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只见他头发凌乱、上衣被撕烂好几片、浑身都是泥土、鞋子也掉了一只,哭得稀里哗啦。我心中暗暗称奇:“一个成熟的大男人,遇到了什么伤心事?遇到一个陌生人,哭得这么伤心?”

那个男人还在夸张地哭着,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大概是七点多钟,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是一种朦胧的黄昏时刻。难道他被人打劫?还是刚刚死了逃生?我好奇地向前方看去,那里昏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快别哭啦?发生了什么事? ”我小声地问道:“这里没有人啊?刚才有人要杀你?”

那个男人终于收住了哭声,情绪也稳定了很多,在我的鼓励下才敢回头,用手指了指前面低矮的树丛道:“鬼!那里有鬼!刚才我经过那里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沙沙声,以为里面藏着野鸡,于是走过去细看。”

“没想到刚扒开草丛,就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躲在里面。我以为他被人砍伤,想了解他的伤情严不严重,后来一看那个男人却没有头,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刚才还摔了好几跤,弄成现在这种惨状。”

“是吗?” 我有点不信,抬头朝那儿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轻轻地问道:“有没有看花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是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绝没有骗人!”那个男人非常肯定地说道:“不信你过去看看。”

我当然会过去看看,我本就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这两天遇到的奇事不少,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为了证明这个男人没有说谎,我邀请他一起过去,可这人打死都不愿意,宁愿站在这里等。

“陪我一起去吧,如果是凶杀案,多一个人过去多一人证明。那个被砍头的人与我们都没有关系,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一起报警。”我怀疑那里是凶案现场,不是我第一个发现,有这个男人在场,报警后没有麻烦。

“肯定不是死人,没头的人怎么能弄出声音?”那个男人不肯去,而且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让我的兴趣越来越浓,如果他看到的不是人,那是什么呢?难道是超自然现象?

“如果不是人的话,你站在这里也很危险,下午有个人遇到车祸,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当时骑着摩托车,车子都被汽车压扁。”我用手指了指前面:“诺!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就是血迹,现在已经凝固。”

那个人一听大叫起来,撒开脚丫子没命地逃走。他逃跑的速度就象百米冲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我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活人,特别是那些杀手,为了钱什么事都做。”

也许那个人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自已吓唬自已。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凉风轻轻地吹,路两边的树技轻轻地晃动,不时发出婆娑的声音,象弹奏着一首悠扬的乐曲。夏日的初夜,空气变得凉爽,今天没有月亮,星星还没有出来,没有云的夜空灰蒙蒙,主通道上行驶车辆的前灯,偶而朝这个方向一照,绿色的树叶反射出荧光。

我慢慢地推着车,来到黄安全遭遇车祸的地方,稍微站了站。心里一阵悲怆,黄安全以前是我的同事,后来辞工去了别的厂,偶尔在路上相遇,大家都非常开心,没想到今天遇到不幸。

我们都是普通人,离开家乡在外面打拼,虽然后不知道希望在哪?我们都怀揣着梦想,盼望着发财的一天,现在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已经是阴阳两相隔。我心中暗想,黄安全的死不是一般的车祸,这条路本来就很窄,而且路上很颠婆,很少有小车过来,即使有也开的很慢。

在这么一条小路上,黄安全却被人从后面撞死,很明显是谋杀。要不是故意杀人,还有更好的理由吗?前面那么大的目标,小车不可能看不见。我突然想到刘警官搜查黄安全的住处,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本是一起交通肇事案,应该是交警处理,但刘警官参与了进来,很明显引起了警方的重视。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死人,警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对于宣称是意外死亡,实际派人紧锣密鼓的调查。

想到刘警官的严肃的样子,我有点好笑。他跟我在网上很熟,但在生活中没有交集,所于才感到很陌生。当时我俩曾私下猜测过,用任我行网名的人,一定是个大老板,光他的装力士就花了几百万的钱。

任我行当时很大方,他将不用的装备送给我们,于是我们死心踏地成了他的小弟,只是不知道任我行真人的情况。 在警方取缔那款游戏前,我曾经将网络杀人的事情、告诉过任我行,当时他非常感兴趣,问了我很多网络方面的知识,以及如何通过IP地址找到上网人的地址。

我的思绪还在飞翔,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我感到有点发凉,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接着路过的草从里窜出来一只小动物,倏的一下钻进前面的灌木丛中。在城市的边缘,除了猫狗,还会有什么小动物呢?我一边猜测一边往那里追去。

这里有一个变压器,坐在水泥墩上,架在两根水泥柱中间,周围用铁栏围住,以防人畜进入。毕压器的后面是几处破败的房子,房子的前面有几棵荔枝树,上面挂着几个白色的塑料袋。

毕压器的北面是一处小竹林,竹林长在杂草中, 刚才的小动物就钻进里面。此时毕压器嗡嗡地发出响声,竹林的东边有一块铁丝网,嵌进倒塌的矮墙中,竟然没被拾荒者撬走,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铁丝网的上方架设着高压线,从外地输入的高压,经过变压器降压后,接入村民的家中。这时我发现,铁丝网的上方浮着一层黑色的东西,没错,真的有东西悬浮在上面。我用手轻轻地拔动,没有任何感觉。

奇怪了,明明看到铁丝网的上方悬浮着什么,怎么用手一拔什么都没有?这时竹林中传来沙沙的响声,我刚想凑近去,感到脖子后面有人在吹气,有种痒痒的感觉。我急忙回头,背后没有任何人。

我的头皮开始发炸,脚也重得挪不开,后背开始发凉:“他娘的,难道真的有鬼?”我顽强地支撑着,不让自已崩溃。这时铁丝网上发出了微弱的丝丝声,象是有人在自言自语,这里有点诡异,也有点惊悚,我越来越害怕,很早点离开这里。

我既不信邪,也不信鬼,很快克服了心理障碍,给这种现象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回声,那是回声。远外汽车的轰鸣声,震动着铁丝网,从而产生了共振。上面的悬浮物,因为光线折身的缘故,是一种假象。”

我作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甩了甩双臂,张开嘴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奇怪的是,我的脚突然变轻,全身也轻轻起来。我呵呵地笑起来:“都是自已吓自已,心里想着鬼,当真就出现这种异常的感觉。”

我朝周围看了看,前面左右没有一个人,到处黑漆漆一片,我抬头看了看天,星星也钻了出来,正在天上眨着眼。我嘀咕了一句:“真是怪事,前面就是村庄,附近有很多工厂,村里住着很多外来人员,怎么没有一个人从这里走?”

我弯腰扒开草丛,准备找出发出沙沙声音的动物,但眼前的景象让我吓掉了魂,里面真的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白色的衬衫上都处都是污泥,手脚上被凝固的鲜血染黑。我虽然牙齿打颤,还是壮着胆喝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人身体动了动,向上升了几厘米,他抬起头朝我看了看,我大吃一惊,这个人的面部竟然是平板一块,中间有几个小洞,那就是面部的五官。我无法判断他是谁,但从衣着上来看,有点象遭到车祸的黄安全,更加离奇的是他的身体悬浮在地上。

我壮着胆子,伸出手想扶他一把,但手接触不到任何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眼前坐着一个人,为什么就空无一物呢?难道是光线聚合物?就象天上的彩虹,看着七七彩斑斓,用手一摸什么都没有。

既然是虚无的东西,我也就不顾忌了,伸出脚朝这个人一搅,准备将这种超自然的现象破坏。这团光影开始上升,当到达一定的高度时,开始平移,就象烟囱里冒出的烟,被风一横吹就飘散。

但这团物体却象一个地方移动,他被吸收到铁丝网上面。今晚我算开了眼界,自然界中竟然有这样奇特的景象。光和影产生的物体,可以虚无地存在,然后被吸收到铁丝网当中。这时我又听到微弱的声音:“龙舒,你好吗?”

我当然不好,我快被这种声音吓死,这个声音不是别人,他正是黄安全的声音,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浑身啰嗦着答道:“黄安全,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黄安全断续地发出一些字节,但因不连贯,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听得最清楚的两个字就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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