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瞳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一张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表情。

他楞了一会,才发出声音:“赐……御?”

蓝瞳双眼眯一片狭长的弧线: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可以认为我又打着多管闲事的号角,但是你后面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赐御把下巴昂起来对着也是不敢相信的月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们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这个。”

加纳什把头歪了过去:

“你问问他们自己。”

赐御把视线放在月语身上,像是寻找答案。

月语还处在和赐御吵架的尴尬之中,完全没意识到重点已经转移了,于是他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别扭:

“我……我是为了秋水来的。”

所以赐御的目光投向了女孩。

姬神秋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我也不知道。”

扮演者像是问自己孩子为什么晚归的父亲的赐御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这个恶魔进来了这个地狱?”

对于他的描述月语有些不以为然,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没感到任何的危险存在——除了那两个死去的科学家之外,于是他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下午的那次拌嘴中:

“我说,你不是硬要带我一起来的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现在又在这里出现算怎么回事啊?”

“这不仅仅是末路之手的事,我两年前虽然已经退出了这个组织,但是不代表我没有责任。”

赐御把头往下低,很深的刘海也在重力的作用下垂了下来遮住了双眼:“两年前我接受了这个实验,也就表示着我参与了这个实验,如今出了意外,我有义务来尽我的力量挽回。”

“啧啧,说的好有道理。”

加纳什鼓着掌,不过怎么看都是决对的嘲讽:

“两年前为了向高层表示自己能力的一组组长赐御坂上大人,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如今却以‘我有责任’这句话来干预你退出的一切事情?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对于他的话赐御无言以对,只好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啊?”

月语十指绞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疑惑的大叫。

“这个人,有着你不了解的黑暗面”

加纳什的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为了任何东西,任何力量,任何好处,都会不择手段,对自己的下层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只为了向高层展示自己的能力而谋取更大的权利,他不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末路之手的组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诶……”

光从话中来判断一个人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以如今月语对于赐御的印象,除了说话模模糊糊,做事大大咧咧之外,就剩下自恋这种毛病了,无论从外表或是内心都无法和加纳什的形容契合起来。

“说起来,你不也是改变了嘛?”

赐御重新把脸对上了加纳什:“你会带着一个不相关的人来这个实验室吗?还会乐其不疲的向他解释什么东西嘛?没有好处,没有利益,甚至一点点麻烦都会让你厌倦的事情你会做嘛?”

他嘴角向两边弯起,像见到宿敌般的笑容:“二组组长,加纳什,森加厉尔!”

“诶……诶?”

月语扮演者酱油的角色立在中间,旁边是一样表情的秋水。

“我从未改变,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因为我还是末路之手的成员。”

加纳什像在述说一件平静的事般。

带着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进入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里能做到什么,或者说,能够填补什么?

赐御死死的盯着他,可是加纳什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安静的像他们背后的竖直海面。

加纳什握起拳头伸出大拇指朝后面指了指:

“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呱噪的家伙,现在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为了保护他和我一起进去,我可以自由通过这一千米以下水压,但是他可能会被压扁,我的电能没有抵消这压力的能力,你可以,第二,转身离开这里,不过也许你在也见不到他了。”

赐御是对所有‘力’的控制,压力,重力,摩擦力,冲击力,引力,曾经对他的描述是如果有足够强大的脑中生物电,是可以完全把地球坍塌成一个微型黑洞的存在。自然,一千米海下的压力他完全可以轻松的消灭掉。

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先不管海面后那水中的红色瞳孔是什么,光是实验室里那三千只实验产物都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出来。

月语的处境很尴尬,而无论进去与否,似乎面对他的只有死亡这一条路——然而他本人却没有意识到。

“那么,我这也有两个选择。”

赐御把头抬起来,把食指弯曲背面放在鼻口吸了口气:

“第一,我想那个叫姬神秋水的女孩对你很重要,不然公园和这里也见不到她,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和实验有着个中关系,也许和你的任务成败也有一定的联系,不过她现在好像是以无能力的普通人身体站在这里,我想也无法承受这水下的压力吧,如果我用重力崩塌这甬道,你猜会怎样?第二,把月语交给我,我和你进去。”

加呐什隔着十米的距离望着他,脸色难看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你的作风,我想古河幽海应该和你没多大的仇吧,而你却牺牲她来换取和她一起差不多认识你的月语,果然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出卖同伴的人。”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等……等一下。”

话到这里月语似乎听懂了什么,不知不觉他和秋水两人沦为了难看的筹码,他伸出手拦在了两人中间:

“为什么,我和秋水之中非得死一个啊?你们是在玩什么恶心的游戏嘛?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赐御和加纳什在黑暗里的对望着。

沉默过后,加纳什扬起着嘴角,很轻的说道:“我不在乎这个女人。”

赐御口腔里的牙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加纳什在和他赌一场游戏,如果赐御显得过于关心月语的话,那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赐御把脸冲向月语,如果他现在说一句‘我也不在乎这个男孩’,或许因为双方手里筹码的‘质量’相同而在次陷入一种对峙的场面中,但如果真的说了,月语会不会真的信了?

赐御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他说不出来。

“怎么?连你在卖掉别人时的那种冷血连装都装不出来了么?”

加纳什歪着脑袋隔着十米的距离望着他:“还是这两年你变得懦弱了?普通人的生活果然不适合你啊。”

“不过我可是没说谎啊。”

加纳什朝右方伸出手,五根手指头像钳子一样卡住秋水的喉咙,然后肩膀用力,把她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住手!”

发出第一声咆哮的是月语,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上了去。

‘霹雳’

可是他在接近加纳什身边的时候,一圈圆形的银色电流击中了他的肩膀,然后他的身体往后倒飞了出去。

秋水双手用力的抓住脖子上的手臂,呼吸渐渐的要停止,可是喉咙里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手里有两张筹码,怎么样?还要和我赌吗?”

加纳什的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脑袋微微向上杨着。

赐御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他没有自信能在一瞬间打倒加纳什,或者制服他,或者说他们两人真正要打得话,或许只能说胜负对半,何况在这个地方,如果有任何一点失误导致甬道崩塌,加纳什完全可以一个人离开,而他还要保护这两个人——虽然可以放弃秋水,但月语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

赐御把头扭到左边,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这样才对嘛。”

加纳什松开手,秋水掉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

“那么,我也不想废话,如果没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进去吧。”

加纳什转身走进了垂直的海面中,这种没有一丝犹豫的行为好像对于赐御他们完全信任一样。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海里。

“到底怎么回事啊。”

由于加纳什刚才的攻击只是释放了比较强大的电压,并没有多大电流的存在,所以月路只是被‘一种力量’击中了一样,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他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轻轻的摸着还在咳嗽的秋水的头,一边把头转向赐御:

“为什么这么奇怪,本来不是好好的吗?”

“你哪里看出来是好好的了?”

赐御有些无奈的望着他,低声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面对月路这种天真的性格他到底该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或许在这个城市里这样的心态是难以见到的,却也是难以生存的。

他沉默了一两秒,往海面走去。

海底下巨大的压力,如果一个人赤身裸体的直接潜入进去,估计连内脏都会被挤的炸开。

然而月路和赐御完全没有事,这得益于赐御独特的力量控制,把深水里的压力抵消掉,就像在泳池里游泳一样。

除了喉咙还有点不舒服的秋水外,由于赐御无法把水弄开,所以是无法呼吸的。

前面的加纳什已经看不到影子了——不过在如此深的海水里,就算他在旁边也是完全看不到的。月路和秋水以一种火车的前进方式彼此拉着对方的衣服,车头就是赐御。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那双红色的瞳孔,这最让赐御觉得不安,他身体保持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以备应对来自所有方向的突然袭击。

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已经安全到达了另一个入口。

月语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急促的大口喘气,就像刚刚才跑完几千米一样。

“差……差点淹死了。”

他呼吸了几口,又吐出了一滩水,才终于缓了过来。

“怪我了,没有意识到你的肺活量实在不行。”

赐御肩膀抖了抖,相比甬道而言,这里才像一个真正的实验机构,虽然面积小了些,但这种走廊上全是有银色的合金组成,连地面的都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钢板,应该是为了应对这海底压力所设计的。

加纳什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望着他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后面应该就有三千只怪物吧?”

赐御的视线放在他身后的那张密码门上面,不过被加纳什的身躯挡住了,只能看到一点点。

“我实在想不通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带着这两个累赘过来有什么意义。”

他指的是后面的月语和秋水。

加纳什用右手中指摸了摸额头:“累不累赘的应该不是你说了算,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的放在身边,而且你所谓的‘门后就有三千只怪物’的想法,我想你是错了。”

他往身后退了几步,青铜密码门完全出现在视野里。

赐御瞳孔缩小了几倍。

准确的来说,是门面上那几个巨大的爪痕让他有些愕然。

“这扇门……被破坏了?”

“额,是啊。”

“可是……”

赐御怀疑的说道:“为了防止科学家们带着实验数据逃离,这扇门不是坚硬到和核子避难所大门一样的程度吗?”

“谁知道呢?”

对于肉体能产生这巨大力量毫无反应的加纳什只是微微的裂了裂嘴而已。

他伸出右手拉住门把,然后用脚蹬地把门往后拉。

里面是一片黑暗,相比于这里头顶上的白色的应急灯,里面的可视度几乎为零。

这时候月语也终于站了起来,他和秋水一起走到赐御身边站定。

“喂喂喂,我们又要干什么,我还一直以为我们要来的地方是什么‘黑手党’总部一样的建筑物呢,怎么看这里也是做实验用的地方啊。”

“亏你还能看出这里是实验机构。”

“肯定啊。”

月路用手指着墙上一个醒目的标志,下面写了一句话‘实验重地,禁止一切违禁品’

赐御“…………”

“秋水,你怎么看?”

月路把头对向了秋水。

“这里我好像来过……”

“你又来过……”

“是啊,我觉得这里我有些熟悉。”

“是啊是啊,所以整个局面就我一个白痴了吗?啊啊?这种感觉我很不爽的,说实话,就算以前初中的时候班级里开会老师都会问我一些问题,可是居然在转校高中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成了酱油角色,这是什么原因?”

“也……也许本来就和你没关系吧,呵呵”

“既然没关系,那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难道是一个拿着笔和纸的记者在出演在电视上那些记录报导的那一类人?”

“别这么说,虽然我 对这里有印象,但也许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那就不知道了,我总觉得你有用处……”

“你也有。”

开口的是加纳什,他站在黑暗的门另一头:

“我找的人,就算死了也会有他自己的价值。”

“你要这么说,也许死的会是你。”

赐御双手放在口袋里,往前进入了黑暗里。

“这死不死的搞得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

不过想想那两个倒在甬道里的科学家,他也觉得或许是真的。

月路和秋水一起跟在了后面。

这里是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不过由于实在太黑了所以无法估测到面积。

加纳什手腕上的灯光在前面晃动,赐御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做什么事所以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秋水和月路并排走在最后面。

“这里好暗啊,没有灯吗?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月路在后面伸着手胡乱的摸着,秋水因为怕又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来所以往旁边移了几步。

“供电系统在中枢,也就是实验基地的最里面,因为一些意外被破坏了,将就一下吧。”

加纳什因为老师横着手臂让光线往前觉得有些累,于是干脆的把手表取下来拿在手上。

“烦人,我们来这是要干嘛,其实我一直搞不懂,我是个酱油吗?”

等待回答的还有赐御。

加纳什把头从前面稍微偏了过来:“你不是陪这个你在意的女孩来的吗?”

“啊!啊~啊?”

月路红着脸发出三声软绵绵的哼声,不过在黑暗下别人应该看不到:“这个……”

“那你带姬什秋水来是准备干嘛的?”

赐御没有丝毫玩笑的问。和他平常那种嘻嘻哈哈的性格完全相左。

“你猜啊?”

加纳什开心的笑了。

这么大厅一样的地方有些许许多多的桌子,本来月路以为这是用来吃饭的地方,可是看到废弃在桌面上的不是碗筷,而是各种实验器具后,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个实验大厅。

不过对于严谨的实验来说,收拾好所有工具似乎是很重要的一步,这连上初中的学生都知道。

不过面前的场景却不得不让人想到是某种意外让人胡乱的逃离,所以导致一些器具中的液体都流从试管中流到了地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只要我在你就别想伤害他们。”

赐御刚说完话,黑暗里传来一声微不可听的‘啪’

‘啪’

又是一次,似乎是玻璃片被踩裂的声音。

“诶?漏气了嘛?”

月路傻傻的四处张望,然后发现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干脆把视线放在了赐御身上。

加纳什和赐御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四点钟方向。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月路茫然的把头凑近赐御,然后发现连秋水也和他们保持同样的视野方向。

“有东西在那里。”

秋水只动了动嘴唇。

所以月路朝那边望了过去。

一双红色没有瞳仁的瞳孔,悬浮在空中两米左右的位置,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什……”

月路的话还没说完,赐御已经往前迈出了右脚踏在他的身体面前的金属地面上。

‘咚’

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一样。然后一条以直线前进不断爆炸的轨迹一路撕裂金属地面朝着瞳孔位置所在奔去。

‘轰’

一个就像被爆破后的坑洞在瞳孔悬浮的位置出现,连金属制的地皮都被卷翻了起来。

这种利用踩踏地面形成冲击力然后加以改变的方式可以形成很强大的破坏力,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精准。

加纳什把手上的光线移过去,坑洞里什么都没有。

“啧,逃掉了嘛。”

虽然说没有点式攻击的那种精确性,但冲击力抵达目标的时间也不过零点几秒而已,能以这种速度进行逃脱的大概只有能够操控风的人了。

赐御轻轻的哼了一声。

“看来两年的安逸生活让你退步了不少啊。”

加纳什说完,慢慢的把头扭到身后。

那双瞳孔就停在那里。

‘轰!’

这次赐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锁定位置然后在它脚下倒置放大重力。

突然的攻击连脸皮都没来得及从眼球最上方放下来,爆炸已经结束了。

瞳孔的身躯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巨大的威力,它的身体从地上被炸了起来,然后在空中被惯性往后推。

赐御向右平伸右手。

半空中的黑影背部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击,然后以‘炮弹’的形式轰击在地面上。近在咫尺都可以听到金属弯曲的‘嘎吱’声。

一切大概花了五六秒,期间月路的眼珠才跟上瞳孔被炸飞的位置。

“三次攻击啊,第一次花了多久?”

加纳什没有把光线转向坑里的‘尸体’,不过已经不用想就知道死定了,那种冲击下,无论什么生物的骨头都无法承受下来。

赐御面无表情:“两次。”

“我第一次杀这玩意也用了两次攻击,不过到现在,我已经遇不到单独的了呢。”

“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当初你接受这个实验,了解终端产物应该比我多吧?”

“我不知道。”

当初不过刚接触到这个实验就离开了末路之手,对于一切细节他可以说一无所知,大概知道的也就实验目标和实验地点而已。

而且当初揽下这个实验是他最后悔的事,所以加纳什提起的时候他有点愧疚的把头往旁边歪了歪。

“这种类似狼群的习性,它们通常在面对完全陌生的目标时会先牺牲几个个体来试探对方的能力,等有把握击杀了就会成群来猎杀。”

“所以…你说你已经无法遇到单独的了?”

“是啊,他们完全熟悉了我,所以我要面对的是一群。”

“那……这只呢?为什么会单独出来?”

“因为有你们三个。”

加纳什没有丝毫那种要对付一群猎人的紧张感,反而微笑的很从容。

他把右手塞进左手的腋下,弯曲双腿站立着:“你们的能力还没摸清,它们暂时还不会出动大量‘人马’”

“这就是你把我们拉进来的理由吗?”

虽然怎么推测都很合理,以人多的优势来推迟猎人的进攻时间,以便他完成任务,但加纳什绝对不会只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而带着两个累赘过来———至少赐御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我没有信心能够在猎群中逃生,但真正的理由……”

他双手向在摊开,轻轻的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月路刚才才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捏着赐御后腰上的衣服,由于太害怕,所以把贴贴的离赐御的背很近。

他望着模糊的坑洞里:“那……那是什么。”

“实验体。”

赐御还在酝酿加纳什所谓的‘真正理由’。所以说话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反倒是这样的冷静,像是在战场上当着平民的面杀死一个敌人一样难以亲近,所以月路把手转移到了秋水身上。

“实……实验体是什么东西。”

“一种由人体器官‘拼凑’起来的‘生物”’。

被击碎全身骨头的猎人安静的躺在金属翻卷后炸碎的洞里,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

赐御把目光往周围扫了一遍,虽然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可以肯定,有一支猎群正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继续走吧,如果它们不打算主动袭击我们,我们最好也别去招惹它们。”

加纳什习惯了似的‘讲解’,他把手上唯一的光线举高,在前面带路。

“其实如果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本质,除了无法赢过它们的无奈,也没什么了。”

“你说这话倒适合我们这一群进了狼窝的小白兔啊。”

赐御讽刺他:“而且还是有着三千头狼的洞穴,如果想跑的话,在这海底下估计也跑不掉吧?”

“这海下建筑的墙壁只能用核爆破来摧毁,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大概也只能规规矩矩的走门口出去了。”

“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了是么?”

“末路之手的准则不就是以牺牲自己生命为最前提来执行任务的吗,如果不抱着死的决心你也不会当上组长了吧。”

“很可惜,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哦?难道你认为你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加纳什回过身来,把手电筒的光源歪到一边。

月路和秋水一直在讨论着,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看到加纳什停下来的时候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然后他就发现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粘到了。

他蹲下去用手摸鞋底——像是沥青一样的触感,但是有许多像是人体分泌出来的粘液。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一开始就打算死在这里吗?”

赐御和加纳什对视着,他的背影在背光下只有一层模糊的轮廓。

“也许吧,我做任何任务都是带着不可能回去的心态完成的——就像刺杀,间谍,背叛,盗取机密,每一个听起来都很危险不是吗?如果还在想着‘今晚回去有香喷喷的火锅等着我’,我想也许不到十分钟你的脑袋就被扭到了屁股下面。”

末路之手的任务通常都是一些巡逻,然后维护治安的小事情。但一些重要的例如涉及到种族之间的问题那就相当严肃。

也许就算你成功了,高层也会因为抹除痕迹而杀了你,所以末路之手的成员大都活的不太踏实,因为随时你都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送上刑场。

“现在我可没那样的觉悟,虽然听起来我很想对你的这种专业精神竖起大拇指,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经不想和你走下去了。”

赐御把眼睛往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又对准了加纳什:“这里不是甬道了,你也无法摧毁这里吧,我想你已经没有什么筹码能够威胁到我了。”

“也许吧,不过来到了狼窝的猎物,离开的权力已经不是问领路人就能解决的哦。”

“什么意思?”

“我想那些肚子饿了的猎人们大概已经完全封锁了退路吧,如果你想强行闯出去的话,猎群也不会考虑到熟悉问题,虽然代价大了点,不过以数量压死你也是很轻松的事吧?何况你后面还有两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家伙。”

加纳什惬意的抱着双手,他用指间往上梳着自己的刘海,右边手上的腕式手电筒的光线越过赐御照到了后面。

正在仔细研究脚下东西的月路刚刚准备站起来,突然的明亮让他看到了‘不明粘稠物体’的真面目。

那是一团像泥一样粘在金属地面上的肉,不过没有皮肤,只有许多血管,呈现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圈,似乎曾经包裹着什么东西。

月路发出恶心的‘咦’,然后使劲往墙上擦手指。

“好肉麻,这是什么东西啊。”

秋水弯腰看了一眼,然后捂着嘴巴退后了几步。

“鬼知道,估计是什么实验的材料吧,没来得及收拾就这么放在这里了。”

“可是这么大一坨,就算用来观察的话也得切片吧,实验桌都放不下啊。”

“……也许是晚餐呢?食材?负责厨房的阿姨推着餐车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不会啊,实验室里怎么会有餐车经过,穿着实验服的科研人员可能会因为一点点事情分心导致实验失败。”

“可能是偷偷送进来的夜宵也说不定?”

月路一边恶心的看待这块东西,一边又往吃的方面幻想,也许是进来这里太久了,肚子饿了的原因,不过也不知道外面几点钟了,这里没有时钟(加纳什手上有个,不过他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只是手电而已),也看不到天空,完全与世隔绝的感觉。

“走了走了,这里有许多泄露的气体,呼吸多了会损坏喉咙的。”

加纳什和赐御的谈话似乎完了,他把光源拉回了前方然后继续前进。

扮演着小孩角色的月路只好跟在后面,不过因为觉得‘不明物质’的出现也许只是某研究员的疏忽所以也没告诉他们。

然而在这个瞬间,一团黑影从右边飞窜了过来。

被当作目标的月路只感觉有一股风声,他往右边扭头的时候黑影已经越过他的头顶来的了他左边一米的位置。

“小心!”

同时喊出来的是他前后方的赐御和秋水。

赐御一脚踩在地面上,力量通过地表传到了月路脚下,把他带离了地面悬浮在了三米高的空中。

黑影打横挥出去的爪子刚好覆盖了三米左右的空间,虽然没有刮到月路,到站在后面的秋水却被边缘蹭到了手臂。

“痛!”

秋水捂着肩膀后退了几步,指间里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啊?我怎么飞起来了?”

月路成功的把头对准黑影的瞳孔时才意识到了什么,可是来不及作出反应,黑影已经张开两只巨大的前肢朝他跳了过来。

“滚开啊!”

赐御果断的往前奔去,短短两米的距离几乎只要一个瞬间就能达到,可是对他来说还是太远了。

赐御一边操控月路往上升,一边往后拉着手臂为拳头积蓄力量。

他速度快的话的身体几乎快横在了空中,可是还是无法赶到。

他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道电光,以光速击中了跳在半空中的黑影。

赐御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电光的来源。乘着黑影迟钝的片刻,他的拳头准确的砸中了黑影的肋部。

把摩擦力,阻力,重力,统统扩大数倍后,改变成冲击力的拳头,力量上已经超过了一千公斤。

虽然可以把反震力消除掉而不会导致手腕断掉,但是赐御还是睁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这巨大到可以砸毁一辆汽车的力量居然只是让黑影往后滑了几步而已。

赐御前冲的身体从空中落了下来,他控制月路降落在自己身后,然后微微张开右手挡住他。

后方刚刚支援的加纳什也把光线照了过来。

“又发生什么了?”

月路毫无头绪的双手挂在赐御的肩膀上,不过下个瞬间他就看清了袭击他的‘凶手。’

拥有三个血肉模糊,翻着白眼的人类脑袋,四肢像野兽一样的爪子,全身都像是被剥皮了一样的恶心,还挂着一些带着结块的肉丝,高达两米多。

“这这这……”

由于刚才那只还没正式攻击就被赐御击杀了,所以月路没有看清什么,不过现在这样不过五米的观察,月路有种胃袋翻滚和神经崩断的恶心和恐惧感:“这是什么…东西啊!!!”

赐御没有回答他,不过这样的战斗已经是第三次了,所以他并没有吃惊的感觉,反而是觉得有点难办。

第一次交手,即使是面对偷袭也能只用两招就能干掉,第二次,用了三招,如果推算正确的话,至少还需要五六只来‘试探’他的能力才能做到和他势均力敌的地步,但刚才那下攻击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些怪物的成长速度了。

“喂,加纳什,怎么办啊?我好像伤不了它。”

“不要这么消极,才打了一下而已,或许你恰好攻击到了它最坚硬的部位而已”

“你这么说……”

赐御无奈的回头,然后脸色就变得煞白。

一对没有瞳仁的红色瞳孔从加纳什的后面慢慢的升到了两米高的位置,然后黑色的轮廓在晃动,一只巨大的手臂往上方扬了起来。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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