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机场,到达区外。
“赵兄弟,我就奇怪了。你也能吃肉,比我当年伙食好多了!咋就长不大个儿呢?”方啸山靠在车旁,望着到达区出口,随口对赵云泽问道:“肯定是锻炼少了!干脆跟我练龙虎门功夫,最是长劲的——不过看你秀气的紧,估计不对你路子……”
赵云泽坐在车里,车窗摇下,听着方啸山在那唠叨,面色淡然,似乎说的与他无关。
赵云泽来安顺已经快两年了。
萧云帆这时早被石崇赶走。当年石崇回到安顺,约了一批云贵武林前辈,上门挑战萧云帆,斗了五百余招,终于趁萧云帆气息不稳时一掌将其右手打断。
石崇对萧云帆说道:“你断我一臂,我还给你!以后不得再踏入贵州一步,不然绝不相饶。”武林规矩,萧云帆只得带弟子黯然离去。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
石崇武馆重新开业,只回来了两个弟子。石崇安顿好一切后,将赵云泽接来同住。
方啸山跟石崇去趟长春观见了世面,结识不少高人,回来后就常常往石崇武馆跑。久而久之,跟赵云泽也混熟了。他听说这小孩是罗浩表弟,于是爱屋及乌,对赵云泽极是照顾。
石崇起先还担心露出马脚,但那方啸山是个直来直去的粗犷汉子,根本就没多想。赵云泽平时虽言语不多,心里倒也挺喜欢生性耿直的方啸山,两人相处得挺好。
这天石崇告诉他们罗浩要来贵州,方啸山大喜过望,嚷嚷着要去接罗浩。赵云泽也想同去。石崇想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也就让他们一起出来了。
两人在机场边等罗浩,边闲聊着。这时,远远看着罗浩的身影走了出来。
罗浩领着拉杆箱,跟一个大脸和尚有说有笑的走出机场。方啸山看见了,大喊一声:“到了——罗兄弟!一心大师!这边,我在这里!这边!!”
过往的旅客都被他大嗓门吓得一跳。赵云泽推开车门,轻声说道:“别叫了,他过来了。”
此时罗浩已有二十二岁了。几年苦练下来,个头长高不少,身体也健壮了。原来那个清秀的大眼睛男孩变成一个标准的男子汉了。任谁看了他都会赞一句:好一个帅小伙!
与罗浩一起的,是一心大师。
这两年来,罗浩大多时间是跟着一心一起。赵云泽走后,也没人再系统的教他,除了经常去吕老那讨教外,罗浩基本就在宝通寺与一心大师求教武学。一心大师生性诙谐,博闻广见,罗浩与之很快就成了忘年之交。
一心大师这两年教了他不少外家功夫和神秘技能。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原来罗浩一直没接触的各类兵器,都在宝通寺的练武场学了个遍。他有雄浑的内力做底子,人又聪明,学起来是得心应手。
大学毕业后,吕老给罗浩在中华武术协会安了个干事的岗位,主要负责会议联络和信息传达。罗浩当然知道,这是吕老给他机会多接触各门各派,增加阅历和见闻。
西南武林在八月安排了一场武术交流会,命名为“天下第一刀”比武大会。是由云南武林豪杰蒋东明策划主办,遍邀西南武林名宿和中华刀法名家参加,旨在以武会友,选拔青年刀术人才。只要年满十八,不足四十,都可报名参加。
这个大赛,也算是近几年来少有的武林盛会了。
吕老作为中华武术协会会长,需要安排代表去参加支持下。想到大赛是在昆明滇池举行,这么个美差,还是让罗浩去见见世面算了。
本次大赛石崇、张万贞都是裁判(一个作为本地武术家代表、一个是刀术名家),罗浩也可顺路去安顺看下石崇和赵云泽,眼看最后一年即将到了,吕老也想知道赵云泽的情况。
不过,毕竟罗浩还年轻,威望和经验难免不足。吕老想了想,便请一心大师同去。一心大师是中华武术协会的副会长,武艺精湛、老于世故,有他陪同,相信应该不会出事。
这样,这一老一小两个好友才飞到了贵阳。这次是公差,当然规格档次不一样。包吃、包住、包玩,一切都由协会报销。
几位好友机场会面,自是一番亲热。
方啸山抢上前,一把楼主罗浩,“又长个儿了,比我都高了。呵呵”
罗浩使劲搂了楼方啸山,向走来的赵云泽点了下头,拍着方啸山手臂说道:“方大哥,你先让我介绍下啊……轻点,我行李箱有东西……”
方啸山早已抢过他手里的拉杆箱
“什么东西,这么沉?!”
赵云泽走到面前,先对一心大师合十一礼,说道:“大师有礼了。“
再抬头向罗浩点了下头。
一心大师见这小孩气度不凡,暗自诧异,回了一礼,虎着脸对方啸山吼道:“好你个山娃子!见了和尚也不打个招呼,枉我在武汉招待你的好酒了。早晓得你这么没良心,也不山高水远的给你带酒来了……还没得这小朋友懂礼貌。”
原来,两人当年在武汉一起闹过酒,也是比较熟络,一心大师巧妙的想探下这小孩的来历。
方啸山是个直爽汉子,只听到有酒了。忙问道:
“你个大和尚,走出来我就叫你了,怎么没打招呼——酒在哪?!我来帮你们搬。”
罗浩苦笑道:“行李箱里的,就是。二十年酿的好酒……哎,你慢点!”还没说完,方啸山早已一把抱住行李箱往车上跑去。边跑边喊:“没事,没事。”
罗浩摇摇头,向一心大师介绍道:
“这是我表弟,小赵。——这是宝通寺的一心大师,是位高人。”
赵云泽淡淡再向一心行了个礼,
“大师辛苦了,请先上车吧。”
说完,在前面带路走去。
一心阅人无数,见赵云泽谈吐气度,知道来历不凡。罗浩刚才的介绍更是疑点重重,以罗浩的精明,不可能只介绍个姓,说的不清不楚。当下留了个意,听着方啸山在车上催,也就跟着一起先上车。
从贵阳机场到安顺,还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一心和方啸山坐在前排,两人不时的插科打诨,说笑不断。罗浩和赵云泽坐在后排,两人有许多话,但碍着前面两人也不便说。于是,罗浩偶尔陪笑着调侃方啸山几句,再就是观赏下窗外的美景。
安顺的夏季有两个气候特点:一是常有山谷风,二是云多雨多。安顺地处贵州高原苗岭山脊线上,山谷风明显,整个城市树木茂密,像个天然的大空调,是消暑佳境。行车路上,阵阵山风吹来,凉爽、湿润、清新,毫无夏季的闷热感。
一路惬意,很快临近了石崇的武馆。
罗浩记得三年前来时,武馆位于半山腰,位置十分显眼。这次快到了,他赶紧爬窗寻找,抬眼便见着山脚站着石崇和两个年轻人。
车开到跟前,石崇赶紧上前打开车门,先让下一心大师。两个弟子也上前让下了罗浩。
一心笑呵呵看着对石崇说道:
“石师傅别来无恙啊,看着身板还这么硬朗,真是不显年纪啊!”
石崇哈哈一笑,说道:
“大师开我玩笑了,白头发不少了,还不现老?大师才是风采依然。来,快进屋再说。”
说着,让过一心大师。伸手拉住了罗浩。
“大小伙儿了。让我看看,嗯,一表人才啊!”
罗浩笑着双手握住石崇的大手,说道:
“真是想你啊,石老伯,身体怎么样?”
他们还在寒暄着,方啸山停好车,过来拉着他们就走:“回去边喝边说,走,走!”
罗浩和一心大师随石崇他们进了武馆。
上次他来时,只进了大院,还没仔细看过石崇的家。这次跟着一心大师,一起转了一圈。武馆的规模,跟上次来时,差别不大。三层的小楼还是那样,院子的摆设也都一样。走进屋里,感觉简单朴素,但也不破旧。一心大师点点头,笑着称赞道:
“大繁至简啊!”
几人转了一圈后,两名弟子在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酒席。石崇为避免一心大师不悦,整桌都是素菜,但酒席还是很丰盛。什么豆腐圆子、炸蔬菜球、小锅凉粉、白糖饺、酸菜豆米汤、地三鲜等也堆了满满一桌。
一心大师对着石崇笑着说道:“其实不必迁就大和尚。出家人持戒是自身修行,要是在意别人吃什么,那就着了相。——你看,桌上没肉,大山子就不高兴了!”
方啸山听了,瞪着眼睛说道:“没有啊。大和尚,你说无所谓,那下餐我们就上狗肉的啊。来安顺,不吃花江狗肉,那怎么行!石老哥,你说行不行?”
石崇笑着挥了挥手,也不知是说行,还是不行,举杯说道:“少扯了。先喝酒,喝酒!来,给你们接风!”
白酒一开,桌上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闹得最欢的自然是方啸山,逼着一心大师在那里斗酒。一心大师油滑机智,每次都巧妙的避开对着干,让方啸山多喝了不少。一边石崇也频频找罗浩喝酒,罗浩可就实在多了,来者不拒,还主动敬酒石崇、方啸山、一心、赵云泽等人。赵云泽掩盖身份,一直以饮料代酒。
几人边喝边闹,直到半夜。罗浩和方啸山终于陆续倒下,大家才离席休息。
一心大师留心注意赵云泽,见他陪到半夜仍无倦态和不耐,心中更觉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