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船”并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建在海岛之上的巨大船型建筑,船型建筑远观就像一艘银白色的正在乘风破浪的巨型油轮,乘船靠近才会真正领略人类智慧和力量之伟大,巨大的建筑面前人类渺小如蝼蚁,整座建筑占地几乎占据了全岛,以船的造型耸立岛上,有一部分如“船头”“船尾”部分甚至超出岛面直在海面之上。

最醒目的是它七十二层的圆柱形高塔建筑,一如巨轮的烟囱孤傲的耸立在船面之上,直入云霄。

整座建筑美轮美奂、鬼斧神工,仿佛一艘巨轮正乘风破浪航行在海天之间,但它却不是船,而是“停泊“在海面上的一座七星级酒店。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取名“八仙船”之意既是以形取名,也可能暗含两个意思,一可能是赞此建筑能工巧匠建筑之奇,二是可能暗指云集于此的人物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具有非凡手段。

确实,能入住这里的人物没有一个是普通人。据说这里是有严格的会员制度的,普通人别说入住资格了,仅仅那天文数目的房价就足已经可以令无数普通人望而却步了。

光怪奢华的大厅,一个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坐在会客区,眼睛瞟着酒店进进出出的人群,神情很悠闲,但嘴和手却并不闲,他面前的大理石茶几面上已堆起了一座不小的“瓜子壳”山头。

不得不承认,瓜子壳是最令人头痛的垃圾,杂乱而不宜清扫,但是年轻人面前的瓜子壳却并未显得杂乱不洁,反而有一种艺术的立体感,真的如在堆砌一座小小的假山。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每一片从手中飞出的瓜子壳,看似随意的从他手中抛出,却是每一片都在空中划过清晰的直线,准确的射入瓜子壳山下最底一层,就这样一层层叠加起来堆砌成了眼下这座瓜子壳山,还有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出手不仅准,而且稳,那每一次看也不看随意的出手,不仅没有一次失误,而且射中之后没有使瓜子壳山产生丝毫颤动,这也是金字塔般小山越垒越高而不倒的原因,用力之巧,出手之准,气息之稳,就像一名绝顶高手在随时随地练习飞刀绝技一样。

他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其实他从刚来的时候手里就攥着像现在这样一小把葵瓜子,从一坐下嘴就不停的磕着、吃着,现在桌面已堆起一座不小的“山头”,可手里的瓜子依然不见少,就像玩戏法的魔术师一样,每到手里的瓜子快尽的时候,手掌一翻,就又是满满一小把瓜子——前厅站台的服务员小姐几乎已经看呆了,她瞪大眼睛看了一上午也没看出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个蓝色西装的年轻人长着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如果换上马戏团黑色的礼服,穿着长靴,打上蝴蝶结,就真的像一个舞台上漂亮、高雅、神秘的魔术师了!

但是我知道,这个笑起来很温和很漂亮的年轻人绝不是一个马戏团的魔术师,这个年轻人手里除了会凭空变出瓜子,更多时候会变出刀子——杀人的刀子!

魔术师在舞台上虽然也会变出刀子,甚至还会经常耍出一点飞刀射人的杂技,他们虽然耍的凶险漂亮,却不会真的要人命——但是眼前这年轻人却会——飞刀出手,虽未必惊喜刺激、华丽漂亮,但每一击却必见鲜血!

刀不盈寸,寒光一点。

他真的是绝顶飞刀名家!

他手掌一翻,手里就会多出一支小小的飞刀,寒光一闪,刀中咽喉,当人们能看清这柄刀的时候,往往是它停住的时候,停在人的咽喉——一柄飞刀最该也是最值得它住脚的地方!

寒光一闪,饱饮鲜血。

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我认出了面前这个人。

但是我们却并不认识,久有耳闻,素未蒙面,但是这一点并不影响我认出他。

他这种这么有特色的人认出恐怕比认不出更难!

这个人叫李歌,歌曲的歌,但是他唱响的却常常是不祥的丧歌!

取这个名字,据说就是因为他自己经常认为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在为别人唱丧歌!

到目前为止,有人暗地里悄悄的统计过,李歌出道不足三年,出手三十七次,死在他飞刀下的人已有三十七个,也就是说他的刀下从未留过活口,也从未落过空——三十七条人命是什么概念?三十七具尸体堆叠起来恐怕也有四五人高!

这个高度,恐怕也不会比他吃过的瓜子堆叠起来少!

但是他杀这些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仇,他们死是因为他们生前都曾试图过要杀死仇老板!

李歌和仇老板并非什么亲戚,也非什么拔刀相助,因为再好的侠客也不可能有机会为同一个人拔刀三十七次,有什么办法才可以保证某人总会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及时出现呢?

只有一种最保险,那就是雇佣!

据说三年前仇老板是花了巨金才雇来了当时刚刚崛起的这名青年做保镖!

据说仇老板豪宅有十数位护院,据说佣金最低的年薪都已超过七位数,那么这位作为仇老板贴身保镖的超一流高手佣金到底多少钱鲜有人知晓,听说比那十几位护院全部所得还要多,既然能在仇老板的概念里挂的上是“巨金”,那一定数目不菲!

这个社会,每个人的钱都是得之不易的,每一分钱的得来不知包含了多少血和汗,即使这个繁华都市中的第一大亨仇伯年仇老板也不例外,既然眼光独到的仇老板肯花这么大代价雇佣这个人,那么这个人肯定不是简单的人!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大家的猜测——三十七次埋伏,三十七次出手,三十七条人命,三十七次化险为夷,就是三十七份满意的答卷!

而现在,他就要面临第三十八张试卷!

这是生死考验,不能有丝毫差错,因为这个行当,错就是死!

李歌在吃瓜子,五香的葵瓜子,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只要他能闲下来,好像都能看到他手里抓着这样一小把瓜子在嗑。

世上有些事很奇怪,很多“相克”的事物同时也是“相生”的,比如杀手与保镖。

据说“杀手”是世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如果说世上三百六十行有三百五十九个行业(包括杀手自身)对这个职业表示憎恶,至少有一个职业不仅不应憎恶,而且应该感激他,这个行业就是“保镖”!

“没有魔哪有佛,没有恶哪有善”,同样,没有杀手,何来保镖?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嫖客,何来妓女?

根据这样的结论,按理说保镖应该很感激杀手才对,但现实却不是,这两个行业一出现就势不两立,就像水和火!

我一走进大厅就认出了李歌,因为他是那样的特立独行!

我只在推门那一瞬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绝没再看第二眼,因为我若对他表现太关注,眼神难免会泄露我的秘密,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任何一个杀手都明白的道理,所以我推门进入,径直走向电梯,再也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但我却感觉有一双眼睛电一般朝我射来,自我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我已经不能装作没看见了,因为我经过那片会客区的时候,忽然有个声音说:“你好!”

然后是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的声音。

我止步,因为现在偌大的会客区只有我们两人!

我侧身,看到一张面孔,刀锋般的目光,神色沉稳而冷静。

有些人之间,有些掩饰是没必要的。

我长吁一口气,索幸站着不动了。

李歌说:“我叫李歌,不急的话,不妨我们坐下交个朋友!”

这是示威,也是先礼后兵,坐下就是朋友,不坐就是敌人。

我走过,坐下,盯着他道:“我讨厌乱扔瓜子皮的朋友!”

李歌笑:“其实你是讨厌做‘保镖’的朋友吧?”

我望着他:“你知道我的来历?”

“是的!”李歌说,“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们都是杀人的人,身上总有一些共同的气息,彼此相吸却又彼此警惕。

我们是同一类人,却并不是同一路人。

他悠悠道:“你一进门我就感觉出你身上的杀气,而且你太小心了,一般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的人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但你却不同,从头到尾你只瞟了我一眼,虽然你目不斜视,但只有心中有事的人才会有这种表现!”

我不得不承认他观察的很仔细,分析的很准,没想到越是小心的地方,越是容易被人发现马脚!

“我知道,你叫李歌!”我道,“你是当今天下佣金最高的保镖,据说飞刀绝技天下无双,出道五年从无败绩!”

“你好像对我很清楚!”李歌道,“但是你是谁呢?我好像一无所知,不过幸好我已知道一点,我知道你一定已有克制我飞刀的法门!”

我没问,因为他接着解释:“既然知道我的名头阁下还会来,可见是有备而来,而且从头到尾,你都这般沉静、自信,若非有必胜的法门,否则天下绝没有人与我的飞刀近在咫尺而毫不动声色!”

我慢慢微笑,不置可否,李歌眼中的寒意却更重!

我们都知道彼此要干什么,但却都没有动。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忌惮我暗藏的“杀手”,但是我又何尝不忌惮他神出鬼没的飞刀?

如果我告诉他对于刚才的分析他错了,其实对于他的夺命飞刀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可惜这些话我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强敌当前,示弱于人,并非善举。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我们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我的手心已尽汗,李歌鬓角也已有汗珠慢慢凝结。

这时,“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四五个黑衣人拥护着一名雍容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电梯,看到这边的情形,都是面色一凝。

我屏息,望着李歌,李歌眉头已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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