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称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但对于曾经无缘无故想加害自己的敌人,吕大禹可没那么多的度量和耐心。

“吕团长,对于半年前的那件事情,我们郑家庄园做的是不对。我代表我家老爷向你道歉!希望吕团长大人大量,不再计较。”

林一凡是个极端聪明的人。见吕大禹如此态度,他已经十之八九猜到了个中原因,所以干脆来个坦白承认。

“哼,仅仅是一个道歉就行了吗?如果不是我们石泉村军民一心,浴血奋战,我们这儿恐怕现在都成了你们郑家庄园的一部分了吧?”

吕大禹眉毛一竖,两眼里闪烁这幽森的寒光。

林一凡满脸通红,心中却暗自后悔。要是当初能够坚决阻止老爷那次盲目冲动的行动,今天也不会如此被动啊!

“吕团长,只要这一次你能出手相救,事后我家老爷一定负荆请罪。”

“郑先生,我不敢劳那个郑大元大驾。在方便的时候,我一定会亲自去拜访他老人家的。请你转告郑大元,我吕大禹只是一个锱铢必究的商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半年前的那笔帐,我迟早要和他算的。”

此话说完,吕大禹身上陡然升腾起一股强大的威压。让近在咫尺的林一凡不得不后退了几步,脸色也陡然变得煞白。

咬了咬牙,林一凡哽咽着说道:“吕团长,已经过去的事情希望你能大人大量,我们更应该着眼于未来。这一次,我既是代表我家老爷来向你赔情道歉。同时,也是送你一场大富贵、大造化。”

“呵呵呵!大富贵、大造化?我倒想听听,郑大善人能送个我一场什么样的大富贵、大造化啊?”吕大禹冷笑着说道。

“老爷啊老爷,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啊?难道我们郑家庄园就得葬送在日本人手里吗?”

见吕大禹的态度如此冰冷强硬,林一凡禁不住仰天长叹。

一听林一凡的悲鸣,吕大禹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颤。

就眼前这个林一凡而言,吕大禹印象还是不错的。以前也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还算是一个重情重义、值得交往之人。

林一凡今天如此着急地来到石泉村,毫不顾忌身份,向吕大禹低声下气地道歉求情,证明郑家庄园一定遇到了万分棘手的大难事。

而且他还提到日本人,这郑大元莫非与日本人也有什么瓜葛过节不成?

至于林一凡口口声声说要送自己一场大富贵、大造化。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吕大禹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看着吕大禹冷若冰霜的表情和刀剑一般犀利的目光,林一凡把最后一丝侥幸也抛开了。他非常清楚,不讲明事情的所有原委、把那巨大的利益诱惑抛出来,眼前这个对自己郑家庄园有着浓浓恨意的年轻人绝不会轻易出手的。

“老爷,你也别怪我擅自做主了啊!为了不让你这五六年的心血白白送给那可恶的小日本,为了保全我们郑家庄园的利益,挽救你我的命运。我也只得如此了!”林一凡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念叨。

长叹一声后,林一凡把他所了解的秘密全部老老实实讲了出来。

这其中包括,郑大元在六年前如何受老板指使来到历山镇发展自己势力;这几年他如何殚精极虑执行A计划和B计划;他如何想方设法拉拢、控制、培植云岭山脉里的土匪势力为自己服务。

林一凡也谈及了吕大禹与郑大元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郑大元与吕大禹两人虽然从未谋面,但郑大元对吕大禹在石泉村的一切都是非常关注的。本来,对于吕大禹在石泉村所取得成绩、所体现出来的能力,郑大元是非常赞赏的,并没有想招惹、吞并石泉村的打算。

只是因为叛徒吴世林的背叛告密,才让郑大元对吕大禹起了杀心。

在郑大元看来,你吕大禹走实业救国之路没错,大兴工业、造福百姓也没错。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自己在云岭山脉里的A计划和B计划,更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否则,所有的阻挡势力都得统统消灭。

而吕大禹在石泉村大量招聘外国人,兴办矿山、炼钢厂,秘密筹建兵工厂,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触及了郑大元利益的底线。所以才招来杀机。

林一凡又讲诉了自己如何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偷偷给吕大禹送来那张写有“明天有风,当心着凉”的纸条来进行告诫暗示。希望石泉村能躲过这一劫。

最后,林一凡详细讲明了如今郑大元的危险处境。

远在云滇省的老板与日本人相勾结,企图把云岭山脉里的利益全部拱手让给日本人。而郑大元出于民族利益,誓死不从老板的威逼利诱,坚决拒绝与日本人合作。结果得罪了老板,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吕团长,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经过。你也是除了郑家庄园几个核心层外,第一个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我之所以把这个惊天秘密全部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老爷一把,也是帮我们唐龙国一把,千万不要把这云岭山脉里的重要资源拱手让给日本人。”

林一凡一口气讲完这一切,感觉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一般。如今的他,只能眼巴巴等着吕大禹的最终决定。

吕大禹睁大着眼睛,一字不漏地听着林一凡的陈述,困扰着他大半年的一个个谜团终于揭开。

许多问题与吕大禹当初的设想基本吻合。但是林一凡讲诉的巨大秘密仍然让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没想到小小的郑家庄园竟有如此的背景,没想到日本人的爪牙已经伸到了唐龙国内陆的云岭山脉,没想到那郑大元竟然把民族利益看得如此之重。

那个郑大元在这历山镇隐姓埋名,一呆就是六年,原来是受命于远在云滇省的老板,在此苦心执行所谓的A计划和B计划。

这两个计划又是些什么样的通天计划呢?竟让日本人都有如此兴趣?

“郑先生,你口口声声所说的老板究竟是谁?你们所谓的A计划和B计划又具体是什么内容?”

吕大禹的语气稍稍放缓和了一些。

一听吕大禹咄咄逼人的问话,林一凡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万分绝望地摇了摇头,盯着天花板。

半晌后,他喃喃说道:“老板,虽然我家老爷曾在你面前发下毒誓,绝不透露这两个计划的半点风声。但这一次却是你背信弃义在前,勾结日本人在后,就怪不得我们了。”

林一凡猛地一拍大腿,两眼里寒光一闪,下定了决心。

“吕团长,我全都告诉你吧。希望我的坦白能得到你对过去恩怨的谅解。”

他走到吕大禹身旁,紧盯着吕大禹小声说道:“我家的幕后老板就是云滇省主席、也是云滇省最大军阀头子康月全。”

“哼哼,郑先生,你的这个谎言可太有点夸张了吧?”吕大禹冷哼一声,眼光再次变得森然。

“这云岭山脉可是完全位于新蜀省境内,你们云滇省怎么能把自己的势力如此顺利地安插到这儿呢?现在的唐龙国可是各自为政的军阀统治时代,新蜀省的魏建雄还不会慷慨大方到这种地步吧?”

“吕团长,这一点很多人与你一样,都不肯相信。”林一凡同样冷笑了一声,“但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件匪夷所思、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个秘密才得以如此周密地掩藏到现在。”

吕大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的旧军阀都是一方枭雄,狡诈得很,很多时候是不按常规出牌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尔虞我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新蜀省的军阀头子魏建雄貌似强大,却是一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家伙。这几年他天天都忙着镇压新蜀省内层出不穷的土匪和各地崛起的小军阀,哪里能看出云岭山脉的潜在价值呢?”

吕大禹微微点着头。林一凡说的不错,据他所了解,新蜀省的军阀头子魏建雄的确是一个鼠目寸光、见钱眼开的家伙。

林一凡指了指办公室墙上的一张唐龙国地图,缓缓说道。

“从直线距离上讲,云岭山脉离云滇省的省会南明比新蜀省省会蓉锦市还要近得多。只是与南明之间高山深壑纵横,交通十分不便,所以一般人很少从这个方向前往云滇省。但为了这云岭山脉的利益,几年前老板就已经打通另一条连通南明和云岭山脉的秘密通道。”

“秘密通道?”林一凡道出的这个秘密再次让吕大禹大吃一惊。

“对。这个魏建雄,只要不影响到他在新蜀省的地位,多少给他一点好处,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反正这云岭山脉天高皇帝远,是个屙屎不生蛆的穷山沟,不会对他在新蜀省的统治构成什么威胁。在得到足够好处的前提下,魏建雄还不对老板在云岭山脉的行动睁只眼闭只眼?”

“哎,十足的败家子啊!”吕大禹喟叹了一声。

“吕团长,实不相瞒。除了新林县,这云岭山脉附近几个县,康月全都安插有自己的势力。”

“这个康月全,野心可真不小啊!也就是说,云岭山脉的其他方向也有不少像你们郑家庄园的基业?”

一听此话,吕大禹的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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