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敢离我这么近……”掉玉的公子并没有高兴发现赵瑞己长得比自己的婢女还好看,反而很不高兴她招呼也不打就离他这么近地看他,他的表情很是傲娇,“别以为你这么直视我我就会相信你的话。”

赵瑞己用行动证明了她心内坦荡无鬼,相不相信是别人家的事,她后退一步并说,“公子放心,我自然不会口说无凭地要你相信我没有踩过你的玉,但我想我可以证明我和桑枝都没有踩过你的玉。”

“怎么证明。”

“请你将玉递与我手上。”

喜歌见赵瑞己一副不慌不乱胸有成竹的模样,觉得不能由着她得逞,“公子,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沽氏玉,就算是碎了也不能落于平常人之手,说不定她在打什么狡猾的心思,请公子慎重。”

“我只是一个平常女子,又怎么敢在公子身上打主意。”

“你连公子的玉都敢踩碎还有什么不敢的。”

喜歌面色渐厉,想在气势上占上风,让赵瑞己知难而退,人家赵瑞己则身正不怕影子歪,露出毫无难色的轻轻一笑,“姑娘一开始就说要揽下踩玉的罪,我接下来只是想如你的意,谁是踩玉人,公子并未得见,我们三人说什么也只是口说无凭而已,能说清事实的就只有公子手上的碎玉了,毕竟它是受害者,要听也该听它的话才是。”

“姑娘原来有个不好使的脑子呀,玉又不是人,怎么能说话呢。”喜歌表面蔑笑,她见赵瑞己自信沉稳的模样心里仗着是少年公子宠婢的底气估计已经见底了。

“我自然有办法,只要公子肯将玉递与我。”

掉玉的公子看着赵瑞己,心想玉都碎了,价值早掉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他倒是想看看赵瑞己如何为自己开脱。两人目光相投时,有短暂的停顿,日光同样普照,然而赵瑞己已经能够和看其他人一样将他看得清楚。

掉玉的公子将玉递给她并说,“我倒想看看你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赵瑞己接过玉便细细看了看,并轻轻嗅了嗅,很快露出了笑意。

“这碎玉上面有些湿,并且沾了点茶水味,公子衣物干净又是出自宫廷,想必碎玉上的浊湿与浊味皆不是来自公子身上,那么便是踩玉人造成的了。”

几人的目光都纷纷往下看,赵瑞己和桑枝的鞋都是干的,唯有喜歌连忙缩了脚。

“公子饶了喜歌吧,喜歌之所以冒死将玉踩碎是不想公子追上出行的车马惹怒始皇,始皇不准公子跟着,公子若执意要跟上就是违抗皇命,始皇因为公子乖巧听命而留心喜爱,倘若这次不依强行的话,一定会让始皇认为您不听他的话了,这对公子可大大不利,喜歌若是擅作主张引公子不悦,公子想怎么处罚我都行,就算是死,喜歌也毫无怨言。”

赵瑞己没想到叫喜歌的女子很快就不打自招了,看来她早已心虚,以致招认时语无伦次。

前面求饶,后面则说死无怨言。赵瑞己突然很想知道眼前的公子会如何处置将能和和氏璧相媲美的沽氏玉大胆踩碎的小小婢女。

“喜歌,你……”掉玉的公子眼中既有怒又有不忍,想来是个心软口硬的人。

“假若这位姑娘是初犯,而心意的确忠良的话,如今玉碎已成事实,就算做什么也无法全玉了,公子何不网开一面,毕竟能够不顾一切为他人考虑的人并不多。”赵瑞己说完,脑海中浮现起一个疾速跑向她的身影和最后那句无所气力的声音,那个时候能够为她不顾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掉玉的公子面容变得安静起来,精致俊秀的少年面孔在烈日当空下被照耀得动人心魄,凡是路过他身边的妙龄少女们大都看得眉目含羞再三回顾,而这位少年公子却在看着赵瑞己,他没有对真正的踩玉者有所表示和说辞,反而话锋一转,对赵瑞己和桑枝说道,“我可是宫里出来的公子,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也知道,但竟然见到公子我却不施尊卑之礼,而你……”他看着赵瑞己,对她指责道,“你还敢近身直视我,对公子我如此无礼,我要处罚你!”

少年公子和婢女两人身份地位相差甚远,不过做人的顽性倒是一丘之貉,赵瑞己没了踩玉罪了又很快有了其他罪。

桑枝见状即刻下跪连连请求少年公子放过赵瑞己。

“她对我无礼是事实,我凭什么要放过她。”少年公子轻笑一声,赵瑞己意识到这本就是一个等级明显被强权统治的古代社会,一个位高者可以无条件无理由只凭着自己高兴便能随意欺压平常人。

而反抗只能是以卵碰石,甚至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能反抗,只能妥协求全。赵瑞己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力量,她将头低下不再去看少年公子,而后问道,“公子您要如何做才肯放过我,请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瑞己今后定会谨言慎行不再无礼冒犯公子。”

“你倒是挺能说的,公子我见你现在言行尚可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少年公子眼中自起一番笑意,他向赵瑞己伸出手示意她将手里碎玉递还于他手上。

“你能将这碎掉的沽氏玉恢复原貌我就不处治你了。”少年公子雪白的面容上颇有得意之色,很明显他在故意刁难她,“做不到的话我就要把你带走做我的……”少年公子正说着,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突然有一个始料未及的身影快速从他身边跑过,跑过时还卷走了他手上的碎玉。

“居然敢抢我的东西!”少年公子看着远远跑掉的身影一脸不甘与愤怒。

“玉被抢走了,瑞己姑娘就没办法将它复原给公子了,公子就放过我们吧。”桑枝心里既有侥幸又有担忧,侥幸玉被抢走算是替赵瑞己解了围,担忧的是面前的少年公子不肯善罢甘休,继续为难她们。

而世事总是越担心就越容易发生,少年公子转身去看她们,说道,“就算没被抢走她也是复原不了沽氏玉,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回去吧。”

赵瑞己没想到会被少年公子如此纠缠,看向他时她心中竟没有怯感,反倒对他有某些感知力。她稍稍摇了摇头说,“公子,你已经亲自出口要给瑞己将功补过的机会,瑞己有心尝试却无玉在手,假若玉犹在的话,我定可创造奇迹。”

“你一个姑娘家口气倒不小,你说你能我就会相信你吗。”少年公子不屑道。

“眼见为实,公子只要将玉找回,瑞己自然有求证的机会,瑞己若不能将玉复还,便心甘情愿由公子处治。”

少年公子虽然无理取闹,但听了赵瑞己做出了承诺,心头一悦就想成交。

“好,我这就去把玉追回来,你站在这里等我。”少年公子欢心一笑,即刻转身跑去。而他的婢女喜歌没有庆幸自己被少年公子一时忽略不计晾在一旁当背景倒眼露不悦地看了赵瑞己一眼,随即也跟着跑了去。

桑枝疑惑道,“她怎么不在这里看着我们,难道不怕我们跑了吗?”

“比起金贵的公子,我们如何都算不上什么。”赵瑞己看向桑枝轻轻笑道,“接下来该我们跑了。”

”我们跑了,他们回来就找不着我们了,瑞己姑娘您还答应补玉呢……“

”你就真的相信我能神乎其计补好玉吗,我做出这样不着实际的承诺是出于想找机会脱溜而见缝插针。“

桑枝总算恍然大悟,她用一种无比钦佩的眼神看着赵瑞己,同时想到以往赵瑞己的娇蛮多气和如今的冷静机智根本叛若两人。

赵瑞己和桑枝回到赵宅后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波,赵瑞己看了一些秦朝当代的书籍,对于篆字虽然不再陌生,但还是有大部分不熟悉,因此也没看懂什么,倒是桑枝时不时会对赵瑞己的言行感到怪异。

“瑞己姑娘,桑枝给您做了碧豆羹。”

其实是和绿豆汤差不多的小甜点,赵瑞己喝了一小口说有点烫。

“瑞己姑娘见谅,桑枝一时大意,桑枝真该死……”

桑枝严重自责的反应令赵瑞己料想不到,她想到平日桑枝侍候她时小心翼翼,随叫随到时刻不敢懈怠,就像是一只行走于凶险地带的小鹿神经紧绷。

“桑枝,你好像很怕我?”

桑枝没想到赵瑞己会这么问她,感到小腿顿时发软。

“桑枝,你这么怕我,想必大病之前的我一定对你不好,之前的我和现在很不一样吧?”

桑枝摇头,心内发紧,“没有没有,瑞己姑娘没有对桑枝不好,是桑枝常常做错事,是桑枝不好总惹您生气……”

赵瑞己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真正的赵瑞己是怎样一个对仆人苛刻的奴隶主,她用十分亲和且认真的语气对桑枝说,“桑枝,我很喜欢你,你忘了之前的我吧,现在的我会将你视若己出,不论你犯什么错我都不会怪你。”

赵瑞己握住桑枝无措的双手,“你是我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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