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青州省叶茂县遭遇到严重的旱灾,民不聊生,盗贼四处横行。

凌天健跪倒在地上,拿着一块瓦片,在一棵已经凋零的榕树脚下,拼命挖掘着,希望能够挖出榕树的老根,用来当做食物,填饱肚子。凌天健手中的瓦片很钝,然而因为挖掘的时间太久,长久的摩擦,让凌天健的手心都已经破了。

空中的艳阳非常毒辣,照在人身上热辣辣的。幸好老榕树还残存着一些枯黄的树枝,挡住了一部分的阳光,让凌天健还可以勉强支撑。

又挖掘了半小时,凌天健感到有点疲累。他已经有半天没有吃一点食物,也没有喝一点水,此时又渴又饿,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挖掘下去。

榕树旁边,躺着一个跟凌天健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他是跟凌天健同村的二狗。此时他的神智已经昏迷,嘴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凌天健瞥了二狗一眼,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又继续坚持挖掘下去。

凌天健原本是数十里外一个小村中猎人的孩子,这两年出现了严重的旱情,导致农作物严重失收,山中的动物也少了很多,村里头也有很多人被饿死了。

这种情况,纵然是成年人也难以存活,更不要说是小孩子。凌天健作为家里头的长子,因为很早就为父母做事,照顾弟弟妹妹,所以他尽管只有十岁,却已经远比同龄人成熟。为了减轻家里头的负担,让弟弟妹妹可以活下去,凌天健决定离开村子,出外觅食。

跟着他一同离开村子的,还有五六个七到九岁的少年,当中以凌天健最年长,威信最高,所以他就是这批少年的头儿,领着这群少年觅食。

这七八个月,他们在叶茂县城附近的各大村庄移动觅食,由于食物奇缺,以及沿途猛兽的攻击,故而这群少年已经死了大部分,只剩下凌天健和二狗两人。

二狗今年八岁,比凌天健要少上两岁。

昨日晚上,他们在一个竹棚里头睡觉。正睡得正香的时候,一条饥肠辘辘的狼狗冲了进来,咬了二狗一口,把二狗的腿咬伤了。倘若不是凌天健机警,立刻拿起木棍把狼狗打跑,二狗恐怕就已经被狼狗咬死了。二狗现在是凌天健唯一的伙伴了,凌天健并不希望二狗死掉。倘若二狗也死掉了,就剩下他凌天健孤零零一个,在这个强盗横行,饥荒连连的青州省,要活下去就更加困难了。

凌天健忍受着剧痛,坚持挖掘着。尽管已经挖了半米深,但仍旧没有挖出能够吃的榕树根来。

榕树已经凋零,它的榕树根还可不可以吃,这一点凌天健也不清楚。可是总是要试一下的,这方圆几里,已经找不到能够吃的东西。这两年的旱灾,几乎把所有农作物与植物都弄死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凌天健终于挖掘出一段潮湿新鲜,能够吃用的榕树根来。

“太好了!”凌天健嘴角猛然向上扬起,脸上显露出十分喜悦的神色。他挖出这段榕树根,吃了一小口,接着就慢慢走到二狗旁边,把二狗摇醒,然后拿出这段榕树根,喂二狗吃。

二狗嗅到榕树根的气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张口吃了一点榕树根。有了东西吃,肚子没有那么饿,二狗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

凭借着这一段榕树根,凌天健和二狗,又可以多活一天。

两人在榕树下休息了大半天,等到太阳下山,黄昏到来的时候,凌天健这才搀扶着二狗,向西边走去。

晚上,就是野兽横行的时间,必须要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凌天健扶着二狗,来到昨日他们休息的竹棚。这个竹棚是一家茶馆修炼的,不过因为这两年大旱,死人太多,这个茶馆也关门了,离开了青州省,不过竹棚还是留了下来。

这一个月,凌天健和二狗晚上都是住在竹棚之中。这个竹棚尽管简陋,难以防御猛兽,但总比睡在荒郊野岭强。

此时,竹棚居然有人。十多名成年男子,围着篝火,正在烤肉吃。

凌天健嗅到传来的肉香,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很想前去讨点饭吃。不过看到这些人的穿着,凌天健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成年男子,都是衙役打扮,正是叶茂县城的衙役。

凌天健刚刚来到叶茂县城的时候,因为阅历太浅,还把这些衙役当成是一心为民的善人。然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凌天健已经看清楚了这些衙役的真面目,晓得他们比强盗还可怕。强盗纵然夺人财物,但一般都不会随便杀人。然而这些衙役,可比强盗凶狠多了。他们不但抢人财物,出手还特别狠辣,纵然打死了人,也会随便为死者安上一个罪名,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

凌天健实在是不敢在这些衙役面前露面,倘若当中有人看他不顺眼,毒打他一顿,那他就真的是飞来横祸了。

二狗神智并不清醒,没有看清楚那些成年男子的装扮,嗅到肉香味,就挣扎着想要走过去讨饭吃。

凌天健心中一惊,立刻死死拉住二狗,把他拉了回来。二狗竭力挣扎着,口张开,正想说话,凌天健立刻伸出一只手,把二狗的嘴巴按住。

二狗年纪原本就比凌天健小,力气不如凌天健大,再加上受了不轻的伤,肚子又饿,挣扎了几下,就没有力气再动,只能够缓缓倒下,躺在地上休息。

两人在竹棚外的草丛之中躺着,尽可能避免引起竹棚内衙役们的注意。

凌天健瞧了一下天空,发现太阳已经差不多完全消失不见,月亮也出来了。这群衙役是住在县城之内的,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相信只要再过上半个小时,等到这些衙役吃饱之后,他们就会离开。那时候,他跟二狗,或许还能够吃些衙役们留下的残羹冷炙。

竹棚内,一名坐在众人中央,颇具威严,瞧上去像是这些人头领的中年衙役,高声道:“说起来还真的是倒霉,这一群盗贼跑得还真快,从叶茂县一直跑了十多里,来到这个荒郊野岭,让我们都累坏了。诸位兄弟,多吃点肉,这样才有力气继续赶路,捉住这伙盗贼。”

凌天健距离竹棚只有数米远,四周又安静,故而这个衙役的话,凌天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其余的衙役,则纷纷奉承起这个中年衙役来。

“幸亏有柯大爷坐镇,不然的话,这伙盗贼早就失去了追踪的线索。我们辛苦不打紧,只要能够捉住这群盗贼,不让柯大爷失望就行了。”

“正是,只要能够捉住这群盗贼,把他们带回去,柯大爷肯定能够得到重重的赏赐,而我们诸位兄弟,也能够沾着柯大爷的光,得到一些好处。”

“柯大爷果然是县里头的第一捕头,从不失手,我们这一次能够紧紧追着这群盗贼,也是因为有柯大爷出手帮忙!”

那个中年衙役吃了一口肉,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这是自然的,我在县城之中,看到这群盗贼的首领时,就偷偷把追踪药粉洒到他的身上。这种追踪药粉,可是县城之中有名的‘寻药馆’制造的,灵验非常。十日之内,无论那个盗贼首领逃到什么地方,我都能够凭借追踪药粉,把他找出来。只是,追踪药粉可是非常珍贵的药粉,一般人肯定是弄不到的。若非我跟寻药馆的关孟尝有一层亲戚关系,恐怕也得不到这种珍贵的药粉。”

“原来,柯大爷跟寻药馆的关孟尝,竟然是亲戚?”

衙役们都是身躯猛地一颤,脸上显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

其实,他们早就晓得这件事情,可是这个柯大爷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跟寻药馆的关孟尝有亲戚关系。故而,每一次当柯大爷提到这一层关系的时候,旁听的人都会装得像是第一次听见一般,以讨这个柯大爷欢心。

确实,寻药馆在叶茂县,有着很大的名气。它是以采摘草药为主业,拥有一千多门徒,上百间商铺,数百亩良田,是叶茂县公认的第一富豪大户。

有传闻说,这个寻药馆的馆主关孟尝,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山贼,在叶茂县恶名很大。后来他金盘洗手,不再当山贼,加入了青州省境内非常有名的万药门,成为了万药门门下分支机构——寻药馆的馆主,专门负责寻找草药,为万药门供应草药。还因为急公好施,得到了一个关孟尝的美名。

此时的关孟尝,已经是叶茂县的头号人物,势力很大,跟叶茂县的县老爷,也是称兄道弟。

不过,晓得关孟尝出身的叶茂县居民,都会暗暗鄙夷他,不过自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表达出这种鄙夷。

而这些衙役都是叶茂县城人,自然也晓得这个,只是在柯大爷面前,他们自然都不敢说出关孟尝的过去。

以关孟尝此时在叶茂县城的权势,要捏死他们,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这些衙役自然没有胆量得罪关孟尝。

一名衙役为柯大爷斟了一杯酒,说道:“柯大爷,昨日我听到一个消息,说寻药馆这几日,似乎要在叶茂县城,公开招募一群十三岁以下的寻药少年,柯大爷您能不能向寻药馆讲一下,让我的儿子进寻药馆学习采摘草药?倘若事情办成了,小的一定不会忘记柯大爷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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