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马飞被他眼中精光直视的心脏 ,觉得自己手心滑腻腻的全是汗。
一心大师低下双眼,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没有证据。”说完又拿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刚回到武汉,我就觉得有问题。以吕老的个性,得知西南发生这么多大事怎么会不见我等先回家了呢?等了两天不见人,我越发觉得有问题,特别是在与武当核实了李志的身份后,得知李志是吕老安排到西南去的,现在李志被炼成阴兵,那么肯定吕老安排之事肯定碰到了麻烦。
当时,我只是本能觉得有暗涌在黑暗中浮动,还不能确定什么,当吕老噩耗传来,我才肯定出了大事。”
一心大师说道此处,那常常在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换上的是严肃和冷峻。
“你知道的,和尚我也粗通医术。我走时吕老精神旺健,才一个多月,怎么就无疾而终了呢?但是我毕竟毫无证据,又无缘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这个遗憾只能埋于心底了……。
不管吕老因何去世,他老人家一走,西南的阴兵、蝉翼刀、墨家、蒋东明等这些事情就只能搁置了。葬礼一结束,选举新会长又生制肘。
细细观察,我才发现多种现象竟牵制住了武协的几位关键人物。
武当游掌门,理事会五老中资历排名第二位。他老人家养生有道,近来竟然也气血不畅,身体不适。前日在葬礼上,我私下为他试过金针,发现他体内有股奇怪的气息在游动,这股气息会随着内力运行消耗人体精血,内力运行越快,对人体消耗越大,身体就会出现体力不支,气血不畅的状况,唯一的办法只有停止练功。我叮嘱游掌门注意身体情况,他觉得可能是近来练功过猛,适当调节下再看看。唉,哪知第二天就病情加重,只能回武当卧床养病,今日的会议也无法参加,导致我们这边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发言人。
再看张秀林,张秀林一直是武协的中层骨干,也是武协最有实力少壮派。但这次五位分会长一联盟,无论级别和辈分,他都没办法正面抗衡,只能在一旁发表下意见而已了。
昨日下午,几位领导与我谈话,所以晚上没办法和你们一聚。其实就是要和尚我今年安排密宗佛法国内巡回宣讲一事,这种宣扬佛学的善事,自然和尚不能拒绝。不过这样一来,明年一年可能就不能顾及武协这边的事情了。
方外之人游走红尘,身不由己啊。你刚才说我自己上,这边的套笼已经上了脖子,慢说我不能上,就是想上也分身乏术了。
还有吴观主,你今日也看到了,少年精武会今年也算颇有成效,居然还要去日本交流演出,她那边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诸多事情单个来看似乎都很正常,串在一起,却如同一道道枷锁牢牢的困住了武协的命脉。”
马飞静静听完一心大师的分析,将所见事情细细捋了一遍,发现果然很多事情看似毫无关联,但是一件事又一件事的发生竟在无形中改变着整个武林的格局。
“会是墨家吗?”马飞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问道。
一心大师摇头道:“不好说。我说了,其实我对幕后黑手也是毫无头绪。但是我可以肯定对方所图肯定不只是武协而已。现在他对我们武协下手,我们自然不能不理。不管这一局是赢是输,后面的事,都需要你们九零一认真对待了。”
马飞点了点头,旋即一笑,“怪不得你要罗浩先走,要是他听到你分析吕老死因有疑点,肯定按耐不住的。”
“罗浩是一个心境纯净的人,看到世间的一切都是光明。可惜暴风雨将至,不知他能否在风雨中成长起来。我其实这两天也很犹豫,是该让他认清真相呢,还是干脆让他离开江湖是非。毕竟他入世还不深。”一心大师脸上又有了浅浅的微笑,看来罗浩还是能驱散一些他内心的乌云。
“他已经步入江湖,就是江湖中人了,遇到风雨应仗剑而行才是。我对他有信心。”马飞眉毛一飞,肯定的说道。
一心大师也是一笑,“有劳你了。”
话说到此,彼此心意已明,马飞起身告辞,毫不客气的顺手带走了剩下的半瓶酒。走到门口,马飞突然回头问道:
“大师,似乎你忘了一个人。”
“谁?”
“你们的新会长,为什么就他没有被牵制?”
一心大师点头答道:
“因为三日后,才是对方出手良机。”
秋雨落后,整个世界的躁意平静不少。
午后的空中密云有点低,一动不动的,压着让人透不过气来。罗浩站在窗前,看中院中渐秃的老树,阴郁的站在红墙边。老树枝丫上已经看不到一片叶子,就那么孤零零的站着,从窗口望去除了萧瑟之感倒也透出一番古朴苍劲来。
他也不知道这老树多大年纪了,灰白的枝干粗壮而干枯,本来日子久了,斑驳的褐色苔藓掩住了上面的皱纹,现在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的衣裳,老树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中午你都不睡觉的么?”米贝贝在一边翻看着《武林大事记》,一边看着罗浩窗前的背影问道。
这两天,罗浩忙着要通知三百家会员单位参加新会长的选举大会,米贝贝闲着没事,就跟着他在武协里翻看一些武林资料。马飞则是忙着用九零一的渠道搜集资料去了,倒是少在武协出现。
“嗯?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要累了,就先睡会吧。”罗浩听见米贝贝相问,回过身来走到她的桌前说道。
米贝贝坐在椅上,抬头看了看罗浩,含笑说道:
“眼圈都黑了,一脸的浮肿,你得注意休息了。从吕老去世后,你就一直闷闷的,不要给自己压力那么大。”
罗浩呆呆的摸着脸问道:
“是么,很明显吗?后天就要开选举大会了,不会见不了人吧?!”
米贝贝摇了摇头,侧过身子来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看了他半天。罗浩被她瞧得都不好意思了,搬了把椅子坐到桌子对面,微微低着头问道:
“怎么了?”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米贝贝说道。
“没什么啊,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没休息好。我今天回去早点睡,反正现在会员单位都通知到了,明天可以休息一下了。你想去哪转转吗?要不明天带你去宝通寺看看一心大师,你还一直没去过他那儿呢。”
罗浩啰嗦了半天,米贝贝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不语。
“你说句话嘛,……怎么了。”罗浩毕竟学不来马飞的嘴碎,看着米贝贝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米贝贝侧着头,抿着嘴笑了笑,那如画般的纤长卷翘俏皮的眨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在担心后天的大选?”
“我……,其实,我就是不知道在担心什么。”罗浩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双眼布满了焦虑和不安。
“一心大师怀疑有人在背后布局,后天的大选肯定不会平静。”
罗浩皱着眉继续说道:
“我本来有几个相熟的门派,结果他们一个都来不了。
张万贞老师不在了,天津金刀门来不了人。石崇老伯在天津帮他儿子打理后事,他也就来不了。这一下就两个门派来不了,还有一些也都是有事来不了。
唉,马飞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平时我们应该多与一些门派走动走动。”
米贝贝听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浅笑着说道:
“这样看来,对方准备很充分了。
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坎。”
罗浩知道米贝贝是好意劝解他,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尽量表现的轻松些。
“是的,我相信武协有能力面对的,不是还有一心大师和张秀林他们吗。”
“你真这样想的?”
米贝贝侧着头看着罗浩。
罗浩看她的神情,知道自己肯定说的不对。
“这个……。”罗浩搓了搓手,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圆过去。
米贝贝被他的憨态逗得噗嗤一乐,咯咯笑着说道:
“你呀,平时看你,总像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似的,怎么这几天变得笨笨的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跟马飞在一起太久了,拉低了智商,呵呵,以后少跟他在一起。”
米贝贝这么一说一笑,罗浩更难堪了,坐在那里手脚都不知怎么放好。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给你个支个招,保管后天用得上。”米贝贝含笑说道。
“嗯,真的,我洗耳恭听。”
米贝贝故作神秘的翘了翘下巴,然后伸出一个指头转了转,说道:
“一个字,乱。”
“……怎么讲?”罗浩一脸茫然。
米贝贝抿了抿嘴,耐心解释道:
“对方想当会长,是早有准备。你就打乱他们的计划,闹得他们当不成,不就结了。”
罗浩看着米贝贝,想了想,发现这的确是个办法。自己循规蹈矩管了,遇事总想着按部就班的解决,看来以后要多学学换个思路想问题。
思路一打开,罗浩脑子就活过来了。
他暗自合计着:选举大会要是能在理事会控制下进行,那就最好。要是有人提出异议,那就也提出异议,管他什么辈分和资历的,不服就拳脚上见真章。
别的不敢说,对自己的功夫,罗浩还是有点自信的。
对,干脆闹一场,打乱对方的计划,顶多选举搞不成,事后受个处罚。
米贝贝似乎看到他想什么,正好问到:
“对了,要是你闹得选举搞不成,会不会被武协处分啊?!”
罗浩微微一笑,不在乎的说道:
“处分还是有的,也不算什么,一般都是下放到会员门派去服务一段时间。”
说到此处,罗浩突然记起一心大师要自己去少林的事情。难道一心大师早就有这个打算?连后招都安排好了?!
米贝贝哦了一声,
“那就好,这种处罚对你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