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等颜儿大婚后，你就要去圣灵山。那可是人间仙境。不过，也无聊死了，全是一帮老道。每一天拿着一把剑瞎练，这也就算了，还要背什么经法。你说你大字都不识，书都看不懂，怎么学呀！要我说，你还是别去了！”司马诺飞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家小妹道。
“不！我要去！”许若大声道。这么个好机会，不去多可惜。以前总和方梦茹探讨武学是怎么回事。这次有机会，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况且，她本就不打算在这丞相府久待。在这里，每天都要和那些个姨娘、姐姐妹妹们斗气，再呆下去，人都变老了！她想要找个方式，慢慢将曾经的过往遗忘。自然，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又怎么会让它溜掉呢？
“你可别说大话！你连字都不认识，别学了！哥哥带你逍遥天下！”司马诺飞不客气的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
“山人自有妙计！你无需担忧我！我就纳闷了，有你这么个哥哥在，那纨绔不化的名声怎么会落在我身上？我看呀，你定是买通了外头的那些人，否则怎会让我平白担了纨绔不化这四个字？”许若瞪着司马诺飞道。想想都是气，这司马诺飞就是一痞子。凭什么他成了大将军，自个儿成了人人打骂的过街老鼠。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我要告诉嫂子去！哥哥欺负我！”许若一脸贼笑着出去，“我要告诉嫂子我哥哥他把私房钱全给了别人！”
“站住！我请你吃碎玉轩的琵琶糕怎么样！”许若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再加安宝房的包厢大餐怎么样？”许若依旧向前走，只不过速度慢了些。
“再请你看红颜坊的戏，如何？”许若停下了脚步。
“请你泛碧青河。”
“成交！”许若转身。司马诺飞想哭，这是多少钱呀！
“没想到你私房钱挺多的！下次我会记得多投靠你的！”许若撑着腰笑道。
……
四月初七花朝节，丞相府被一片红色笼罩。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颜溪阁，司马曦颜一身正红嫁衣，红妆正盛。凤冠霞帔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一室之内，只有许若和司马曦颜两人。许若淡淡的看着她，微抿着唇，不出一句话。今日，司马曦颜要嫁给轩辕逸清，嫁给一个完全没有相处过的人。许若忽然知晓了这古代女人的无奈。
“好了！你也莫要难过！今日可是我嫁人我还没有像你一样呢！你这模样倒像是你嫁人了一般。”司马曦颜见许若一脸郁色，打趣道。她何尝不知道妹妹的忧患，可是这是她的命！
“我才不要嫁人呢！”许若转身嘟着嘴道，慢慢习惯这具身体，也慢慢将自己的性子变成小孩子。这样嘟嘴的行为已成常态！
“你呀！”司马曦颜无奈的摇了摇头，揽住司马曦雪的手轻声道：“你且记住你答应我的话，永远不要和我一样！不要嫁进帝王家！”说着，她手上力气又加了一分。她可以成为这司马家礼仪的祭品。但是，她的妹妹，绝不可以！绝不！
“嗯！我司马曦雪再次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嫁进帝王家。否则，此生终不得所爱！”许若举起右手发誓，左手的疼痛让她将自己的誓言记得更加深刻。“如此，可好？”
司马曦颜松开手，点点头！叹了口气，坐回梳妆台。“你说，今日我好看吗？”
“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是的，今日的她美极了。似乎是从画中出现的女子。美得不像样！
“可是，再过几年我便老了！再好看的一张脸也会人老珠黄！”深宫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光是应付那些侧妃便够头疼的。
“姐姐放心，再过多少年，姐姐都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
她恍然一笑，恍若天仙。
“小姐，轿子到了。快去跟老爷夫人辞行吧！”桂嬷嬷在门外喊道。
盖上盖头，扶着司马曦颜一路到了恩露殿。司马冷扬握着司马曦颜的手，轻声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你一日身在皇宫，便要诸多顾忌。你可不是一个人，我们司马家所有的恩威宠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行事千万要小心，莫要逞一时之快！”
“是，女儿定当谨记在心！”
“凡事过得开心就好！进入王府不要争、不要抢！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得必有失。切莫付出真心。一旦爱进去便是淹死的鱼！永世不得翻身！”玉璃玥交待道。她这一生见过太多女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她的妹妹，她的朋友。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有一天，为了爱情牺牲掉了所有。
“女儿明白！”司马曦颜跪地，扣了三次响头。声音含有哭腔。这一次，离开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桂嬷嬷扶着司马曦颜缓缓离开，她的背影沉重，每一步都行的如此艰难。许若不知为何，眼含泪光。这一生，有了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姐姐，是她的幸。不忍看她，她轻轻转身。
“小姐不去喝喜酒么？”锦青跟着问道。她的小姐性子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但她却越来越不懂了。
“她不会希望我去的。”她淡淡答道。“你去吧，替我祝福她！”说着，转过了亭台一角，飘转不见。
锦青不再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袅袅炊烟，碧波静秧，青石烟台，旧楼古道。微凉的天，又有谁等不到归期？
远处一方青螺山，近处乡间阡陌，四月雨纷纷，满城烟雨。雨丝打在脸颊上，微微凉凉，许若吮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好久没闻过这样的山间味道了。
“小姐，老奴只能送你到这了。前面便是圣灵山，有人自会接应小姐。小姐只管往前走，切莫害怕。”王管家叹了口气，向许若淡淡说道，脸上有些哀愁。从小看到大的小姐，这会儿也要离开了。
“嗯！王叔，谢谢！”许若真诚的一笑。这个王叔跟现代的一样照顾自己。慢慢的，他把身边的那些丫头小厮都当成了家人。现在要离开了，也会舍不得。
“小姐何必跟老奴客气。老奴知道，小姐是不得已才装成这样。其实，小姐是真的聪明。这些年，老奴也是看在眼里的。”王管家这些年看着司马曦雪一点点长大，自己家的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自是知晓。
“嗯！王叔，我走了！替我照顾好我爹娘！”许若拿起背囊，向王叔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小姐。路上慢着点~”王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股淡淡的忧愁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前头的路是什么，许若不知道，只知道她得往前走，快步往前走，永远不要回头。逝去的，此生都不会去追。还留的，就好好去珍惜。上辈子，她白活了，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离去，却无力到底。今生今世，她要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这个家庭。
她看着不远处的圣灵山，脚步轻快，雨滴打在她的发丝，如针，丝丝痛意却对她丝毫不受影响。
终于一路来到了圣灵山脚下，曾经觉得漫长的道路，也不过顷刻之间的路程。她一身白袍轻纱，抬眸，便看见一女子悠然站立，凝望着自己。只见她一身飘白长裙，广卷萝裳，飘飘乎似遗世而独立。青丝如瀑，眉间一点朱砂，青螺黛，深不可测的双眸暗含心事。微抿的薄唇，白皙的脸颊，万事万物似都在她心间，却又似她从不在意过这世上的一切。许若呆愣着，看着她一身仙气，不受任何沾染，少女的面貌看不出年纪。
“你叫什么？”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如同天籁，似从远方传来。飘飘乎的感觉让人感到一丝疏离。
“司马曦雪！”许若回答。
“你爹他还好吧？！”女子继续问着，面上依旧冷漠。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很好！”
“你且跟我来！”女子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得看着她。心中却翻江倒海，太像了、太像了、这个女孩儿实在是太像玉璃玥了。就如当年的她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眸子是司马冷扬的，似他的一汪寒潭，深不见底，只需见一眼便会沦陷下去。
许若跟上，女子直接一把将许若提起。见她过分瘦弱的身子，不禁蹙眉。太瘦了！
许若看着自己一点点升起，不耗费一点力气便升到了空中。她像一个孩子高兴的笑着，白皙的脸颊因为这笑容更加美丽。女子微不可见的笑了笑。怪不得冷扬会视她如宝。
须臾，二人便来到了主峰，许若看见这堪比皇宫的殿宇，心下惊叹。女子见她面上倒是淡定，不由赞赏，不愧是冷扬的女儿。“我叫素染，从此刻起你不叫司马曦雪，你叫云汐，记住了么？”
“记住了！”
一路经过亭台楼阁、各色厢房，遇见了无数的身着白色锦袍的修仙弟子。素染领着云汐进入安心殿。“跪下！”
云汐顺声而跪。
素染面对着一幅巨大无比的画像，画的似乎是一位仙人。她的声音清凉，如同雨水一般透彻心扉。“苍天在上，大地在下，我素染今日收云汐为门下唯一弟子。从此以后，定当细心教导，她之荣便是我之荣。她之错便是我之错。终其一生，她都是我唯一的弟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尽蜕仙骨。”
许若呆呆看着素染，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这是成为了素染的徒弟么？那句誓言一直在脑海盘旋，挥之不去。“终其一生，唯一的弟子”，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她好像看见天上有一块巨大的馅饼朝自己砸来，然后，她快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