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张开口,一股温和略带着苦涩的汤药,顺着食道流淌进她的胃里。一股暖意从身体内传了出来。
眼中的警觉之意并没有消失。在不明白情形的情况下,只有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才会出现在这里。
她回想着自己从这里逃走后的一切,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而自己醒来后,却发现是自己的敌人救了自己,这让蓝语嫣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在这间简单的房间中,只有琦云和蓝语嫣两个人。只是,两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和担忧。
当风停雪止的时候,久违的阳光懒懒的照耀在天地间。
蓝语嫣几天来被琦云精心的照料着,此刻,她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病房中的小庭院里。旁边有着一株凤瑜树,蓝色的花瓣早已凋零完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蓝姑娘,今天感觉好一些了吗?”身后传来琦云温和的声音,这是这几天她感觉到最多感怀的声音。而通过琦云,她知道自己是被巡逻的士兵在街上发现的,而原本羽老开的药铺因为几天前的一场大火而不再在了。
“真的是像极了暗夜的作风呢!”蓝语嫣知道这个消息后,嗤笑着对自己说。
此刻的她已经放下了一切,身体恢复得速度反而快了很多。每天除了琦云准时送来汤药外,倒也很少有人打扰她的宁静生活。
可是,今天琦云的身后,却跟随着另一个人。冷峻的面庞上有着淡淡的笑意,白色的宸延敛冰袍在阳光下是那样洁白,紫色的长发披在肩上。
因为这两天要准备九阳的苏醒,一直没有来这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不太合适。所以,今天他来到了这里。而他的身后,是寒澈,冰冷的目光就像冬日里的寒冰,让人由心底产生一股寒意。
冷希看着蓝语嫣的面庞,希望能够从她的眼中知道些什么。可是,蓝语嫣的眼中只有平淡,那是一种宁静的平淡,将所有的身外之物都放下的平淡。
“蓝姑娘,这位是药师寒澈。我带他来看看你的伤。”冷希说着,走近了蓝语嫣。
“殿下。”蓝语嫣起身,做了万福。
可是,就在冷希微笑的瞬间,他身后的寒澈眼光中寒芒突现,右手中闪现出一把匕首,然后瞬间刺向冷希。
匕首刺穿空气,向着冷希而去。这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突然,就连站在一旁的琦云都没有时间反应,这种刺骨的寒意比周围的风雪还要冷。
可是,似乎冷希还未有察觉一般,仍然背对着他。
心中凌然,几乎就在冷希身后出现一个冰晶盾的瞬间,寒澈将自己的匕首在手中转了一个方向,对向了正在起身的蓝语嫣。
匕首尖上淡蓝色的寒芒闪现而出。显然,这一击包含了寒澈的绝大部分灵力了。寒芒隐而不发,等待着进入生者的要害。
寒澈的身形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而匕首就是剑锋。似乎已经看见了匕首刺进蓝语嫣的心脏的场景,鲜血飞溅,染红一片雪景。
“自己也会死吧!”寒澈心中暗想着。在冷希的面前杀了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人,恐怕冷希是不会放过他的,何况这里还有连自己也不清楚实力的琦云和影子。
“父亲,孩儿未能帮你报仇,但是圣子一定会帮我实现的,在落月城用冷希的血祭奠您。”想到自己的父亲,寒澈心中的悲伤更浓。随后嘴角出现一抹浅淡的笑意。“秋藤,这里不适合你,最好回到圣子的身边,你一个人不是冷希的对手。”
想到这里,寒澈手中的匕首已经离蓝语嫣不足两尺。他身后的琦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细剑,直指寒澈的后心。影子也在远处的角落出现,手中一柄冰刃已经飞掷向了寒澈。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一道淡蓝色的冰晶盾出现在匕首前。匕首没有收到太多的阻碍,便突破了冰晶盾的防御。
鲜血飞溅,一瞬间,寒澈收回了匕首上的几分灵力,鲜血在空中划过。而也在这一瞬间,琦云的细剑,影子的飞刃先后刺进了寒澈有些消瘦的身躯。
原本以为寒澈的匕首会停在蓝语嫣的身体中,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琦云和影子愕然不已。因为起初的判断失误,所以寒澈身体上的两柄利刃并没有立刻夺走寒澈的生命。
眼中满是愕然,他看着自己的匕首刺在冷希的右胸处,而他的身后是脸色一片呆滞的蓝语嫣。
鲜血染红了冷希的宸延敛冰袍,寒澈愕然的脸庞上冷希的鲜血缓缓流过,原本温暖的鲜血在滑下的时候,渐渐冰冷。
“你应该再刺下去。”心中有着一个吼声在尖锐的吼着,“再刺一次,往他的心脏。”可是,寒澈的手却是一动不动。
冷希的脸色苍白不已,但是却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似乎再次看到了追魂。你很像你父亲,寒澈。”
心中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寒澈恸哭起来,可是这一动,牵扯着身上的伤,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寒澈半跪在染上点点鲜血的雪地上,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悲伤。点缀着地上殷红的鲜血,是那样刺眼。
鲜血从伤口缓缓流淌着。
这样的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空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寒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大声哭泣着,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养的小狼死去的时候。只是,此刻的他已经长大,而这成长的代价却又是那样的让人悲伤……
看着窗外的阳光,冷希突然感觉着阳光是那样的刺眼。透过指尖的阳光散发着淡淡的昏晕。而不远的地方,是被封印住了一身灵力的寒澈。
只是,现在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复杂的感情。坐在冷希的对面,两个人正在下着一盘棋。冷希手中的一枚黑子是那样犹豫,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在这样的一个房间中,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窗台上的一株紫玲兰在摇曳着,泛着紫色的叶片在若有如无的风中轻摇着属于它的梦。
随后,冷希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一处空闲的地方。
寒澈愕然。他也是不久前知道眼前的二殿下,也是很喜欢下棋的。“下棋能让人安静下来。”冷希回答寒澈的疑问的时候说。
寒澈心中凌然。
之后,两人前后下了数十局,冷希没有赢过。可是,这一次,冷希考虑的时间有些久了。
“落错了?”寒澈暗想,抬眼看了看冷希的表情,冷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赢一手棋了。”寒澈立刻落子,棋盘上原本相持的形势瞬间被打破,冷希一时间只能被动防守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形势又再次被拉到了平衡点上。而当棋局展开的时候,寒澈突然发现,之前冷希布下的那一枚看似是败笔的棋子,却占据着最有利的关键点。
形势急转直下,不到一会寒澈便看出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便投子认输了。
冷希浅浅的笑着,看着寒澈。
而寒澈则冷冷的看着他。“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这一刻能够完胜?”寒澈低声问。
“算不上吧!”冷希浅浅笑着,“我知道自己赢不了你,所以只能考虑更多。”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中,然后懒洋洋的靠在藤椅中。
“可是之前你损失了很多。”寒澈低声说,看着棋盘。他不相信冷希说的,因为要知道那一枚棋子的重要性就要等待很久。而之前的所有的形势发展,如果出一点差错,那么那颗棋子就是一枚废子了。
“有时候会有些损失,但是那枚棋子,如果战局没有延伸到那里,那它就能平安存在。如果战局发展到那里,它的位置就是比较重要的地方。”
冷希低声说着,看着那枚棋子。“和你下了那么多局,总能找到你下棋的习惯。并不是能预见那么多,而是知道了你的下棋习惯,所以也就随意布下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真的有用罢了。”
寒澈笑了起来,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想的是有多么的荒诞了。
可是,寒澈没有看到冷希眼中淡淡的悲伤。“只是,最终这枚棋子都是处在战局之外,也可能因为战局的发展而成为一个孤子。”冷希淡淡地说。
他身体往前倾去,然后从寒澈的棋盒中取出一枚棋子放在了刚才那枚黑子的位置。
“这样,似乎就会好很多了吧!”冷希低声说。而寒澈看着这枚棋子,眼中有些愕然。
“这样的结局,你能够接受吗?”他低声问,眼中是说不尽的复杂之意。
“也许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冷希靠回自己的椅子中,右手支着额头。阳光斜斜的洒进,溢满了房间。只是,在右手遮住的额头下有着一片黑暗。
“你舍得?”寒澈明白冷希的意思,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你没有胜利的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