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村子不大,二十多户人家。在一片竹林边缘的木屋内,坐满了很多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们,有本村的孩子,也有其他村里前来求学的孩子。

一个圆脸微胖,五十上下的男子正在考核学生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一个模样十二三岁大小的少年正流利的解答老师提出的问题。少年叫风遥,对面的老者既是他老师也是他父亲,老者叫常向青,他听到少年的讲解连连点头,眼里流露出的尽是赞许的目光。

*

夜里,常向青看着刚刚睡着的风遥,转身去了屋外,看了看院子里桌上的酒壶,但没有去喝上一口的意思。他昔日爱酒如命,但他已经忍了十二年,想起当初恩公抱着孩子找到他时,自己发誓在未完成恩公所托之事前,绝不沾酒,当初自己因醉酒弄丢自己的小儿子,自己绝不能再害了恩公。

“向青,在想十二年之期吗?”

此时常向青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来人叫方燕,常向青的妻子。

“是啊,十二年了,你说邓兄弟会来吗?”

“当然会来,我们都是受了恩公莫大恩情的人,没有恩公我们岂能在此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而邓兄弟同样如此,只是不知道十几年了他过的怎么样,如果……”

方燕没有继续说下去,常向青侧过身,轻轻的将爱妻拥入怀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都是我不好,否则坤儿也应该有十五岁了,真希望他吉人天象还活在这世上。”听见丈夫带有自责的话语,她轻轻的深呼吸一下道。

“向青,你也不要自责了,我们不还有元凯吗。”常向青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略有一丝无奈的道:

“今天中午收到元凯稍来的信,说持有信物的人已经出现,等确认无不妥后就带那人过来,如果是邓兄弟,估计这几天就会到了,真舍不得啊!”此时两人的心里有渴望,又有无奈,看着丈夫,方燕心里其实也一样不好受。轻声道:

“去休息吧,别太伤感了,我们坚持了十二年,不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完成恩公的托付吗。”.片刻两人便缓缓进了屋内。

天还未大亮,少年便早早起床,背上背篓,往后山行去,他此行的目的便是那些还沾满露水的一株株药材,他从小就跟父亲读书识字,跟母亲种植药材,炼制简单的疗伤药,协助母亲给乡亲们疗伤治病。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凭肉眼就能辨别数百种药材,制作简单的止血疗伤药,太阳刚升起不久,风遥就背着满满的一箩筐药材回来了。

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洗去身上的泥土,便享受起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可口早餐,父亲坐在风遥对面,眼睛看起来有些红,眼球略有一些血丝,风遥看着父亲有些疲惫的脸庞,嘿嘿一笑:

“阿爸,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吗?是不是又惹阿妈生气了?要不要我替你说说情啊!”听到风遥俏皮的话语,母亲扑哧一个笑了出来,而常向青则翻了一个白眼,拿着筷子一敲而下。

“臭小子,找打是吧!”看着父亲的表情,风遥一边吃一边偷着乐。常向青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了看风遥道:

“早饭后到院子里找我,有事跟你说。”说完便起身离去。听到父亲严肃的语气,风遥“喔”了一句。而方燕则把刚放到嘴边的菜放回了碗里,看看风遥,也起身随常向青到了屋外。

看着举止古怪的父母,风摇一头雾水,常向青夫妇俩在院子里坐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方燕先开口道:

“向青,你准备现在就跟遥儿说吗?”常向青转头看看屋内道:

“或许邓兄弟一两天就到了,不提前让他做个准备,让他突然离开我们,怕是不容易啊,这孩子虽然听话,但脾气有多倔你比我还清楚,他不愿意的事情,雷都打不动的。”

“如此也好,唉!”

片刻风遥来到院子里,走到父亲身后,趴在父亲背上,环抱住父亲脖子,轻声说:

“阿爸你不会生气了吧,孩儿不就是想活跃下气氛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方燕心里突然一酸,泪水几乎要流出来,她迅速转过了身去,不想孩子看到她难过的样子。看着妻子,常向青心里又岂会好受到哪里,但是他是个男人,总要去面对,他轻轻拉住风遥的手:

“风遥,来坐下。”

“阿爸,你平常不都叫我遥儿吗,今天怎么改了?”常向青把风遥拉到身边坐下道:

“阿爸叫你风遥,是因为在过半年你就是十三岁了,在我们的家乡,十三岁便算是半个大人了,可以参加族中一些小型的会议,旁听大人对族中事务的商议和处理,到16岁成人礼后才有资格参加族内派发的任务,也就是从十三岁要开始学会面对一些事情了,开始学会独立,懂得责任!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责任和义务,而每一个人在每个阶段的责任和义务又不一样,知道你为什么叫风遥吗?”风遥摇了摇头。

“你没有跟我姓常,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墨守成规,要走出一条和我不一样的路,你要走出去,这个时代是强者的时代,你应当属于强者的一列,只要你不放弃,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的!”风遥听了阿爸的话,有点糊涂,挠了挠头:

“阿爸,你不会喝酒了吧?你从来都是喜欢看酒,从不喝酒的,今天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啊。”

“风遥,阿爸养你,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走一条世人仰慕的大道,那样阿爸会很开心很开心,你希望阿爸开心的,对不对?”风遥拼命的点着头。此时,方燕转过身来,眼睛已经湿润。

“风遥,阿妈很小的时候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除了县城之外在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阿妈希望你有一日出息了,带阿妈到处走走,那样阿爸阿妈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风遥看着有些许抽泣的阿妈,疑惑的问道:

“阿爸,阿妈,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了嘛?”常向青拉着风遥的手,认真的道:

“我们准备让你随我的一个老友出去闯荡,他多年前虽然是一个魔道中人,但为人豪爽,正直,后来因煞气入脑,濒临死亡时被高人所救,还传授了他压制煞气之法,才得以存活下来,后来到鸿运镖局做了个客青长老,在后来我们就分开了。”顿了一下常向青又道:

“你跟他去学习武学,等将来修为到达一定高度时,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虽然他境界不算高,但我相信他会安排好你的,让你在前期的路走的更顺畅一些,这是我和你阿妈多年前就想好了的,每次你大哥回来,你都好奇的打听外面的世界,现在我们决定让你走出去,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

风遥看着表情严肃的父亲,又看看伤感落泪的母亲,他知道这事是来真的了,他抽回握父亲手里的小手,平静的道: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父亲给了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大哥七岁习武,我现在已经十二岁了,还可以习武吗?”

“我家风遥想学的,哪样不能学?读书识字,识草炼药,那么多种草药,别人看见头都大了,你不一样全记下来了吗?可以或不可以,只有付出行动后你才知道结果,只要你记住,不放弃,不退缩,勇敢尝试,你就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就算结果是失败的,起码我们的人生也是精彩的!”

听了父亲的话,风遥沉默了好一阵,常向青夫妇知道需要给孩子消化的时间,二人没有再说话,一家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风遥终于开口了:

“那我什么时候走?”

“等,等你大哥回来,或许明天,或许三五天!他就会回来!”常向青道。

“我出去转转”。风遥起身一个人离开了院子,走在平时经常走过的青石路,感觉错综复杂,父亲一下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任务,又对他给予如此高的期望,他此时感到自己真的和以往的自己不一样了,想着很快就要离开这自己长大的地方,他爬上了以往自己最爱来的,村子后面的大山上。

站在这里他将整个村子尽收眼底,又看看最远处山的尽头,一种探索欲开始在这个少年的心里发芽了,虽然不愿离去,可外面的世界又深深的吸引了他,他想起母亲说的出去走走看看的简单梦想,他突然一咬呀,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早日带母亲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三日后,风遥放学回来,一推开院子大门,就看见平时父亲常坐的石桌前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哥常元凯,另一个乃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年龄略比父亲要小四五岁的样子。

看见大哥,风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飞快的跑过去,而只是远远的叫了声大哥,然后站在原地看了看灰袍男子,便进了屋去。

常元凯对于风摇看见自己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这哪里还是那个以往老粘自己的弟弟,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要回来一样,没有一丝的惊讶,他看了看对面的中年男子,陪笑道;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说话的灰袍男子叫邓墨,正是常向青提到的邓兄弟。

“是的邓叔,他就是风遥!”邓墨点了点头。又疑惑道:

“他不姓常?”

“邓叔,刚开始弟弟是随父亲姓常,可三岁时弟弟患了怪病,母亲也束手无策,后来在村里老人的指点下在一个常年吹着冷风的奇怪山洞里治好了弟弟,父亲说弟弟的病是风治好的,求村里老人做见证,要把弟弟的姓氏改姓风,以此来祈求弟弟不在生那种怪病。”常元凯接着道:

“后来我接触到修炼一途才知道,哪里有什么怪洞,只是那个地方有个低阶的灵石矿洞,聚集了周围的灵气,带动洞中的气流,所以才感觉常年吹风,弟弟多半是吸入了灵石里的灵气,误打误撞的把病治好了。”

“当初恩公告诉我他给孩子省去一个逍字,让他随常大哥姓,就是为了怕有心人惦记,没想到常大哥借那机会又把姓改了回来,今日已时隔十二年,恩公生死未卜,真希望他贵人天助,还活在世间。”

此时常向青推门进来,看见石凳上那熟悉的身影,他急忙走过去,邓墨立刻站了起来,两人双手紧握,激动不已,待两人坐下,常向青得知风遥已经回来,便吩咐常元凯:

“去,把风遥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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