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在慕容府西南角的其中一间厢房,司马亨刑正在查阅从边境送来的文书,一页翻过一页,看的他是愁云满面,眉头蹙的都能夹断一支笔了。
突然,他扔下手中文书,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盯向门口,刚推门而进的侍从吓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侍从定了定魂,连忙恭声道:“大、大人,您要的人找到了。”
司马亨刑一听,脸上总算有几分喜色,急令:“说!”
“启禀大人,那人目前就在肖圣的宅子里。”
再风云一怔,喃喃道:“肖圣?”
“听说是慕容府的御用大夫,和那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大夫…”司马亨刑脸上露出沉吟之色,随即说道:“马上通知慕容府的管家,就说我得了怪病,要找那什么叫肖圣的看病。”
……
蓝蓝的天空之上,三三两两的漂浮着几朵白云,它们各成形状,又印着浑金的阳光,很容易引起人们的遐想。这么好的天气,肖圣自然又是在照料他那心爱的花草。
当管家蜀黍找上门来,向肖圣说明来意之时,肖圣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等到管家离开之后,肖圣脸上立时涌现出一片凝重,他把手里东西放下,快步走进里屋,想要下去找再风云。
当肖圣把再风云从练功室里揪出来的时候,再风云还十分不满。看着这个武痴,肖圣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风云,你可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
再风云吃了一惊,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亨刑要来了。”
再风云又是一惊,急问:“找你?”
肖圣摇了摇头,道:“虽然管家说司马亨刑是来找我看病的,但我想,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听到这里,再风云也是有些明白了:“你是说,他要来拉拢我,那慕容寰羽怎么可能会放他来,以这老狐狸的心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啊”
肖圣望向林口,眼中有沉吟之色:“恐怕是因为,一方面,他不好阻止此事;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很明白,我和你是绝不会投靠司马亨刑;最重要的是——”
再风云见肖圣要说不说的样子,有些着急:“哎呀,老家伙,你倒是快说啊,别净调我胃口。”
见再风云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肖圣笑道:“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制造我们和司马亨刑矛盾的好机会!”
把慕容寰羽的心思摸透,肖圣望向再风云:“所以,我们的难题是,怎样才能既不得罪司马亨刑,又做到和司马亨刑无瓜葛!”
再风云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难!司马亨刑这小子,当年曾在我手下做过事,他的脾气火爆,性格直爽,不是那种心机很重的人。所以,待会见面我们很大可能会闹僵。”
肖圣点了点头,神情悠哉的说道:“所以啊,既然我们阻止不了,不妨顺其自然吧。”
见肖圣那乐呵乐呵的样子,再风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肖圣倏地收起笑颜,肃然道:“来了!”
再风云向林口张望,却看不到人,正想发问,却想到了什么事情,于是悠悠然的坐到椅上喝起茶来。
才一杯茶下肚,林口突然传来一阵哗然:“在下二品将军司马亨刑,今日特地挟小儿来拜访肖圣肖先生。”
再风云扶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侧耳听了下那边的动静,有些担心的道:“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肖圣笑了笑,一把扯住准备离场的再风云,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径自把他往外拖去,边走边呵呵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穿过林子,肖圣俩人一眼就看到有两个男子站在外面,虽然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但一个一脸肃然,如铁塔般屹立,想必就是这次的主要人物司马亨刑了;另一个贼眉鼠眼,俯首曲腰,站立不安,眉色间透着几分凄怨,不用说,这就是那个司马华了,两人虽是父子,气场却完全不同!
肖圣在心里小小的分析一遍,脚步却是不停,大老远就拱着手,朝着司马亨刑笑道:“不知司马亨刑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司马将军恕罪。”
肖圣这几句话说的司马亨刑都有几分飘飘然了,不过还没一会儿,他的脸上突然有些惶惶,手也是连连摆动,因为他注意到了跟在肖圣后面的再风云。
“晚生司马亨刑,见过再风云老将军!”这时的司马亨刑,脸上哪有什么身为将军的霸气,完全一副小兵见大将的模样。
肖圣一见此景,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有道破司马亨刑的窘况,反而恭声道:“司马将军,这里说话不方便,快里边请。”
司马亨刑原先还想叫后面的司马华说些什么,见再风云一副没兴趣的样子,而且肖圣这么说,他不好却了盛情,就点了点头。
走进去之前,肖圣的余光似乎不经意的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瞄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莫名意味的笑容。
里厅坐定,茶过三盏,肖圣才大有深意的把话引到正题上来:“司马将军,此行想必不是来看病的吧。”
司马亨刑没想到肖圣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慌了神,但他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点了点头道:“肖先生真是慧眼如炬,我今天是带犬子来赔罪的。”说着,司马亨刑立马转过头,虎着脸呵斥司马华:“还不快来向再风云老将军赔礼道歉。”
被司马亨刑狠狠瞪着,司马华脸皮抽动了一下,弯身向再风云行礼,看其神情,都快要哭了:“再风云老将军,前几天晚辈有眼不识珠,招惹了您的孙子,真的很抱歉。”
再风云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哼一声说道:“亨刑小子,之前我还道你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
听再风云这么一说,司马华弯下的腰僵在半空,就连司马亨刑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气氛一时有些不对劲。
肖圣呵呵一笑,开始打圆场:“司马将军,风云的意思是,你这次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看病,也不是为了赔礼道歉这么简单吧。”
再风云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出声了。见再风云的反应,司马亨刑心中不由得琢磨:“这老家伙刚才直接称呼那老杀神的名字,看来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考虑到事情终究会瞒不住,司马亨刑登时换了一副嘴脸,朝肖圣拱手道:“肖兄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把此行的目的直说了吧。”
似乎在组织语言,司马亨刑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我今天叨扰此地,是想要请再风云老将军重新出山的!”
再风云毫不犹豫,直接回道:“我没有兴趣。”
司马亨刑再三的恳求,再风云均不予应允,司马亨刑咬了咬牙,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声道:“如今燕王朝已经危在旦夕,请风云老将军看在先帝的面上,再次出山。”
这番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一下子把再风云炸离座位,对着司马亨刑急声问道:“燕王朝危在旦夕?”
司马亨刑把头伸的更低了:“是的,慕容寰羽这人平时骄横跋扈,野心勃勃,早有改朝称帝之心,再加上他最近又被封为一品大将军,现在更加是权倾朝野,没有人敢忤逆他的话。除了…曾经身为第一任一品大将军的您老人家。”
再风云眼中有挣扎之色,片刻,才缓缓叹道:“如今的燕王朝,早已经不是当年我和先帝打江山的那个天下,我已经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该自己解决。”
司马亨刑有些着急:“实不相瞒,我刚才接到边塞那边部下快马加鞭传来的加急文书,里面写到近来边塞出现疑似慕容寰羽手下的人,他们偷偷与外族人做生意,购买大批良驹。并且全国各地有不少地方,也出现慕容寰羽的人,在秘密的招兵,这是要起兵的节奏啊。眼看风起云涌,狂风暴雨将至,老将军难道忍心看到你自己和先帝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就这么改朝易代,落入慕容贼子手中?”
再风云脸上一白,呼吸也是有些急促。其实再风云就算真是在阐述事实,但他自己也有在边塞招兵买马,再风云只要好好想想,就不会被司马亨刑这么轻易的煽动。只是那司马亨刑一再提到先帝,令得再风云心中大乱,几乎失去思考能力,要说如今他对这朝廷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他与先帝的那一丝羁绊了!
司马亨刑的头压得更低了,没人看得到的脸上,抹上一丝邪异的笑容。这时一旁的肖圣见到再风云有些精神恍惚,连忙打断道:“司马将军,现在已经是年轻一辈的天下,就算风云曾经是第一任的一品大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威名又有多少将士听过呢!恕我直言,他现在出山,只会被人嘲笑其不自量力,又或者对其暗怀杀心!就是当朝皇帝,也决不会放任这巨大的威胁不理的。”
经肖圣这么一分析,再风云一下子冷静了许多,而那司马亨刑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大吼道:“肖兄这是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一腔报国热情,生死什么的,我们早就置之度外了。”
肖圣面色不改,似乎没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狰狞,轻笑道:“司马将军说的是,那就请你不惧生死,带头起来反抗慕容寰羽吧。”
司马亨刑原本还说的激昂高亢,被肖圣这么一激,立马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拿一双牛眼瞪着肖圣,觉得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在这当口,再风云终于再次开口了:“既然看不惯慕容寰羽的所作所为,司马将军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地?”
司马亨刑刚想开口,话到嘴边,猛地想起慕容寰羽对他的千叮万嘱,说此行目的需要绝对的保密,就是最亲的家人也不可透露分毫。司马亨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