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一心大师颂了句佛号,缓步走向巫毒娘娘。
“不知该称呼施主是巫毒娘娘,还是鲍金花合适呢?当然了,名字也只是红尘的符号而已,女施主多年来残害幼童,不知是否有过悔意?
本来你也是个苦命人,为何要残忍的将痛苦波及其他无辜之人,你可曾想过那些失去子女的父母的悲痛?!
可曾想过如此作恶有违天理?!
可曾想过报应循环恶有恶报?!”
巫毒娘娘听着一心大师的质问不作回答,低头恨恨的说道:
“哼,……是啊,我就是个罪人,还多说什么!动手杀了我吧!”
罗浩和马飞对望一眼,都看向一心大师。米贝贝也紧张的盯着罗浩,罗浩看到米贝贝望着自己,微微向她点了点头,示意知道她的意思。
罗浩趁着一心大师不语,走上前去说道:
“巫毒娘娘,你的往事我们在鲍家屯听你哥哥说过了,大家对你十分同情。其实你走上魔道、行事偏激也算是事出有因。看在墨家的面子上,只要你跟我们回到鲍家屯认罪,听从发落,我们一定帮你从中调解,减轻处罚……”
“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与鲍家屯誓不两立。说我是罪人,他们才是罪人!……都该死,该死!鲍家屯应该断子绝孙!!”
巫毒娘娘突然眼睛充血、张牙舞爪的咒骂着,情形十分可怖。
罗浩本想缓和一下,知道米贝贝和巫毒的感情,不想一心大师动手。哪知道刚好戳到巫毒娘娘的痛处,让她更加激动了。
一心大师眼中精光一闪,又向巫毒娘娘问道:
“鲍家屯有何罪?鲍家谨尊古习、民风淳朴,你不要信口雌黄。”
巫毒娘娘是哼哼冷笑,低声喃喃答道:
“民风淳朴?!哼哼,好一个‘民风淳朴’。你们又哪里知道什么。”
在场几人都是聪明人,听巫毒娘娘这样说知道肯定另有隐情。罗浩刚才出师不利,不便再开口,他给马飞使了个眼色。马飞会意上前温声问道:
“看来其中有误会啊,要不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巫毒娘娘凤目一瞪,厉声喝道:
“滚远一点,要杀就杀!”
“这阴兵是鲍家饲养的吧。”一心大师缓缓的说道。
此话一出,罗浩、马飞包括米贝贝都是一惊,齐齐望向巫毒娘娘看她怎么回答。
巫毒娘娘此时反倒平静了一些,冷冷看着一心大师说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抓鲍家屯的人。看我一个女子好欺负是吧。”
一心大师其实也是猜测,见巫毒娘娘确认了,长叹一声,摇头说道:
“罪过,罪过啊!
和尚原来也只是猜测,看来阴兵兵符是一直在鲍家传承了。和尚还有一点不清楚,请女施主解惑。那鲍家似乎与你不和,为什么能让你掌控阴兵兵符呢?我记得兵符应该是家主掌管的吧。”
巫毒娘娘回头深深看了米贝贝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未开口。她弯腰将地上布置一半的法器一个一个收了起来,动作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就将那些小碗什么的收到一个包里。
细心做完这一切,巫毒娘娘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拂了拂身上的泥土,望向罗浩三人居然怅然一笑,静静说道:
“想知道我的故事,好吧,我告诉你们。”
夜色很静,似乎鸟虫都睡觉了,无风的夜色里一丝声音都没有。
巫毒娘娘扬首望着林梢的月亮,轻轻的说道:
“小的时候屯堡的夜色也是这么静,堡里夜里一般不点灯,出门要提着油灯的。踩着石板路,那些巷子似乎在夜里特别的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屯里一直流传着山魈的传说,老人常吓唬小孩:晚上不能出门乱跑,当心山魈抓了去吃掉!所以,夜里屯堡很少有人出门……除了一些年轻人……年轻人都胆儿大,喜欢刺激。”
说道这里,巫毒娘娘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眼光也柔和起来。
罗浩还是第一次见到巫毒娘娘的笑容,如银的月光下,身穿蓝袄黑裙的巫毒娘娘的确美的动人,不知情的话很难将眼前楚楚动人的女子和杀人吃心的魔头联系起来。
“我年轻时胆子就大,自然也经常夜里出去。有时候是出去串门玩、有时候是上山逮小动物,有时候……是见心爱的人……
有天晚上跟他约好了后山见面,我因家里有事去晚了。
赶到后山,远远的就见他急匆匆的往山里跑。夜里静,我不敢大喊,只好跟着他跑进山里。要知道夜里山里还是很危险的,碰着野兽不是好玩的。当时,我不知道他的身手,以为他只是个画家,担心死了。
我跟了半天,见他似乎在跟踪什么,在山里转了半天,他蹲下身来。我悄悄过去他身边蹲下,把他吓了一跳。他拉住我的手……那是他第一次拉我的手,指了指前面,我手被他拉着,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心里一下就凉了。
在前面不远处,是我父亲和我哥哥。我哥哥提着个油灯站在一旁,父亲趴在地上摆弄着一些法器,我一看就知道父亲是在起坛。是鲍家的蛊术秘法是不外传的,要是父亲知道他在偷看,肯定要发怒的。我心里着急,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来父亲和哥哥就不喜欢他,要是被发现那就糟了。
父亲摆弄半天,我也一一看在眼里。这个法坛原来我没见过,不由得也关注了起来。法坛开启,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兵符,咬破手指滴血在兵符上,不一会儿,四周土地松动,爬出一批阴兵来!那批阴兵整齐的排列在父亲面前一动不动,父亲将兵符递给哥哥,教他指挥阴兵。我和他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我从不知道父亲会训练阴兵,而且看来他经常在夜里教我哥哥指挥阴兵。
我哥哥资质一般,我看一会都理解了,他还在那里学不会。父亲教了一会见时候不早了,就收法散了阴兵,让哥哥提着油灯带路回去了。
我和他一直不敢动,等父亲和哥哥走后,我劈头就骂他:不想活了!敢跟踪我父亲,不怕被发现了他打你吗?
他听我骂他也不着恼,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很漂亮,像女孩子,笑起来弯弯的 。他说,不怕,有你在呢。
我看着他的笑眯眯的眼睛,就觉得心里发烫,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金花,你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吗?
我被他拉着,脚下像踩着棉花。回答道:不知道,应该是在做法练阴兵吧。
他说:是的,你父亲刚才用的是阴兵兵符。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我答:不知道。
他说:这是个邪门的法器,据说拿了兵符就可以指挥死去的人为自己服务。看来是真的。
我说:你怎么关心这个?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金花,我其实一直对你隐瞒了身份。我其实是国家秘密调查机构九零一研究所的研究员,一直在调查活尸伤人事件。我们研究所发现鲍家屯周围有活尸,哦,也就是阴兵出现,所以我才用画家身份进入鲍家屯来调查。
这些你父亲其实知道。我进堡时就对他公布了身份,也道明了来意,希望他配合调查。但是他一直在敷衍我,这一个月来,我只得暗中调查,今夜已经是第三次发现他们练阴兵了。
我当时听了他自报身份也没什么感觉,我喜欢的是他的人,管他是画家还是什么调研员呢。但是事情涉及我家的隐私,我不得不担心起来。
我问他:你现在调查清楚了,准备怎么办呢?
他低下头想了想,回答道:我需要上报请示一下。你不要太担心,我调查发现你们鲍家并未利用阴兵兵符伤害他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听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也一时说不出来,当晚我们没在说什么就回家了。
这段故事与鲍家屯里鲍家印说得有一点出入,罗浩与一心大师对望一眼,都未说话。马飞听到跟九零一有关,出口问道:
“那是多久前的事?那位研究员叫什么?”
巫毒娘娘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他叫什么……我不敢确定了,可能是假名。事情过去二十五年了,唉,我也老了……”
罗浩心知鲍家印说的故事应该有所隐瞒,不禁追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我犯了个后悔终生的大错。
第二天他就向我家告辞,说要离开。我舍不得他,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我的父亲,于是死活要跟着他走。父亲拗不过我,让我跟他走了。
他去找了他们九零一领导,那位领导原来是墨家的一位长老,功力深厚,为人也极好。其实,也是因为这位长老我才加入了墨家。那位领导听了他的汇报,安排他去跟我父亲商议借用阴兵兵符研究一下,我当时自告奋勇说想帮助他们去劝说父亲,那位领导也同意了。于是,我和他回到了鲍家屯。”
说到这里,巫毒娘娘抬起的头低了下来,静静的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