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雷蒙对着燕惊风道:“少爷,您为什么对那个人……”在他的印象里,燕惊风是个极为冷漠的人,没有理由会对一个扒手少年那么上心。

他转过头,淡淡道:“怎么,你看不起他”雷蒙斌并没有否认:“属下不认为一个没有一丝修为的扒手能对您有什么用处。”

燕惊风冷笑:“你见过一个普通的小子能从两阶斗者身上偷到钱袋?换做是你,你行吗?”雷蒙一窒,显然没有料到这点。

燕惊风摇摇头:“我要他做什么,你以后就会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蝼蚁虽然渺小,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片土地有多厚。”

“我要杀掉他,很简单。但是他要活下去,而且是以难,以无法面见阳光的方式活下去。虽然所不齿,但是仍然也是有活下去的理由。”

听此,雷蒙不出声了,目光怔怔地看着前面这个消瘦的背影。低下头慢慢地退回燕惊风身后三丈,神色恭敬无比……

夜晚

燕惊风在自己房间里正准备打坐,修炼灵气。忽然,他耳朵一动,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这是……有人在唱歌?而且还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过的乐器。

想到这里,燕惊风开始不淡定了,心里顿时如同被羽毛挠过一样,痒痒地不行。

要知道,当年仙魔界的青莲剑帝可是身怀二绝,剑绝和琴绝。一生清冷孤独的他除了剑术修为高超以外,本身只对一种东西感兴趣,那就是音乐。

青莲剑帝的琴箫的名声可以说不在他的剑术之下,当年不知有多少修为到达瓶颈的人为了听他那蕴含无限剑道与禅道的琴曲和箫声纷纷冒着被杀的风险来求得一曲。但凡是听过他的琴曲的人无不感叹不枉此番求死的行为。

现在在这异界居然听到一种他从未听过的乐器声,这如何不令他激动。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断自己的冥想,起身朝着歌声的来源走去。

随着他渐渐靠近,音乐声也越来越清晰。这个应该是……弦乐器?而且着中音色不同于古琴的端庄优雅,而是更是一种随性与洒脱。

不错,很合自己的口味。

但是当他来到音乐声传出来的门口的时候却愣住了,这里不是……佣人的住所吗?自己的佣人貌似就只有一个……

难道说唱歌的人是……

燕惊风不由抿了抿嘴,略微犹豫后推门而入。

月光下的院子里,一个身穿侍者衣服的红发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奇怪的乐器,类似二胡又类似琵琶,在长长的琴枕上有六根弦,随手一拨便响起一阵低沉又悠扬的声音。

只听见少年独有的嗓音轻轻唱道:

站在窗口中凝望

天空湛蓝的模样

烈风送来的希望

云中徘徊的回想

在玫瑰花园中歌唱

停滞呼吸的守望

玫瑰微笑的芳香

你微笑时的脸庞

早已改变了模样

哭泣时茫然的目光

幻想破灭的泪水流淌

无法触及的希望

在晨雾中辗转回荡

无法再触及你的温暖

也无法领略你的悲伤

不会倒流的时光

消失不去的迷茫

我愿撕开我胸膛

用我灼热的鲜血和心脏

是否能再一次点燃你滚烫的过往

稚嫩确又独特的歌声在清冷的院子慢慢飘扬着,给着压抑的夜空下增添了一丝独有的冰凉与旖旎。

良久,伊格尔叹了口去,等他回头,看到站立在后面的燕惊风时,顿时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道:“路西法少爷……您怎么在这里?”随之想起什么似得看着自己手里的乐器,顿时把它惊慌地丢在一边:

“对……对不起路西法少爷,小的打扰您休息了吗……”

燕惊风看着他丢在一边的乐器久久不语,良久问道:“这东西,叫什么?”

哈?伊格尔一愣,这个?他看了看脚下的乐器,狐疑道:“路西法少爷,这是六弦长琴啊。咱们以前常去的勾栏里不是经常用到吗……”

“……”燕惊风顿时无语。

这东西居然是……对了,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种东西。这个身体原先主人似乎还做过喝多了拿着它和一些歌妓一起合唱之类的荒唐事。

伊格尔没有发现燕惊风古怪的脸色,兴致勃勃道:“还有啊,我唱的那首歌还是当初少爷您写的呢,虽然微微觉得为了讨好那几个女人有些不值吧……”

燕惊风的此时脸色有点黑了,顿时无语地扶额,果然啊……难怪这歌听着这么耳熟,原来是“自己”写的。这个路西法修炼不行,在哄女人**方面到时有一手啊。

“对了……”伊格尔此时仿佛想起什么似得,连忙伸手在怀里掏了起来,不久便掏出一块用手绢包着的东西。他缓缓打开并递到燕惊风面前:“少爷,这个给你。”

燕惊风一看,顿时眉头一皱。

这不自己押掉戒指吗?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没错,伊格尔手里的正是燕惊风当初拿去换药材的卡赛特家族直系子弟身份之戒。

伊格尔踌躇了一会儿道:“小的……小的找到那个老板,和他说了半天……总算让他把戒指换回来了。”

燕惊风没有接过戒指,而是看着他:“你用什么换的?”他可不认为伊格尔有那么多钱可以换回来这东西,那个老板可不像是好说话的人。

听到燕惊风的质问,伊格尔顿时一愣,眼里闪逝过一丝痛苦。随之便笑道:“嘿嘿,小人这么多年侍奉您,莉亚夫人赏赐过不少好东西呢……少爷您还是拿着吧,这东西很重要。来,小的帮您戴上……”

燕惊风避过了他的献殷勤,淡淡道:“我不要,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什么?伊格尔顿时脸色一变。他神色变化莫测,低声道:“少爷,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知道一旦摘下这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燕惊风回答道:“我知道……”他当然清楚,早在之前,雷蒙就告诉他这戒指的重要性。伊格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路西法少爷,难道您真的不打算回家族了吗?您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燕惊风冷漠一笑,自己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现在他已经可以修炼了。恢复前世的巅峰时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在自己离开时打下基础而已。

至于什么卡赛特家族,本来就和自己无关。失去直系子孙的身份又如何。

见到燕惊风那无所谓的冷笑,伊格尔手缓缓收回来,他低着头看着戒指,低沉地问道:“路西法少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燕惊风眉头一皱,回答道:“说……”

伊格尔抬头道:“自从上次您遇到意外以后,您就变得怪怪的,没有了之前的浮夸和急躁。而且您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冰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想知道,路西法少爷,您是不是想成为一个强者?”

是不是想成为一个强者?

这句话问其他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废话,但是询问的对象是燕惊风,这个十几年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这个问题及其的尖锐和讽刺。

燕惊风淡淡道:“不可以吗?”他并没有向伊格尔解释什么,而是反问道。

伊格尔急了:“为什么?成为强者有什么好……少爷,我们就不能像之前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活着。不用幸苦地修炼,不用学习各种各样知识礼仪,不用交际不用勾心斗角。那样不好吗?”

他大声道:“总有一天,您会重回家族的,到时候,我们就能重新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燕惊风回过头:“然后呢?”

然后?伊格尔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燕惊风缓缓道:“你希望我像一只被养肥的贵族宠物般在别人手里任人揉捏吗?然后继续过着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日子?”

伊格尔怔怔地看着燕惊风,发现少爷从来没有如此的陌生,他喃喃道:“路西法少爷,难道您要成为强者吗?要知道,成为强者的路,那可不是坎坷和危险能形容的了的。您可是会死的……”

燕惊风冷笑道:“死,又如何?”

他抬头看着月夜的星空:“死,反而是一种解脱。证明我曾经光荣地活过……”

伊格尔顿时沉默了,他站在燕惊风的身后直直注视着燕惊风的背影。他侍奉路西法近十年,十年来,他可以说见过路西法一切的一切,包括他的纨绔,他的无能,他被人欺负嘲笑,他在勾栏醉生梦死……

没有人能比伊格尔更了解路西法,哪怕是生他养他的莉亚夫人,也比不上他这个从小就跟随者路西法的侍从。伊格尔看着燕惊风越来越陌生的背影,眼里闪逝过复杂无比的光芒。有震撼,有心疼,有吃惊,有无奈……

泪水慢慢地溢满眼眶,路西法少爷,其实无论是小的还是莉亚夫人,都何尝不希望您能出人头地成为人才。但是,成为强者的路,实在是太苦了。我们宁愿您能无忧无虑地纨绔一生啊……

伊格尔慢慢擦干眼泪,不由分说把手里的戒指塞到燕惊风手里:“不管怎样,这是少爷您的东西,请您不要再随意丢下它了,无论如何,您都是卡赛特家族的子弟,是莉亚夫人的儿子,是我伊格尔唯一的主人……”说完,转身跑进房门里,迅速把门关了起来。

燕惊风看着手里的戒指,有看着伊格尔紧关着的房门,他叹了口气。何必呢,自己和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总有一天,世界上将再也不会有路西法这个人了。

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终于缓缓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转身慢慢离开了院子。

房间里,伊格尔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听着燕惊风原来越远去的脚步声,默默地把脸埋在双膝上。

不久,只听见他抱着头,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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