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过了三个多月。

春季的温煦还未享受尽兴,燥热的夏天已急不可耐的赶来。火烫得烈日象个剥了皮的鸡蛋,白的刺眼,炙烤得整个大地如火炉一般。

罗浩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槐树叶子耷着,一点精神都没有,不知藏在哪片树叶底下的知了卖力的叫着,仿佛和讲台上强调“暑假注意事项”的老师比嗓门。

暑假是学生们最期盼的时光,老师在讲台上讲着什么根本就没人在听,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兴奋的聊着该去哪儿享受假期。

罗浩听着屋内屋外合奏似的嘈杂,实在无趣,抬眼外向窗外,白白的天空上飘着一朵更白的云,在哪儿一动不动,顿觉更为无聊。

武汉的夏天真是太难熬了,去哪里玩玩好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去贵州看看吧,石老伯说过他在贵州安顺有家武馆,干脆趁着暑假去找他去。

放假后,罗浩背了个包,带着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就上了西去的火车。

罗浩从小比较独立,上大学前,已经在独自去旅游不少地方了。父母都在国外,他小时和姥姥一起生活,姥姥去世后,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

这次去安顺,罗浩也没准备一定找得到石崇。找到当然更好,找不到就当出来旅游,心态也比较轻松。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再转了长途汽车,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罗浩终于到了安顺。

安顺位处贵州腹地,城市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经济发展赶不上中部地区,但是在贵州来说,也算不错的了。

安顺这个城市虽然声名不显,但地理位置在西南颇为重要,素有“黔之腹、滇之喉、蜀粤之唇齿”之称。春秋战国时代,这里就是古西南夷地两个神秘的少数民族地方政权--牂牁和夜郎国的发祥地,独特的名族风貌和神秘的古文化历史让安顺这个西南小城弥漫着异样的风情。

罗浩虽是初来此处,但他向来信奉“路在嘴上”的出行秘诀,所以一到安顺,罗浩就开始打听当地知名的武馆。贵州经济不发达,习武之风就颇为盛行,武馆、武术学校倒也有不少。在撒去半盒“黄果树”香烟、吃了个裹卷、又买了份怪噜饭后,罗浩在填饱肚子的同时,终于摸清了石崇武馆的情况。

当地人告诉他,原来本地最有名的武馆就是石崇办的,今年上半年不知为什么关门了,现在接手的是个山西人,好像也教得不错。

罗浩问清了地址,也不休息,直接奔武馆而去。

从市中心向西步行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石崇在娄家湖边的武馆。武馆在湖东边的半山腰上,背临一座高山,门前就是上山的必经公路,位置还是很不错的。

远远望去,灰白水泥砌成的三层小楼还是比较显眼的。前门用一人高的泥墙围了一个一个大院,应该是作为练功场用,像这样的私人武馆还是属于小规模,能做到远近皆知,可见师傅的水平了。

罗浩很快就到了武馆门口,还未进门,抬眼看到大门外挂的牌子是“错剑门贵州分部”。不觉心里纳闷:石老伯应该是本地人啊,怎么牌子上写什么‘分部’呢?错剑门又是什么门派?没听他老人家说啊,难道真的换了师傅?

罗浩心里嘀咕这,见到大门没关,里面有十几个穿着黑色短衫的人在院子里练武,决定先问问再说,于是敲了敲门,问道:

“打扰了,请问石崇石老师是在这儿吗?”

院子里的人听见门口有人问话,都停了下来。人群中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背着手上下打量了罗浩两眼,神情傲慢的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找石崇干嘛?”

罗浩看此人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不喜,简单答道:

“我是武汉过来的,找石老师有点事。他在这里吗?”

听到武汉两个字,那人眼睛一亮,抢近两步到门前急声问道:

“武汉?!石崇现在还在不在武汉?他去哪里了?”

罗浩见他靠近,谨慎的退了两步。看这人问话语气不善,知道事情不对,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找他是有点私事,既然他不在这儿,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那人见他要走,一个闪身抢到罗浩的背后,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喝道:“话说清楚再走!”

原来,萧云帆赶走石崇后,就直接不客气的占了石崇的武馆,先说是守株待兔等石崇回来,后来干脆鸠占鹊巢,将武馆改名为“错剑门贵州分部”。

石崇老伴死的早,女儿又在外地,徒弟们见师傅走得不清不楚,又都打不过萧云帆,就各自散了。武林中的事,虽说也谈个理字,其实更多时候还是看谁拳头硬。

院里子其他人见师兄拦住来人,也都跟着围了过来。

这位拦在门口的师兄,就是在武汉被石崇扔下水的那名弟子,他身份也不低,是萧云帆三大弟子之一,叫陈莘德。

上次他与另外两人跟丢了石崇,自己还被扔下水,回来后被师父大骂一顿,斥责其无用,深以为耻,一直以来对石崇的事都耿耿于怀,所以,今天听到有人找石崇,表现得特别敏感。

罗浩见此人作风蛮横,心下也不忿,挺身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走?我又不认识你,没什么好说的!”说着想伸手推开他。

陈莘德见他抬手,以为是要出招,连忙左手一带,把罗浩伸出的手带着转了半圈,又抬脚一绊,罗浩就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罗浩此时内力虽有了些根底,但还没练过拳脚功夫,不懂得拆招。

围观的弟子见罗浩这么狼狈,都哄笑了起来。罗浩坐在地上气得涨红了脸,拍了拍手上的灰,爬起来说道:

“你……,凭什么打人!错剑门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罗浩身后传来。

“谁说我错剑门不讲道理啊?”

罗浩回身一看,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年轻人站在自己背后。

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也是一身黑衣,显得更为消瘦。五官轮廓如刀刻般分明,样子到也算得上英气逼人,只是两道细眉分得很开,嘴唇极薄,略有些阴柔。

罗浩看他气度知道是个管事的,直接向他质问道:“你是负责人吗,为什么你的学员随便打人?”

此人当然就是萧云帆了。

萧云帆缓缓走到罗浩的正面,狭长的双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盯着罗浩说道:

“你要找石崇?我也要找他。最近几个月没他消息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罗浩看了看萧云帆,又看了看其他的人,摇着头笑而不语。

萧云帆定住脚步,问道:“笑什么?”

“笑你们。我要知道他在哪儿,还来这儿找他?!”罗浩不屑的说道。

萧云帆面无表情,丝毫不觉得羞愧,点了点头,问道:

“哦,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罗浩紧了紧身后的背包,也不去看他。

“没什么关系。几个月前在车站碰到的。”

罗浩也不笨,看情形就知道这些人和石崇有过节,他脸色平静的说道:

“当时他说钱包丢了,找我借钱买车票。我看他年纪那么大,挺可怜的,看着不像是骗子,就借了一百元给他。

结果到现在都联系不到他,钱也一直没还!

他告诉我家在安顺,我就找过来了。

……刚才看你们那样,我还以为是黑窝呢。”

萧云帆站在当地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冷矇紧盯着罗浩,听后半天不语。

过了许久,萧云帆才慢慢说道:

“哦,是这样啊。

刚才是我们失礼了,望见谅。

石崇是我老朋友了,着急怕他出事,一时莽撞了。

你还有什么事要找石老师的可以和我说,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罗浩叹了口气,显出一脸的无奈:

“没别的事,你们能代他还钱吗?”

萧云帆脸色一顿,一时无语,只得指着一名弟子示意给钱。

罗浩大方的接过钱来,对萧云帆说了声谢谢,心里却一直偷笑。他知道不可多做纠缠,装着感激的说道:

“唉呀,我朋友都说我是上当被骗了,肯定找不到人的。你看,还是要相信诚信嘛,谢谢你们了,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啊。“

他嘴里边乱七八糟的嘟囔着,边朝门口退去。

陈莘德等见师傅不做表态,也就侧身让他离开。

罗浩刚退到门口,迈脚出门,“砰!”的一声,和进门的人撞到一起。他抬头一看,见门口站了五,六个人,看打扮都是少数民族。刚才和自己相撞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大汉。

那大汉身形高大,足有一米八几,虎背熊腰,穿着短裤坎肩,头上包着蓝头巾,不知是哪个少数民族。

那大汉虎头虎脑的,瞪着眼珠子看了看罗浩,又探头望了眼院子里的人,瓮声问道:

“小兄弟,你不是错剑门的吧?”

罗浩摇摇头。

“不是就赶快走!”

大汉大着嗓门,咧嘴一笑,伸手拍拍罗浩的肩,然后手一挥,带着其他五个人走进门去。

大汉一行人径直走到院子中间,两脚站定,双手叉腰大声喝道:

“在下方啸山,黔东南龙虎门掌门,前来拜山!”

萧云帆还站在院子里,他早见到这几个人进来,皱眉看着愣头愣脑方啸山,抬手行礼道:

“久仰了,在下萧云帆。不知方师傅来我错剑门有何指教?”

方啸山打量了萧云帆一眼,两只虎目一瞪,说道:

“你们‘错剑门’?!哈,我没记错这应该是石老哥的武馆吧,什么时候变成‘错剑门’啦?!”

罗浩本来准备离开,听里面谈到石崇,心中一动,又回到门口,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萧云帆见方啸山如此质问自己,心中自然不乐,鼻子里“哼!”了一声,侧身不去看他,独自缓缓说道:

“川黔武林几个月前都已知道,石崇涉嫌谋害本派掌门,在与我对质时畏罪潜逃了。可能方老师山高路远消息不太灵光……”

方啸山张开五指一栏,说道:

“不,我知道。但是我不信!石老哥为人正派,不是做出那种事的人。”

一旁的陈莘德见他挑衅师傅,抢步上前说道:

“我们是有证据的,那晚石崇弟子也在场。我们还搜出了本派剑谱,石崇当场抢夺剑谱跑掉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他的弟子。”

方啸山根本就不看陈莘德一眼,更不理会他说的是真是假,大眼瞪着萧云帆说道:

“不管怎样,这事应该等石老哥回来,再请几位武林前辈来说道说道。”

方啸山身边的几个也人随声附和。

“就是啊,你们这样做不合规矩。”

“就算有理,也不该占人屋、霸人地啊。是吧?”

“就是,就是,这不是强取豪夺了。石师傅没有亲人,但是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在。”

萧云帆扫了这些人一眼,见都是些农村汉子,不屑的皱眉说道:

“方老师不用拐弯抹角了,不就是想来管这闲事吗。

都是习武之人,不争口舌之辩。

我早说过,你们贵州的高手,不服此事的尽可来找我动手。

赢不了我,就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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