尚的部分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唱戏似的着重描述了一番。

和尚直接无语,他对老汉的评价很简短:王婆。

头儿吴髽听完老汉的故事就更纳闷了,抿了一口茶水奇怪的问道:“你这和尚不偷不抢的,跑到杨家庭院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斧头帮总舵吗?莫非你是青龙帮派来的卧底。”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他妈的才是汉奸,还有不是斧头帮总舵我还不来呢?”和尚愤怒地吐了一口口水,很不爽地会了一句,还没进斧头帮却先作了反派,这简直是挑战他的底线,他觉得今天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否则自己怎么会背了厄运似的,诸多不顺。

“哟呵,你还长脾气了,斧头帮是闲杂人等能进的吗?你以为你是斧头帮成员呐。”吴髽不悦的反问了一句,如果对方还敢出言不逊,他打算给点颜色看看。

“爷还就是成员,别在爷显摆,爷盹着不发威是给熊哥面子,倘若惹恼了爷,那就有你果子吃了。”和尚被吴髽问得烦躁,脾气也燃起来了,他本来还想隐藏实力,将来在杨剑雄面前好好露一手。

吴髽也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抓起和尚的衣领,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口中愤愤道:“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以为斧头帮是泥捏的。”

“斧头帮不是泥捏的,但你是被捏的泥。”说完和尚两股之下的白色地砖上浮出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背后佛光乍泄,照得巡逻室泛黄的白墙光芒四射,一环若隐若现的佛光悬于和尚头顶,身上佛音缭绕,绳索就像气绝的蟒蛇自动松散,只见和尚手作掐捻,打出了一个佛印,轰向吴髽。

吴髽只是凡夫俗子,懂点三脚猫的功夫,哪是和尚的对手,被轰趴在了地上,多亏和尚手下留情,否则此时已是命赴黄泉,赏彼岸花了,哪还有愣在地上傻眼的机会。

“活佛,圣僧。”吴髽的手下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虔诚地膜拜道:“小的们肉眼凡胎,有眼不识泰山。”

看门老汉吓得不清,自己一生烧香拜佛,长斋礼佛,谁知道被尘土蒙敝了眼,竟然冒犯了活佛,结了梁子,这下污了神袛,万一降下神罚,那不是得死无葬身之地,下十八层地狱。

所以老汉不假思索地跪在和尚面前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圣僧,佛本万象,万象皆佛,佛海无量,佛法无边……”

老汉思绪紊乱的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表白什么,反而越辩解越补充越混乱,他恨不得拿一块豆腐撞死。

和尚也是无语,刚才不过佛法的旁支末技,哪曾想把眼前的这帮人吓的魂不附体失魂落魄,这真是无知的悲哀,自己若是活佛,那师父都菩萨了,那达摩也不必费那么大劲一苇渡江,参透佛理了。何况这年代提倡爱惜生命,谁吃饱闲着割肉喂鹰,玩自残啊!

“活佛,你难道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你不会把我带走吧?”老汉一副苦瓜脸,担惊受怕的问道。

和尚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忍不住埋汰自己净忙些琐事,差点误了正事。他赶忙问跪着的老汉:“老人家,您可知道斧头帮后庭总管在哪?”

“活佛,能为您效犬马之劳,老汉荣幸之至,我现在就为您找后庭总管来。您千万别唤我用“您”,这是要折寿的。”老汉正苦恼有没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今能被差遣,那还不卖力表现,跑的比撒鹰的兔子还快。

糊涂啊!自己一个需要入职的人怎么能让堂堂后庭总管移驾于此呢?这老汉着实不靠谱,万一后庭总管误以为自己摆谱给他看,那自己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到时冤的百口难辨,还怎么在他手底下谋差,万一给个弼马温的差事,那不是悲催了。

“哎——”和尚朝老汉的背影喊了一声,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老汉已一溜烟没有了踪影。

“活佛,活佛,你屈尊敝帮,怎么不显点佛灵,我好提前准备啊。’’小胖墩挺着个西瓜大的肚子跪在和尚面前,锃亮的脑袋就要往地砖上磕。

“哎,总管,行不得。’’和尚一个健步扶起了小胖墩,阻止道,开口欲表明来意,谁知对方抢先了一步。

“哪里舍不得,我祖宗十八代都信佛,敬佛,礼佛,供佛,我族和佛家的渊源那可是…”小胖墩听老汉把眼前这个和尚讲得玄乎其玄神乎其神,一揭被褥就光着脚丫跑了过来,在和尚面前天马行空地编造着他家史和族谱中跟佛理有关的一切不靠谱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

而老汉则气喘吁吁连呼带喘的倚在门框上,神神叨叨着:“沐浴更衣,沐浴更衣••••••”

“总管,其实我是来入职的。”和尚好不容易逮到说话的空隙,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并递上一份身份证复印件。

“嗯?”小胖墩一时没换过神来,佛也混江湖吗?不是六根清净,五戒十善,四大皆空吗?但转念一想,修佛在人间吗?没准眼前之人想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禅理,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是这个道理吗?何况帮里供着一尊活佛,稳赚不赔,何乐不为呢?

所以小胖墩愉快的决定了,甚至他都开始想象杨剑雄褒奖他有萧何之贤的情景了,他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好评:大手笔。

大家众星捧月似的将和尚送出庭院大门,恭维的跟和尚挥手作别,和尚被捧的云里雾里,他都辨不清东西南北了,只能说幸福来得太突然,被风暴卷的有点晕,但和尚很享受晕的过程,他也是被大伙的热情熏醉了。

临走时小胖墩还给他一张银行卡,但那虔诚的态度,和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是古代邻邦像天朝上国进贡似的,又似行善布施的大善人,一副济世救命的表情,临末还来了句:“都是光头,理应互相照应。”

这是暗示自己是他的人,还是自己得做他的人?

不想那么多了,和尚第一次觉得师父的话靠谱,早起的鸟儿的确有虫吃。

所以,他要好好犒劳自己,而犒劳自己的地方就非文庙的胡同不可了。

至于犒劳需要理由吗?

那就是,曾经有一次寻欢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没有珍惜,等到被强上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悲催的男人莫过与他,如果老天在给他一个,再嫖一次的机会,他会对那个小姐说,我上你,如果非要在这次寻欢上定个姿势,他希望是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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