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既然城主和影子都承认你的实力,那我们血月祭祀就尚且先助你一臂之力。”那祭祀甩甩自己的长袍衣袖,退到一边。
水诉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把扯过那五大三粗的祭祀,笑嘻嘻地说,“哈哈,这才对啊。”
冷希看了看手中那泛着妖异的红的血月令牌,又看了看尚未收回法力的影子,“影子,我们走。”影子神色这才缓缓变得稍加柔和,那萦绕的青风也淡淡地消散了去。
用力裹了裹自己深沉黑暗的障月遮星影袍,眨眼间瞬移到冷希的身后,只留下诡异的背影令血月祭祀们摇头不已。
一旁的一身火红的萧让冲着正眯笑着的落月城城主水诉微微点点头,拂袖,也随着冷希紧步而去。
不落的圆月灼灼明华,铺满了一整片苍茫荒凉的皑皑白雪之地。偶尔卷起的旋风带着弥漫的冰沙,生生打在冷希那光华流转的白色宸延敛冰袍上,那俊逸的面庞带着一成不变的凄凄的隐忍和淡漠的冰冷。
萧让走在身后目光游离似在思考着什么,而影子,墨黑的衣袍遮住了他所有的情感,但深邃的眼眸却露出威严的闪光。
一行人走在巨大而苍凉的皓月下,率先开口的是萧让。
“殿下,我……”萧让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脸色犹豫。
“萧让,我们三人一起共事已经一百多年,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你们应该也明白,这是我除了复仇之外的另一个愿望。”冷希转过身来目光延伸至萧让及影子,含着隐隐的忧伤。
人们总以为都会得到,所以最终才会尽数失去。但若是明白了失却的痛苦,那么想要守护的心情则会变成最强大的力量。
冷希额间忽闪忽闪的紫色之月盈盈泛着光芒,任冰雪吹打三人各自的脸庞,却无一人伸手去阻挡。此时的冰雪是温暖而又温柔的,三人相视,在月色迷离中微扬起嘴角。
蓝语嫣在他们的远处欣喜地看着这三个人的眉眼中的笑颜。
瓦希达这时转动着自己乌溜溜的眼珠,揉了揉自己的双肩,走到冷希、萧让和影子三人的中间,“啪”的一伸胳膊大力搂住三个人的肩膀,肆无忌惮地笑着。
“哈哈,都是好兄弟,何必如此见怪呢!我们猛犸人最讨厌生硬的气氛了!来来,咱们抓紧时间回去夜幽城,快来想想下一步吧,你说是吧,冷晟大帝的转世?”
冷希一听到“冷晟大帝转世”这六个字,眉眼顿时寒气逼人。细长的指尖顷刻间流淌出华贵的紫气,却有着渗透骨髓的惊悚。
萧让和影子见状纷纷退去,只有一脸傻笑毫不知情的瓦希达还直勾勾地看着冷希,“呐,冷晟大帝的转世~”。
萧让和影子远远望着瓦希达,深深叹了口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啊!”一声尖叫声划破苍月,只见瓦希达的衣袍胸前有一条渗着斑斑血珠的划口。一旁的冷希冷哼一声便抬脚先行走远。
瓦希达一时还未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冷希的性格怎么这样喜怒不定的?揉了揉自己的前胸,瓦希达检查看看,恩,下手有些分寸,只是伤了皮肤而已。
目光移向早前退开的一红一黑,满眼的诧异惊奇,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待一路上萧让解释冷希对瓦希达出手的原因,瓦希达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着将要成为冷晟帝国未来的皇的冷希确实不应该说他只是个替代品,唉,受了一招也是自己活该。
瓦希达追着前行迅速的冷希撒娇、夸奖、倒水,一行的人看着这一路上跑前忙后的瓦希达暗自讥笑着。而瓦希达可不管他人对他的想法,他只想让冷希能原谅自己。毕竟他是如此的尊敬他。
夜幽城的绝影在眼前逐渐晕染开来,盈盈万家灯火照亮那一方本应冰冷凄凉的土地,温暖如盛放的幽蓝的凤榆花。夜间的风带着丝丝刺骨的寒冷,如同此时夜幽城宫殿主殿那寂静而流转着丝丝凉意的气氛。
冷希坐在主殿中央的城主长椅上,目光紧锁在几人的面庞上,一语不发。殿下的萧让,蓝语嫣,寒澈,秋藤,瓦希达,还有隐藏在某处的影子均是一脸愁容。七个人的主殿里隐隐压抑着沉闷的孤寂和即将破出的喧嚣。
“殿下,我们的下一步计划……究竟是……”留守在城内的秋藤不知冷希他们去到那落月城做了些什么,现下只能小心翼翼地低声呢喃着,偶尔抬眼瞧瞧那火红如焰的萧让,然后染红了自己的脸颊。
寒澈身披一件蓝色幻彩袍,面上的憔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手腕之处仍能依稀看见几段纯白的绷带。
忍着时有时无的剧痛,寒澈坐在几人的前方眉头紧蹙。幻术强大的落月城的血月祭祀虽已是盟军,但支持冷希的人中确实性地缺乏着一些擅长攻击性魔法的精英……
不利形势的最大之处,寒澈只在一瞬间便想出来。但,确实可行的方法当下却没有一丝头绪。
闪动着金黄色短发的瓦希达在大殿中踱来踱去,晃乱了几个人的眼和心。熊熊燃烧的怒气在几人的眼眸中缓缓凝成,瓦希达见此连忙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前两天的教训他已经深刻而沉痛的领教过了,眼下的自己若还是没有见识,那恐怕不止是上次受教的程度了。
一时,寒澈的眼睛突然流露出点点喜悦之色,上扬的眼角有着希望的光芒闪烁。“殿下,本人对复仇下一步的进行倒略有些想法……”
冷希目光牢牢地盯着寒澈,似是在警告他:若真是有些想法,就一定要是些确实可行的。
寒澈清了清自己的喉咙,抬起自己软弱无力的胳膊,一手指向正目瞪口呆的瓦希达,“我们需要他的帮忙。”瓦希达“嗵”地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颤抖地指着自己,“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冷希蹙了蹙眉,疑惑地看向傻傻的瓦希达,这寒澈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瓦希达?他能做些什么……
“殿下,瓦希达是猛犸帝国第二十代大祭司乌苏达的儿子。”寒澈淡淡地说道。
冷希全身猛地一阵,猛犸帝国……与冷晟帝国仅有一山之隔,却迟迟未对冷晟帝国进行报复袭击。但水诉又说过猛犸帝国近年来正在做北上同冷晟帝国大战的准备,这么说……“寒澈,你的意思是,与猛犸帝国结盟?”
寒澈沉默不语,但眼底写着确实的肯定。
瓦希达还在自行整理冷希与寒澈的对话,猛犸帝国要攻打冷晟帝国?而冷希又要与我猛犸帝国结盟?
萧让看了看暗处的影子,焦急的目光与影子暗暗闪烁的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影子从暗处瞬移到先前早已备好的椅子。冷希看向影子,“影子,你看呢?”
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下,锐利的目光迎向一边的瓦希达,自顾自地说道,“猛犸帝国国盛力强,我听说那里居住的是开化奇异的兽人。
而瓦希达,他说自己是猛犸帝国的祭祀的儿子,那他也应该是所谓的兽人……可是,他完全是普通人的模样,只有发色和力气与我们有所不同,我怀疑瓦希达的真正身份,他究竟是谁?”
冷希剑一般的眉宇顿时冷酷如万年寒冰,唰唰的一阵凉意在瓦希达的头上炸开,瓦希达直面看着冷希,仍在原地发愣。
十二根晶莹剔透的冰锥缓缓旋飞,泛紫而尖锐的冰凌散发阵阵肃杀的寒意围绕在瓦希达的周身。“慢慢慢……殿下,您这是做什么?”瓦希达大惊失色,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惧。
冷希冷眼冷语,“瓦希达,你的真正身份真的是猛犸帝国大祭司的儿子吗?!”
瓦希达双腿“嗵”的一声跪在原本空旷寂静的大殿里久久回响,冷希和其他的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殿下,我尊重你为冷晟大帝的转世,也认同你将来会覆了这方北国天下,成为冷晟帝国未来唯一的王。在您的威严面前,我瓦希达会是个撒谎之人吗?”
影子一手拍在瓦希达的右肩,稍加用了些力气和凝冰术,瓦希达的眉头紧皱却无丝毫畏惧之色。“那你如何做出证明?”秋藤搀扶着寒澈走到瓦希达的身前,低头俯视着他。蓝语嫣拔出锋利的剑,闪着骇人的白光。
夜幽城今夜的黑暗持续地有些长久,瑟瑟寒风里透着翩然降临的千钧一发。飘摇的白雪浅浅亲吻阔达的茫茫野地,不安晃动的窗棂发出沙沙喑哑的嗓音。
跪在地的瓦希达这时站起身来径直在众人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裤带,秋藤立即别过头去,萧让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淡淡红晕,稍稍有些不满。蓝语嫣同为女儿身但面色丝毫没有惊异和羞怯,一身凛然。
那裤带落地之时,里衬的洁白的布裤也随之掉落,几人齐齐张口结舌:瓦希达的双腿从脚踝至膝盖遍布金色如烈阳的长毛覆盖在干皱成棕色的皮肤上,膝盖处的筋骨呈现明显的角度甚大的弯曲,短而窄的小腿骨却迸发着独特的气力;墨绿的双脚筋骨暴起,古老的三指附肢上尖锐的勾爪冥冥泛着凶狠。
“这就是‘兽人’—猛犸人。”瓦希达朝着冷希所在的方向头也不抬地说着,眼底似有斑斑荧光闪动。
影子吃惊地猛地收回了自己落在瓦希达肩上的手,蓝语嫣瞪大的双眼写满惊异,而寒澈也惊吓地闭口不言,秋藤瞥到萧让诧异的神情也回头看向瓦希达,“啊!”地大声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