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街上人来人往,行人都一身古代装束,有粗布麻衣素衣实裹样貌朴实的平常百姓,也有穿着明显娇贵许多的世家之人,各色街摊店铺和叫唤着买客的商贩使咸阳城的大街上看起来实在是热闹得很,玛丽想了解清楚自己突然掉进的世界,或许称为空间更恰当,毕竟古朝古代古人早已消失于历史漫漫长河里。

“我记得古代的确有个名叫赵高的人,他是秦朝秦始皇时候的人。”

“秦始皇?瑞己姑娘,您说得是始皇帝赢政吧,我们赵高大人是始皇帝亲赐的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得闲之时便会去私宅与姑娘您共聚天伦。”桑枝说话时会用眼角之光小心地瞄看向玛丽,玛丽的心中滋味难明,当如此不可置信的事情真的发生于她自己身上时,瞬间的吃惊与慌张会如同渔网得收之时渐渐抽离海面,海水一阵翻腾后便也慢慢少了浮动,她看向桑枝,桑枝只卑微地低着头。

她没有问她,我现在是秦朝的人,我是赵高的女儿,我叫赵瑞己,我已经不是不能出声说话的活在离秦代两千多年后的玛丽了吗?

现在眼前的一切是活生生的事实的话,她便不该多此一问令对几千年后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秦代人心生疑惑和怪异,她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两千多年前的秦始皇时代,她要怎么样才能回到两千多年后的现代社会,而这些问题在桑枝身上是问不出答案来的,这点她十分清楚,眼下她在秦代有一个相当明白的身份,就是桑枝口中所叫的赵瑞己,那么在回到现代之前,她应该也必须以这个身份这个名字在秦代活着。

“活着……”她不由得自语而出,颌角微抬朝上而望,天空蓝得分外干净,圆圆的光团不断散发着耀人的日光,日光再盛也照不清这个世间的迷茫与奇异。

远远地传来车马之声,桑枝和街上的百姓都眼光动荡起来,“瑞己姑娘,咸阳宫的出游车马要路经这里了,我扶您到一边去吧……”

从赵瑞己和街上其他人面前而过的銮车华舆和仕官随从令所有的贩卖声和买卖运作都停了下来,无论商贩还是行人都自觉得分站于两边,留出宽大的街道令车马声势浮夸而过,通过的车马和仕人中有一顶最大的紫金銮舆,上面坐着一个头戴冕旈冠身着衮龙袍极显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中年男子。

白晃晃的日光将金顶车舆照耀得金光四散,流光溢彩,眼前的豪华之象代表着高权者的财大气粗所向无比,赵瑞己对秦朝的认识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秦代是暴君秦始皇的朝代,由他开始,自此以后的各朝各代权力都集中到一人身上,他穿金戴银并且能主载天下人的生死,一喜一怒都如海上劲风般能激起千层石万层浪,令千千万万的人都畏惧不已。

而这样的一个人,她就这样亲眼见识了。

赵瑞己大概地看了看被权力之光覆盖的秦始皇,她没有兴致逐深地看清他头冠下的长相,所谓相由心生,秦始皇的样子应该和抗战年代里侵华的日本头目较之不大。她看到紫金銮舆前坐着一个驾马之人,他和所有古代人一样都穿着束手束脚的衣服,然而他身姿高大,面容清瘦白皙,长鼻高挺,眉目如锋生得极不平凡,赵瑞己之所以会注意着他,是因为他的目光注视着她。

“赵高大人又和始皇帝出行了,难怪这段时间都没有空来看瑞己姑娘您,忙完筹备车马又要奉命出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姑娘您相聚……”桑枝在一边说话,赵瑞己听后便明白他为何会注视她,原来他就是赵高,但同时也吃惊不小,赵高的形态模样与她想象中的有太大的不同。她所知的秦朝历史中,赵高是个阴险毒辣的宦官,想不到真实的形象会是这么伟岸俊秀,多看几眼,不知是不是被历史所论而影响,她感到他身上的确有几分阴冷不容亲近之气。不过这样冷俊的模样实在是颠覆了宦官奸臣在大众认知里的形象气质。

秦始皇赢政在历史上是极负争议的一代君主,赵瑞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亲眼看到他并且会生活在他的朝代里。直到车马远去,赵瑞已依然站在原地目光集中地望向前方。

日光似乎变得更加强烈,赵瑞已感到头有些重,出气也重了些,桑枝瞧见她的异况便要出手去扶她,在那么一瞬间,赵瑞己感到心头陡然一缩,有人跑过她的身边,带过一阵雨后泉溪的气息,清冽而干净。

脚边激起一阵脆响,身后有人在高声呼唤,“公子,别再追了,您的玉佩掉了!”

出声呼唤的人是个宫廷女婢,样子长得倒是十分水灵漂亮,她在玉佩掉落之地停下并且气喘吁吁,见前面跑的人依旧对她头也不回不加理睬,她随性地秀眉一皱,她想玉掉了她捡起来就是,玉的主人没有损失犯不着理她,所以她觉得要让玉的主人有损失才行,因此她不打算捡,打算将玉踩碎,不过她不能让玉的主人知道她颇具勇气并不仁不忠不可原谅的行为。于是她便看到了赵瑞己和桑枝,于是眼珠圆滑一溜,抬脚大力踩向玉佩,随即碎响而起。

“公子,您的玉被踩碎了!”漂亮婢女大声叫道。

奔跑的身影停住了,转而急冲冲往回跑,阳光大片地落在跑来的身影上,令赵瑞己感到诧异,她无法直视他身上通体被笼罩的光,或许是中暑了视线里才会出现这样像是被电脑加了特技的视觉效果。

“你说我的玉被踩碎了!”那人跑到婢女身处,声音听得出怒气不小,桑枝神情愣愣地看着那人,而赵瑞己因为视觉原因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她想叫桑枝带她回去,正要出声时听得站在她们身边的宫廷婢女说道,“公子,您刚才跑太快了把玉给弄掉了,她们两位姑娘一时没注意不小心踩碎了玉,实属无心之过,都怪喜歌没赶在玉被踩到之前把它捡起来,公子要怪就怪喜歌好了。”

婢女的话令桑枝呆愣的神情抖然一震,赵瑞己也没想到会摊上倒霉事被平白无故地冤枉,她即刻看向叫喜歌的女子。

未等她们有所辨驳,掉了玉的公子便拿着碎玉向她们质问,“你们两个是谁踩碎了我的玉!”

“公子,我们没有踩你的玉,明明是她踩碎的!”桑枝表情着急,她连忙指向他身边的女子。

“这块沽氏玉是能和和氏壁相媲美的美玉,沽氏玉和和氏璧一样价值连城,现在居然被你们踩坏了,简直是想找死!”掉玉的公子明显不信桑枝,听得出他是铁了心认定了是她们踩碎了玉,更令人汗颜的是,这玉能比得了完璧归赵里把上等人争成无赖的和氏璧的话,那婢女不带犹豫的毁玉行为简直力拔山兮气盖世,连上等无赖打死也干不出的事,她凭什么就这么果敢地干了,赵瑞己她们两个青天白日里行走的路人凭什么就让她果断地赖上了。

“你这么急着狡辨,沽氏玉肯定就是你踩碎了!”掉玉的公子语气笃定地给桑枝定罪。

“我真的没有,公子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没有……”桑枝脸红紧张,又气又急地对掉玉的公子说着,很快眼泪也急得掉了出来。

“沽氏玉不是你踩的,那就是她了……”赵瑞己感到那人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她和桑枝一样都是无辜的路人,她理应面向他并向他解说,可说话的人头上顶着明亮亮的日光,就像是头上架了几把打开的手电筒,令人无法直视,于是赵瑞己只得继续低下头。

“不是我家瑞己姑娘踩碎的,公子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踩坏您的玉……”

“不是她踩的话,那她为何看都不敢看我就低下了头不吭一声。”赵瑞己听到那人冷哼了一声,欲加之罪低头也成证据。

“我家瑞己姑娘最近身子不好……”桑枝急着想解释,不过当然很快被那人将话打断。

“反正你们谁都不肯承认,我便将你们都抓了就是,赔不起沽氏玉,就等着受刑便可。”那人的声音变得无情许多,似是不想再和她们多费口舌,同时也认定就是她们踩碎了自己的玉。

“公子求求你不要抓我们,我们真的没踩着您的玉……”桑枝着急不已,声音也急得颤抖,听得出她在害怕,她看向神定气定的婢女,感到气恨不已,重又要去指说那婢女时,被一旁一直沉默的赵瑞己说出的话吓了一额头冷汗。

“公子,将玉踩碎的只有一人,您不需要同时抓两个人,桑枝的确没有踩碎您的玉,您可不能抓了她。”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了是你将我的沽氏玉踩碎……”

赵瑞己当然还有话说,“我也没有踩您的玉,可我不想说出是谁踩了您的玉,我想知道您会如何处置踩玉的人?”

“踩碎我的沽氏玉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依照刑律是要削去四肢处死的……”

“如此重的刑罚……”掉玉的公子见赵瑞己出声叹息刑罚太重,以为她在心虚害怕,没想到她接着说道,“幸好我不是将玉踩碎的人,因此我不用受到处罚。”赵瑞己说着将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婢女,本来她神情镇定被赵瑞己的眼神一瞄不免露出些慌张之色。

“姑娘,难不成你也要指说是我将公子的玉踩碎,我可是公子的人,你们想开脱也不该愚昧到认为能让公子相信是我踩碎了玉而不是你们这两个外人。”叫喜歌的女子说着便对赵瑞己轻轻一笑,“姑娘您如果说得都是真话为何总要低着头,莫不是作贼心虚吧,您要是真的没有踩玉何不目光直接地看着公子辨驳?”

掉玉的公子很是认可地连声应道,“没错没错……”一时应着没想到赵瑞己还真走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可谓近得只隔半指,因为身高缘故,赵瑞己要看他的脸便要抬起头,然而她不仅抬起头更将双手举起半且搭放在一起将照在两人脸上的日光挡住。

赵瑞己目光不讳地直看着掉玉的公子,面前的公子虽然说话语气听起来很是嚣张无礼,但他的脸长得超乎想象,是个十七八岁的嫩少年,长得俊美得难以形容,肤色凝洁如白玉冰莹,双目狭长而神眸透亮,简直是难得一见的清秀美少男。

人家赵瑞己也是难得一见的脱俗美人,只是因罪结缘,人家美少年的心思没放在猎艳上,赵瑞己的心情也跟惊艳搭不着边。

“可以将你的玉让我看一下吗?”赵瑞己轻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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