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给人印象深刻的,估计就是酷暑了。令人烦躁的烈日在江城已是近于刻毒了,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的一切,到处都是热的,人也透不过气了,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给罩住了。

幸好长春观里的树木众多,它们成群的立在那儿,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阳光。这些古久的大树郁郁葱葱,为炎炎夏日中带来一丝清爽,也给威严的长春观彰显出几分肃穆。只是不时传来几声“知了知了”的叫声,那声音清脆而又明亮,让你时不时感到厌烦。

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大太阳当头,没什么人来长春观游览。难得的灵官殿、二圣殿、太清殿都没人,整个观宇显得清静不少。

不过在内院的大堂里,却聚集了不少人。

正当中一人便是武林传奇吕梦阳。吕老左边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大脸和尚,右边是一个中年道姑。道姑旁边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看样子普普通通,像个农村干部。再右边是“奔雷拳”石崇。石崇旁边还站着龙虎门的方啸山。方啸山过去是天津的“金刀铁臂”张万贞。张万贞正在和旁边的一个大胡子老伯交谈,那个老伯五十岁上下,一把长须到胸前,很是威武。长须者旁边站着一个老年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

这些人随意得散在一起,每个人后面都有一两个年轻一些的后辈规规矩矩的站着,外人一看就知道,围在一起的人颇有身份。

吕老身后一直有个大眼睛的年轻人在给吕老说些什么,此人就是罗浩了。

这一,二十人聚在大堂里也不觉得多挤,大堂椅子多的是,但是大家都没入座,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有劳各位久等了!”大家一听,知道罗宗昌来了。

罗宗昌大着嗓门来拜山,自然不是一个人。

跟着他进屋的也有七,八人。这群人进得大堂后,吕梦阳将手一拱,作为主人发言问道:“罗师傅、刘师傅有请了——这位朋友面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

原来罗宗昌一群人中,以三人为首。罗宗昌请来了“活阎王”刘福。这刘福年纪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年轻时刘福在少林寺习过武艺,后因人品不正,被赶出少林。出少林后走遍五湖四海,结交了不少黑道朋友,闯出“活阎王”的名头。

靠欺行霸市,刘福挣了不少钱,开了房地产公司,在中原一带是有名的大富豪。罗宗昌与之相熟,秦博拆迁的业务就是刘福公司给的,所以这个梁子与他还有点干系,罗宗昌出面相邀,他就给个面子来撑个场子。

另一位吕老不认识的叫做“油麻子”赵三合。

这个人是湖南湘潭人士,个子瘦瘦小小,尖嘴猴腮,一头乱草似的头发经常油油的搭在额头上,加上脸上有点点的细麻子,大家都叫他“油麻子”。

赵三合出身贫苦,从小体弱多病经常被人欺负。十岁那年正值自然灾害期间,他在村口玩时见有个外地人在偷啃村头大槐树的树皮,当时好心分了那人半碗豇豆吃。那人吃完摸了摸他的骨骼,教了套猴拳给他。

赵三合靠这套猴拳打遍湘潭,纠集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村民搞起了地下赌博,在各村里游走,也挣了不少黑心钱。他跟罗宗昌不熟,但经常与刘福搭班子做买卖(刘福哪里拆迁还建,他就去搭棚子搞赌博。赔偿款就又回到了他们手上),这次刘福邀他来,他也不好不来。

这边三人介绍完了,吕老也介绍了在场的几位。

那位僧人是宝通禅寺的一心法师,乃是密宗高手。时任中华武术协会的副会长、《中华武术》杂志的主编。

一心法师师承密宗祖师持松大师。持松大师是民国时期的一代高人,佛法精湛,神功盖世,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据说当年湖北督军兼两湖巡阅使萧耀南,就亲眼见过持松法师祈雨。后来萧督军因夜间被鬼怪惊扰,请持松法师为他本人禳解。持松法师做法后,萧督果然安然无事,对持松大师大为敬服,受持师灌顶结缘,皈依了密教,并且捐出巨资在扩建了宝通寺。

一心法师的其真传,精通佛法和武学,尤其擅长一些失传的神功秘法。

那一位女道士,其实是长春观的正主。乃是被称为我国道教史上女性第一人,长春观主持吴诚真。吴观主道法精深,慈善为怀,为世人所称颂。因一手玄功拳出神入化,武林人称“玄阴真人”。

另一位外貌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其实来历不凡。乃是“无影手”张秀林。张秀林是湖南衡阳人士,其父是“中华第一保镖”杜心五的弟子,家学渊源。张秀林少年游学时,得“祁家门”授通臂拳九载,又得一韩姓老道指点练功,悟彻通臂和太极奥秘。

张秀林师承众家之长,尽得武术奥妙,将太极拳融于通臂之中,成为创造“太极通臂”拳种之第一人。即改太极拳“柔化刚出、沾衣发力”的技击特点,又变通臂拳的 “硬化柔出、沾衣发力”的崭新风格。

此人才年过四十,实在是当代武学奇才,前景不可限量。

那位威猛的长须老伯乃是“江南第一脚”刘柏川。现任军队体育学院副院长。

刘柏川生得体格镖悍,魁梧健壮。少年时家贫,在放牧时随山上一老僧习少林拳,后从无间大师专习罗汉拳和罗汉神打功。无间大师传刘柏川的神打功法,含内八腿、外八腿、内八锤、外八锤,明八打、暗八打。刘柏川得其精髓,身手非凡,尤其擅长腿法,出脚时快如飓风,猛如闪电,能轻易折断碗口粗的树杆,与人交手,往往在须臾间踢倒对方。

最后那位老道来历不凡,乃是武当派第十四代掌门、武圣宫主持、武当派武术的领军人物,“洞天真人”游玄德。

武当功夫为道教武学正宗,与少林佛学武术一南一北千百年来成为华夏武学宗源。游玄德道长已过百岁高龄,养生有道,鹤发童颜飘然出世,近来少有下山,因吕老相邀,才出现在长春观。

双方互相介绍认识后,彼此客套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

“罗师傅,”吕梦阳先开口道:“听小辈罗浩说,他与贵派弟子有些小隔阂,此间的缘由,罗师傅想来十分清楚。不知罗师傅对此事想如何了结?”

罗宗昌再怎么孤傲,对吕梦阳这样的前辈高人,还是得执晚辈礼的。只见他弯腰拱手答道:

“不知是吕老的熟人,多有得罪了,望吕老见谅。因罗浩此子多次挑衅我鹰爪门,伤我弟子,搅其生计,门下弟子负伤来向我哭诉。我恬为本门掌门,不得不出面确认一二,罗浩与另一小子耀武扬威搬出吕老大名,喝令我今日来请罪,实不知各位师傅们在我立场,该如何应付呢?”

这罗宗昌显然是有备而来,看其平时冷言少语,关键时候,也是口齿伶俐之辈。

吕老见他反问回来,既不着恼、也不慌张,微微一笑,说道:

“罗师傅之言,未免有所偏颇。当着多位好友的面,罗师傅能否告知大家罗浩因何动手?”

“罗浩动手不是一次了,不知吕老说的是哪次?”罗宗昌问道。

“从第一次说起,让朋友们听个明白。”吕梦阳答道。

“第一次动手我不在场,不知为什么罗浩要找我门人的麻烦。”罗宗昌如此无赖的做法,让大家无语。

吕梦阳一大宗师,辈分高罗宗昌两辈,不便于冒然发怒。回头看着罗浩说道:

“要不你来给大家说个清楚?”

罗浩点头称是,好整以暇的走了出来。

在两天时间里,他与赵云泽反复分析了罗宗昌今天会怎么出招。想到了他会呼朋唤友、想到了他会颠倒黑白。既然在意料之中,就有应对之法。

罗浩清了清嗓子,挺胸坦然说道:

“各位老师,在下就是罗浩。无门无派,幸得几位前辈指点,初学了一年多的炼气健体的法门,还未正式拜师学艺。今日能拜识诸位前辈,不胜荣幸!还望诸位师傅多多照顾,指点学生。”

吕梦阳等人听他说得还比较得体,点了点头。

罗浩这段开场白显然是与赵云泽合计出来的。先点明自己刚学艺、又无门派,这样就先给罗宗昌套上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罪名。再后面怎么谈,都占有主动了。

罗宗昌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罗浩又接着说道:

“这位罗掌门说‘不在场’,所以不了解动手的经过。不知道罗掌门为什么可武断认为罪不在己呢?我在此叙述下事情的经过……”罗浩做过准备,思路清晰,行云流水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赵云泽的出现。

说完后,罗浩看着罗宗昌问道:

“罗掌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这句话问的巧妙,要是问“对不对”或者“是不是”,对方一反驳,就又得扯下去。问“清不清楚”,罗宗昌说清楚,那就是承认了;说“不清楚”,那就巩固细节,至少说明事情是真实的。而且前面咬死罗宗昌自己说了“不在场”,现在也只能去扯清楚不清楚,再去说不对的话,人家会问,你“不在场”,怎么知道对不对?

看来,罗浩在赵云泽两天训练下,交涉的水平也提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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