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缓缓的抬头,房间内众人的呼吸声明显的沉重了一些,特别是我的父亲,就连年幼的我都感觉到了他那一种急促的呼吸声,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相反的,在我抬起头的瞬间。原本我心中哪一种对未知恐惧的感觉却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年幼,又或许是惊惧到了极致,现在的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当时的我整个人已经蒙了,心中很平静,周围的一切都可以感觉到,但是,我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

就这样,我抬着头,双眼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

“老二,看看吧,这就是你看着长大的小鹰,他只是一个孩子,不知者无罪啊!”

就在这时,我大伯那一声充满叹息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中,很平淡,那样的声音好像是一个不认识我的人,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而,就在大伯话音落下的瞬间,趴伏在棺材上方,直勾勾的盯着我的面孔却诡异的起了变化,满是黑色眼仁的瞳孔微微转动,头戴寿冠的脑袋竟然缓缓的向着大伯的方向转去。

见到尸体的异样,身在一旁的父亲心中也是一紧,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双目径直的盯着棺材上的尸体。

然而,站在一旁的大伯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双眼平静的望着看向他的尸体。

“老二,尘归尘,土归土、事情没有这么复杂,只要你放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什么事情这么复杂?”听到这句话,房间内的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丝不好的念头,这其中当然不包括我,因为那个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双眼始终愣愣的盯着哪一张已经不再盯着我的面孔。

…………

说过了那么一句话之后,大伯便不再有丝毫的言语,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棺材上方的尸体,一个原本应该入土为安的老人。

第三章

 尽管心中疑惑万分,但是,在我大伯的话音落下之后,灵堂内的所有人尽皆是目不转睛看着棺材上趴伏着的人影。

一时间,整个灵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事情到了关键的时刻,没有人做出丝毫异样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到趴伏在我身前的尸体还是不见有丝毫的移动,身在一旁的大伯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隐藏在袖口的手掌不断的颤动,脸色略微有些筹措,好像有些迟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一直静静的跪伏在寿材之前,因为是一只抬着头的原因,而哪一张深陷枯黄的眼珠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尽管身体不能有丝毫的移动,但是,我眼中的那一份恐惧之意却是越来越深。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仅仅是因为哪一张恐怖的脸庞让我感到恐惧吗?现在想来或许不是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并不会让人感到过分的恐惧,让人感到惊惧是看不到的东西?

“老二,人有人路……阴有阴途……”

大伯再次叹了一口气,袖口的右手仅仅的攥在一起,双眼透漏出一丝决然,脚步缓慢的走到我的身后,左手轻轻的拍在我的肩膀上。

随着大伯的右手轻轻的拍动,那种束缚着我的感觉瞬间消散,尽管我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僵直的身体缓缓的瘫倒在大伯的双膝前。

“如果你真的想要什么说法的话,我替我侄子担着……”

大伯的话很深奥,当时不光我听不懂,灵堂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大伯所言,是指何意?

灵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都是静静的跪伏在一旁,站着的只有我的大伯,因为我当时是瘫倒在地上,所有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大伯是什么表情,但是,近在咫尺的哪一张死尸面孔却缓缓的起了变化……

原本睁大的一双眼睛缓缓的闭合起来,向外探出的身子又从新躺了回去。而在这个时候,一直口不能言的我,终于开口哭了起来……

随着我的哭声,灵堂内的紧张气氛却被我打破了,所有人即刻忙碌起来,点燃了寿材四周的白烛。好像大伯在之前早就吩咐过什么?有序不乱的忙着各自的事情。而我的父亲则是紧张的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双依然在颤抖的双手缓缓的替我擦拭着脸庞的泪水。

“小鹰,没事了……没事了……”随着父亲一声声的安抚和父亲怀中温暖的感觉,我心中的那一份恐惧也就缓缓而去,现在想来,也幸亏是当时年幼,如果是现在……我并不觉得我会比当时的出色多少……

一切好像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幼年的记忆通常都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掩盖在脑海的深处,直到不留一丝的痕迹,但是,直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情依然还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不断。

跟着父亲在灵堂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这一件因我而起的事端,也是缓缓消散……

“姓吴名云……吴公,一生无病无灾,膝下儿孙满堂,…………”

一片长长的祭文完毕,大伯长袖轻拜,面无表情朗声道:“良辰吉日,闭馆!家属送行……”

随着大伯的话音落下,令堂内顿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几个人紧紧的扑在棺材上,口中一声声的哭喊着……

但是,棺材还是在周围几人的推动下缓缓的闭合……

然而,棺材盖就要闭合的一瞬间,寿材却猛然发起了一阵颤动,棺材的异变,让周围几人猛然一惊,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向着身在一旁的大伯看去。

而一直抱着我的父亲,脸色也是一变,抱住我的双手不断用力。

见到棺材的异状,大伯脸色也是有些异样,伸手让四周的人散开,而他自己却缓缓的走向寿材的南边,双眼透过狭小的缝隙看着里面的动静……

随着大伯的接近,颤动的棺材缓缓的安静了下来,观察了片刻之后,大伯走向抱着我的父亲,伸手年幼的我接了过去,抱着我走到棺材前,躬身靠着那一条狭小的缝隙轻声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侄子的事情我扛了……”

大伯的声音很小,小到整个房间除去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听到,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大伯抱着我向着棺材微微躬身罢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大伯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并没注意到大伯的话语,因为就在大伯抱着我靠近棺材缝隙的瞬间,我竟然透过那一条小小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一张面孔,出奇的是哪一张面孔并不恐怖,或许对当时的我而言并不恐怖,但是,现在回想起那惊鸿一瞥,哪一张诡异的面孔却让人后脊冒汗。

笑!那一张面孔竟然在笑,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嘴角微微上翘,虽然因为烛光被挡住的原因,里面很阴暗,但是,我的双眼却依然看到了……他原本已经闭合的眼睛,却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那一种布满整个眼眶的黑色瞳孔正诡异的盯着我……

只是轻轻的瞄了一眼,哪一张诡异的面孔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因为棺材盖已经缓缓的闭合了起来,接下来棺材没有在有任何的动静,当所有的仪式结束的瞬间,令堂内的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大伯是否看见了棺材内那一张诡异的笑脸,但是,年幼的我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从新回到父亲的怀中,我愣愣的看着已经闭合的棺材,有一种感觉,好像棺材中有一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的盯着我……

“爸爸!”感觉到哪一种莫名的目光,我弱弱的开口叫了父亲一声,伸手指向位于灵堂正中的棺材。

“没事,小鹰……没事了,乖乖的……”或许是我的脸色太难看,见到我的动作,父亲有些联系的伸手抚摸着我的额头。不断的轻声安慰着。

“爸爸!……我害怕!”父亲的安抚并没有让我安静下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哪一种感觉却愈加的强烈。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见到我害怕的样子,父亲伸手将我的头抱在怀里,用身体挡住我和棺材中间。

“大哥!”右手轻轻的拍动着我的肩膀,父亲将目光看向在一旁沉思的大伯。

然而,沉思中的大伯好像并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依然眉头紧锁的站在原地。

“大哥!”见此,父亲上前几步,伸手推了推大伯肩膀,又开口叫了一句。

如此一来,大伯回身愣愣的看着父亲。半晌之后,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思索的面孔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没事了,放心吧!你先带小鹰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盯着,放心……”

“嗯!”虽然大伯掩饰的很好,但是,身为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父亲还是看出了大伯眉宇间那一丝淡淡的忧虑,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目光触及怀中的我,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门口。

见到父亲抱着我离去,大伯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气息,满脸平静的吩咐着四周众人的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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