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算完成了。』
刚刚做了一件几乎等同于颠覆三观的井上像刚吃完饭那样随意的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看赐御:『现在怎么办呢?』
『能不能……先回去?我想她可能难以行动。』
被抱在怀里的秋水已经没有丝毫动弹的能力,而每一寸皮肤都泛着淤青。
不过裙子下的大腿,被剜开的许多嫩肉才让人最为震惊。
把她当作食物。
当作盾牌。
当作替死鬼。
赐御悲伤的觉得这不属于一个女孩子该拥有的命运。
这副残缺的躯体也不属于一个女孩子该变成的样子。
——加纳什。
赐御看不懂这个人内心的柔软处在哪里——或者说他就是一个恶魔,没有丝毫人性,没有怜悯,只会因为自己活着而出卖掉所有人。
『回壁垒里吗,不过我们得调查还没有结束……』
『不过算了,让两名队员把她送回去吧,我看你很在乎她的样子。』
『不……说实话,她只是失忆了而已,作为末路之手的成员,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好感。』
赐御看着怀里已经昏迷掉的秋水:『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好像很喜欢她。』
『是在那个甬道里死掉的男孩吗?』
『恩……』
『我明白了,我想我喜欢有情有义的人。』
井上招呼了两名队员,然后抱着秋水从原路返回。
现在外出调查的队伍就只有包括井上和赐御的五人了。
对于有些茫然的加纳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井上走到被巨大的力量轰进墙壁里的加纳什面前。
蓝色的瞳孔。
即使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啧……说处置这种话,搞得好像你能决定我的生死一样。』
墙壁里的男孩嘲讽的从脸上放出笑容:『你不过只是为我们做事的低俗科学家而已,还妄想着能在负伤的我面前称王吗?你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跪在我脚下,然后老老实实的把一切事情告诉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井上很认真的摸着下巴:『或者你能告诉我支撑你说出这些话背后的资本?』
『就凭我是末路之手的成员!』
『不过是一群被圈养的猎狗而已,你还是太真了。』
井上叹气的摇摇头,从他面前慢慢走开:『在人类社会里,崇尚的不是武力,而是权力。』
『也许作为盟界的你自以为加入了人类中的组织就掌握了别人的生命,可是你还是不够了解,身为过来人的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井上缓缓的把身体转了过去:『三个种族中,最强大的是人类,最黑暗的是人类,最现实的也是人类。』
他的眼睛里有着许多沧桑。
面前的赐御可以很明显的感觉的。
——在庞大复杂,而又充满了阴谋计策的世界里,不断的战斗留下来的痕迹。
『哼……说这种话的如果是人类高层我或许还会信,可是作为最没有资本的科学家,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加纳什陷在墙壁里,可是无法动弹的身体去不断的释放着蔑视的信号:『就和乞丐说着钱有多么多么不好一样,你这种愚蠢的行为简直可以站在舞台上当作笑话来讲。』
『也许吧……』
井上不想和他在说什么了:『那么,赐御,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愤怒!
认为自己有着长官权利的加纳什这个男人面前处处碰壁。
可是面对已经完全退出了末路之手组织,沦为一个彻底普通人的赐御,井上几乎有种等待命令的态度。
为什么!
有着蓝瞳的男孩,从心里有股把所有人撕碎的怒意。
『其实我想杀了他,或者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自生自灭。』
赐御望着加纳什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厌恶。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虽然过于残忍,不过对于他来说,算是比较轻的惩罚了。』
『是啊,已经很轻了,都像是一种赏赐了。』
沦为恶魔的加纳什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赐御觉得那些被实验迫害而生存在壁垒里无法逃离的普通人们都是一些怜悯的存在。
而如果把加纳什这个人丢进去,难以想象的结果会让这个海底世界彻底的崩塌掉。
『可是……我又不想这样……』
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不过赐御有点可笑的认为自己受到了月路那天真想法的影响。
对于任何事都有一种难以痛下杀手的感觉。
『做事不要这么优柔寡断,还是坚决一点好——不过我会听你的意见的。』
井上把身体靠在墙上,等待回答。
沉默的廊道里就像一场宣判裁决结果的司法会议。
‘犯人’瞪着赐御的双眼里没有对即将出来命令的恐惧,只有深深的愤怒。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现在毫无背景,毫无能耐,毫无权利的人,可以指挥一个更加没有地位的‘垃圾’来如何处理自己这个比他们都要高几层的上司!
全是愤怒!
『还是……带回去吧,不过你们要想杀他的话我不会阻止,相反我会很高兴。』
犹豫了几分钟,赐御内心萌芽的‘月路思维’还是占据了上风。
『那就带回去吧……』
井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许是不够了解的缘故,他并没有觉得这个被猎人虐的死去活来的男子能对他们产生怎样的威胁:
『不过还要等这次调查结束,路上带他一起吧。』
『这样……行么?』
等同于在战斗中携带一个敌军将领般的行为。
是他们太过强大,还是太自负了。
『我想没多少问题,如果他把我们害死,他也无法在后备区那种地方活着用脚迈出三步。』
『……我明白了。』
赐御点了点头。
两名随行队员把加纳什从墙壁里‘挖’了出来。
然后看到被他身体掩盖后的墙壁内侧才知道猎人所爆发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
几乎粉碎掉了所有金属,裂缝只有稍微有一点震动就会往下掉落碎片。
而用单手就能完全压制这种怪力的井上挥手表示继续行动。
实验基地前备区是用来研发一些药剂或者用于生活上的小玩意,没有多少危险也不需要多大的精确度。
可是竖形甬道背后庞大的后备区则是另一片天地。
被用于研发战争武器的这里只能用‘高危’这两个字来形容。因为连核武在在这里也只是算普通的武器而已。
『井上,我一直有个问题。』
因为加纳什存在的缘故,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谨慎的赐御问了一个问题。
『哦?说吧。』
『如果我没有曲解你的意思的话,后备区应该比前备区更加危险吧……我是指猎人的方面。』
『恩,如果你有看过实验大纲的话,应该知道这里存在着三千只猎人吧?』
『恩。』
『但你在前备区见到过几只?』
『大概……不超过十只。』
『是啊,所有的猎人全部汇聚在了后备区,密集程度巨大,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拥有许多核子仪器和设备,实验灾难后备破坏,核辐射泄露,这些怪物被迅速的改写了基因,发生了变异。』
『……我说为什么,两年前我看到这个实验报告的时候,描述单个猎人也只是能够捕杀普通人而已,现在已经成长到足够碾压能力者。』
『可是……核辐射变异不需要经过很多年吗?』
赐御一边盯着也有些恍然大悟的加纳什,一边小心的更在队伍后面。
『猎人本身就是由母体的基因蓝图编写出来的生物,所以很多违背物理规则的东西发生在它们身上也不足为奇。』
井上带着队伍慢慢的前进。
后备区的电子大门是敞开的——可能是由于中枢电源中断而无法控制。
他们穿了过去。
站在巨大的围台上。
脚下可以看到巨大的实验广场。
『天……哪。』
赐御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被腐尸烂肉和恶心液体充满的空间完全看不到金属建筑的存在,准确的来形容,这里是一片尸体的堆积场。
——所有死在这里的人,包括警卫,科学家,生活人员。
以一种被剖开的方式,像食物一样散布在到处。
以及超过一千只在休憩的猎人。
『所有的……都在这里吗?』
难以发出平静声音的赐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而妄想着只要用诱饵避开甬道里那只母体就能深入这里完成任务的加纳什也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
『这里只是后备区的前面而已,大多数的资源都在后方,当然,猎人们也在那里。』
习惯了这副场面的井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他挥手示意跟着他走。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离地面有着五六十米高度的空中走廊,所以不用穿过那群密集的猎人群就能跨越。
不过这种走在地狱上空的感觉让人有股一步错就要死的可怕想法。
被两名队员锁着手臂的加纳什望着下方的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
『喂,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想丢的话就直接动手好了,何必和我这样的人说这么多呢?』
『哼……我只是想给你更加痛苦的惩罚而已,不要认为你和我们走在一起就能安然的存活下去!』
『啧啧……什么时候一个平民也能和末路之手的组长这么傲气的说话了?』
加纳什露出惯用的嘲讽脸:『不应该是屁滚尿流的跑开,或者抱着我的腿祈求我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想现在做这些动作的应该是你才对。』
赐御摊开双手,无奈的耸耸肩膀:『而且似乎你的性命握在我手里,只要我想,伸手就能让你成为你脚下这些猎人口中的食物。』
赤裸裸的威胁和讽刺。
自负到极点的加纳什身体内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在组织里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却在这种时候,被一个已经退出组织的‘前辈’轻轻松松的拿着他的命开玩笑。
『怎么?很不服气吗?』
似乎察觉到有效攻击方式的赐御开始笑了起来:『认为自己付出的比我多,可是还是比不过我是吗?』
『真是可怜啊,这是天意,还是上天对你的不公平呢?』
『啊!』
无法承受下去的加纳什发出一声咆哮。
因为双臂被钳制的缘故,他张开嘴一口朝面前的人咬了过去。
然而在牙齿碰到赐御身体的时候,全部被弹飞了出去。
操控着力的方向的赐御,只是轻轻的‘呵’了一声。
『这里是武器区,你们没有经验,稍微注意一下,因为破坏程度比较大的缘故,有些控制系统被破坏了,武器比较容易被触发。』
『大概是一些什么东西?』
视野里只有像是废弃般大厅的赐御没有看到任何像是可以攻击的东西。
『B级武器。』
『哈?』
『或许你没了解过,我们对于军事武器有着破坏力的分类。』
井上随意从倒下已经碎裂的橱台里拿出一把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机械枪:
『像这种离子炮——我在现在城市里军用机械守卫应该就是用的这玩意,这算是D级的武器。』
这种东西赐御有印象。
记得是带着月路出去逛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可以操纵热量的胖子,争吵的时候就是机械守卫拿着这玩意威胁他们,然后没办法才用模拟战场解决纠纷的。
不过这种东西虽然无法伤到他们这种能力者,但也有着可以一枪炸毁一座房子的威力,然而只是D级?
『这种呢……』
有点像介绍自己的井上拿出了那把宰杀猎人的机械剑柄:『类似这种电浆剑,算是C级武器,这里虽然不是后备核心,但一些B级装置还是存在的,所以最好注意一点。』
『冒味的问一句。』
生活在人类社会的盟界成员赐御,对于认知只在于核武是已知最强大的世界性武器上:『那么,核弹那种东西,算什么等级的?』
『核武器……对于我们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单纯的爆炸而已,所以我们并没有把那种东西列入我们的清单里。』
『呃……呃』
那么连核武也无法为自己立个牌坊的正真人类世界有着怎样巨大的威力。
不过想想,也是有着能和盟界,翼族并立称为世界三大种族的势力,只依靠科技的他们要对抗神一般的其他两个种族必须有自己的资本才行。
赐御往前走了几步。
(啪)
像是什么东西被踩裂的声音。
然后是井上迅速缩小的瞳孔。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