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帕萨特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豪远国际大酒店。

但我没有把车子停到正门,而是先在对面另一座高层建筑的免费车场停下。我坐在车里带上半指作战手套,在小腿的套子里插上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军刺,蹬上一双黑色的陆战靴。然后,摸了一下插在腋下的手枪,戴上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和一副暴龙偏光镜。

这里也是一家酒店,高度比豪园还要高些,我背着小提琴盒子,走进大厅在前台开了一间顶层的客房。开门进房后,我直奔窗户,站在窗边遥望了一下对面的豪园国际大酒店。

我点了支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看来,小哥儿我还是宝刀未老啊,这角度真是绝了!我掐掉烟蒂,开始组装藏在小提琴盒子里的狙击枪,这就是昨晚出现在我车后座上的那把造型诡异的枪。

枪身上刻满了奇怪的花纹,我曾在凤山修道,知道这都是些符咒之类的东西。可惜,我根本看不懂,当年师傅只教我背诵《道德经》,还说那些符箓、咒语之类的都是雕虫小技。

现在看来,玄之又玄的《道德经》一个字儿都不懂,而这些所谓的“雕虫小技”也压根儿不会,可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修道之人了吧,就连看相、风水之类骗人的东西也不会。

但枪我熟,甭管啥枪到我手里就自带的瞄准镜,最重要的是一款从电脑城淘来的手机遥控装置。得听话。我熟练地组装了这支奇特得有点儿像中世纪欧洲贵族打猎的鸟枪。然后安装了我

我掏出手机设置了一遍,空枪试了试,各部件机构性能稳定,击发有力。然后,我掏出一支提前准备好的空芯铅笔,在那里面放了一根三棱针,然后把这个简易的装置款款地塞进了枪管里。

此后,我端着枪在狙击镜里瞄了瞄对面的豪园国际酒店咖啡厅,用支架把枪固定好。最后,在枪膛里装了一粒空包弹,卡拉一声上了膛。

大功告成!

我拍拍手,点了支烟。下楼把帕萨特开到了对面的豪园国际大酒店,下车后把钥匙和一百块小费交给保安。径自走进了酒店。

乘电梯来到咖啡厅,一进门,我环顾一下,一个靠窗的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削而高大的人向我招手。我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坐定后,我歪头看了一眼对面高层建筑的窗户,习惯性地用右手抹一把脸,看着他说:“白化?”

他点点头。那张脸跟白化这个名字非常配,脸刷白刷白的,在屋子里也带着一副巨大的墨镜,不会笑,很容易让人想起杀手之类的职业。

“聘书收到了吗?”他冷冷地说。

一听到聘书我不禁哑然失笑,心想,擦,东岳大帝请我当探长,还特么是中校!?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相信?”那声音和脸一样,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习惯性地抹一把脸道:“先不说这个,昨晚上是你装鬼吓人的,对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昨晚我碰到的那个白脸交警的确是他,而他并不是如我说的那样装鬼吓人。

我点了一支烟,又掏了一支丢过去,自顾自地点起来,很牛逼地吐一口烟圈调侃道:“你真白呀!”

显然他对我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大白脸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一股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我在山上修道的时候,虽然没有学得什么实用的法术,但对阴阳、吐纳之类的内功修为颇有心得,万事万物皆须达到阴阳平衡才能生生不息,至阴至阳之物,包括人在内,都是极为恐怖的现象。

我不禁轻声咳嗽了一下,补充道:“白了好,白了好,白色象征纯洁······”

面对我无厘头的回答,那人表情竟缓和了下来说:“我天生白化病,须发皆白,眼睛受不得强光,我又姓白,所以父母取名白化。”

心想,这哥们儿的爹妈倒是省事儿,白化病姓白叫白化,艾滋病姓艾的难道要叫艾滋?况且,小哥儿我也没问您老的身世啊。想到这里,我又想笑,但忍住了。

转而客气道:“幸会,幸会!”

“聘书收到了吗?”这家伙还挺执着呢。不过小哥儿我不想当什么华北区总探长,你还能把我怎样,你姓白就是白无常啊。好歹小哥儿我也是特种兵和修者双重身份的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么?还东岳大帝给俺发聘书,哄鬼呢?!

我心里那么想,嘴上却说:“小弟才疏学浅,不堪重任啊。况且,我只是一个小机关里的秘书,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弟我手无缚鸡之力,干不了辣么高级的活儿······”

这几年在机关里,我学会了许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么一搪塞,想必这大白脸就要作难了吧。

但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做事的风格竟然如此另类,简直就像是后现代派艺术大师的杰作!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啤酒瓶子,冷不防地朝我脑袋上咣叽就是一下子!

那酒瓶子从我天灵盖敲下来的时候,直接碎成粉末,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子弄了我一头一脸。

我当时彻底就傻掉了,不带这么玩的吧,小子,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你一肚子男盗女娼啊,还玩起了出其不意?擦!

要是搁以前,老子早特么出手了。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愣愣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侍者走过来战战兢兢地说:“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摆摆手赶走了他。

“手无缚鸡之力?你骗谁!”白化突然把一张大白脸凑到我面前来,恶狠狠地说。

我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等着看他下一步怎么说。

白化坐下来,继续道:“那是个啤酒瓶子,一般人来那么一下子早就血流如注了,就是特种兵训练硬气功也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可是,我冷不防地敲了你,你却丁点儿事情都没有!”

我用手掸了掸头顶的玻璃渣子道:“那又怎样?”

他阴鸷的脸上变得异常扭曲起来,从他身上发出的森森冷气让人忍不住打颤。

他一下子把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俯压下来看着我说:“你若是普通人,怎会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尼玛,这小子果然是个行动派,单单是为了揭穿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谎言,竟然冷不丁拿瓶子砸我!

想到这里,我怒上心头,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也恶狠狠地说:“马勒戈壁的,敢拿瓶子抡我,信不信我捏碎你的淡淡!”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说:“看看,你终于露出你的本性了!”说着,他掰开了我抓着衣领的手,往靠背上一仰。

啄了一口啤酒很有信心地说:“郑奕邪,你的底细我全清楚。你曾在凤山太虚道人处修行,之后又参军,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直到现在,在那些西南毒贩的口中,你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王!我说的没错吧?”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惊,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这么多秘密。我习惯性的抹一把脸说:“白先生,你是在讲故事吗?士兵突击?我不会相信你的!”

“你必须接受任命,因为你别无选择!”口气不容置疑。

小哥儿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右手一伸,拇指就扣住了他的颈动脉,警告他:“谁也别想威胁我,谁,也别想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然而,我右手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让我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他冷笑着说:“郑先生果然好手段,就您这一招,若是换了别人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我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接受任命,做一名阴探,狙魂者!”他紧接着回到道。

“休想!”我毫不让步。

他盯着我三秒钟,笑容慢慢地浮现在脸上,双手拍了拍掌。

我正纳闷的时候,身后一个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出现了:“奕邪!”

我一转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我的心肝宝贝贺天蓉吗?这个大白脸竟然拿我的女友来威胁我,更令我吃惊的是,我明明提前安排贺天蓉转移,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克制着怒气,压低声音道:“你特么到底要干什么?”

我话音刚落,贺天蓉已经走了过来,像平常一样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身后跟着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人。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让你搬到你姐家的吗?为什么不听话!”

见我生气,贺天蓉撅着小嘴儿说:“我听了啊,我带着行李刚下楼,你的朋友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他们说你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是什么好地方你快告诉我啊!”

我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儿,心里一阵难受,白了她一眼道:“阴曹地府!”

她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大概她也察觉出来,我们这里的气氛不同寻常。

面对贺天蓉的惊讶,白化挤出一副难看的笑容道:“贺小姐,我们请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哦?是吗?”她在我身旁坐下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则一眼不发,低头开始玩手机。

白化继续说:“当然了,你男朋友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我们要给他介绍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

贺天蓉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趴在我身上崇拜地看着我。她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女人,很容易相信人。

而我现在根本就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专心地玩手机。她好奇地说:“奕邪,你怎么还玩手机啊,你到底在玩什么啊?年薪百万的工作,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呢?哎,你别玩了嘛,就这个打枪的手游,有什么好玩的啊!”

她话音未落,我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果断的一点,我隐藏在对面楼房间里的狙击枪击发了,一颗钢针准确地插入了对座白化的脖子,他扑通一声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我低喝一声:“走!”拉起贺天蓉就往外奔。

那个穿西装戴黑墨镜的大汉挡住了去路,我左腿一抬,拔出了插在小腿上的军刺,反手而握,刷一下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贺天蓉惊叫一声,“你杀人了!”

我顾不上解释,拉着她拼命地奔跑,快速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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