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整个皇宫已归于平静,惟有皇帝居住的长明宫依旧灯火通明。

“一群废物!”长明宫内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愤怒的将手中的折子摔在地上,那男子便是蓝乾国的国主,蓝若棱,此刻他眉头深锁,紧闭双眼,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在逃避什么。

而在一旁被国主连夜召进宫商议战事的几位心腹大臣们见陛下此等反应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想必那封折子报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前方传来快报,今日午时赤炎国攻下陌阳城,大将军岳龙之阵亡,副将林穆也身受重伤,兵力损失颇大,如此耗下去也并非长久之计,各位爱卿可有应对的良策?”过了许久蓝若棱徐徐说到,他终是一国之主,是非成败他都要留在这里,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守卫这片国土。

几位大臣们闻言,皆是一阵唏嘘,又有一座城池沦陷了,除了惋惜与愤恨,众人对赤炎国也有那么一点畏惧:想这大将军岳龙之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精通兵法,功夫也不赖,可谓是文武双全,再者陌阳城易守难攻,士兵们更是对赤炎国来犯恨之入骨,也算是万众一心,何况赤炎国的士兵们因水土不服已是士气萎靡,这几日又是暴雨不断,赤炎国的士兵更是士气大损,蓝乾国这次可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即是如此也依旧是败了么?赤炎国的国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在如此对己方不利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带领士兵攻下易守难攻的陌阳城怕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吧?

蓝若棱看了眼被自己召来的几位大臣,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些文官,此刻与他们商讨军事也是难为他们了,恨只恨自己无法亲自上前线与士兵们一同抵御赤炎国,但赤炎国的现任国君赤司焱却是亲自摔兵出征,莫非他是在军营种管理政事?还是说在朝中他有自己的心腹?

蓝乾国与赤炎国本是极为友好的两个国家,然,半年前忽然传来消息说赤炎国国主身染重疾,久治不愈,不日前暴毙身亡,由太子赤司焱担任现任国主,众人皆知这赤司焱可不似他的父皇那般温润如玉,而是个野心极大,城府颇深的人物。

早些年蓝若棱与赤司焱见过几次面,也有过几次交集,他早知赤司焱野心大,城府深,早就厌烦了自己父皇的安于现状,他早就想登上赤炎国的王座,一统天下,谁也不会知道赤炎国的上任国主究竟是恶疾缠身导致暴毙的还是赤司焱暗里做的手脚,不过这也只是蓝若棱自己的猜想罢了。

这赤司焱一登基蓝若棱便猜到他定会进击蓝乾国,也早早的做了防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进击的趋势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仅仅半年时间赤司焱变带领手下攻下了蓝乾国四座城池,再这样下去赤炎国吞并蓝乾国是迟早的事,只是连岳龙之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已阵亡,纵观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带兵出征,守卫国土安宁?

想到这里蓝若棱又是一声叹息,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微臣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良久,丞相安奉之缓缓说到。

“哦?”蓝若棱听丞相说有办法,忙问:“什么办法?”

“这……”安奉之皱了皱眉头,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这击退赤炎国的方法是有,只是那人愿不愿意帮忙便不知道了,若是要那人帮忙就必须由国主亲自去请他才行,安奉之毕竟是丞相,对国主的脾性也算了解,虽说国主是个实大局,惜才,爱才之人,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下来也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心高气傲,国主真能放下面子去请那人出山么?

蓝若棱见安奉之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也知晓怕是有难言之隐,便说:“爱卿尽管说就是,寡人不会怪罪于你。”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蓝若棱对安奉之也算了解,安奉之就是那种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的类型,果然——只见安奉之拱手说到:“陛下,若想击退赤炎国的军队就必须先打败赤司焱,然这世上能与赤司焱抗衡的只有一人。”

安奉之停了口,那人是谁,该不该请还是由陛下自己来说比较好,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蓝若棱闻言本来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许久,才说:“爱卿是指楚歌宵?”

“正是。”安奉之拱手,毕恭毕敬的回到,其间偷瞄了一眼陛下,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罢了,反正在说这句话之前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在旁的几位大臣闻言又是一阵唏嘘,说起楚歌宵蓝乾国内谁人不知?据说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通奇门遁甲,医学占卜,治国兵法,天下之事无所不晓,只是他人脾性怪异得很,不易与人交流,常年隐居山中,也因此并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面貌,也无人能证明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是真是假。

蓝若棱烦闷的深吸一口气,用大拇指轻揉太阳穴,对于楚歌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五年前蓝乾国内闹饥荒还是他楚歌宵出的法子使蓝乾国度过了那场劫难,不过他楚歌宵确实是个怪人,那怪异的脾性也确实不是几个人可以忍受得了的,只是现在正直用人之际,除了他也没有誰能与赤司焱抗衡,犹豫了一会儿蓝若棱终是妥协了,国土安宁比一切都重要,罢了,自己去求他便是。

“丞相明日一早你陪寡人去请楚公子出山吧。”蓝若棱说到,“天色也不早了,都退下吧。丞相,务必厚葬岳将军,好好安置他的家人。”

“臣遵旨!”

“臣等告退!”

行过礼后众人一一退下,不过安奉之比较好奇,楚歌宵不慕荣华,不羡富贵,所以很少有人请的动他,那么自家国主该如何请他出山?

众人退去后长明宫内便只剩蓝若棱一人,他浅笑着拿出一幅山水画,细细观赏着,自语道:“你说得对,寡人终是要去请你……”

那幅画是五年前楚歌宵赠与他的,楚歌宵脾性虽然怪异却很合他的口味,二人很合得来,也早已是莫逆之交,何况楚歌宵五年前帮他时曾说过若有一日他去落英谷请他出山他定会帮忙,那么明日去请他出山他应该会帮忙的吧?

夜色依旧,深山老林的茅草屋外,一抹身影月色下独饮一坛好酒,望向不知名的方向,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烈日当空,骏马飞驰。

马蹄踏碎溅起阵阵尘烟,将过路的小茶摊淹没。

茶摊老板拎着大口的白瓷茶壶,给客人续上茶水添盐,一边嘀嘀咕咕着。

“这年头骑大马的越发多了,一日里一遭一遭地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欸,几位客官歇歇脚喝碗茶来。”

接着前面的队伍,这边茶摊又来了一队骑大马江湖人模样的。

老板忙抹了几把桌子,招呼起客人来。

“老板,这些日子里来往客人多么?”

男子整理了下身上的行装,向老板询问起事情来了。

茶摊老板也是个行情世事里过来的人,看这男子样貌俊逸不是一般地方的来人,眉目间隐隐透出一股子的霸气,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客人你还真别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日子里来往的客人比平常多了几倍不止,来来往往都是些江湖人士,大刀长剑的好不厉害模样。”

这话倒是答的好听。

蓝若棱笑笑,没再出声,喝着粗瓷碗里味道并不似以往宫中佳品浓香四溢的大碗茶,里面还夹杂着点淡淡的粗盐咸味,古怪的不行。

突然想起了那年茅屋青山下,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拈着白玉茶杯,指腹来回磨蹭着。

想着蓝若棱不由失声轻笑,若是楚歌宵在这里,只怕是呷不下一口茶水的。

“国……嗯哼,五爷,您说这赶得及吗?”

背后包袱里的卷轴沉甸甸的,蓝若棱看着手下人焦急不安的模样,倒是颇有些闲心地嚼着小碟子里的盐水花生,浓香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赶不赶得及,他心里有数。”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手下的几个人有没有听懂。

蓝若棱倒是洋洋自得起来,好像手里握着了不得的秘密,在没有其他人知道。

果然呐,离开了宫中那种沉闷的气氛,连心情也好了起来。

“可是五爷,您知道那位,住哪里吗?”手下墨宋发问。

就算他跟着蓝若棱多年,也不知道他家的这位爷和那个神话一般的楚歌宵到底多深厚的交情。

蓝若棱斜了他一眼,嘴里的花生越嚼越香,“你认为,若是不知道,爷我会贸贸然出来找人?”

所以,这是被嫌弃了吗?

墨宋,“……”

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就在楚歌宵的那副山水画卷里。

蓝若棱可以这么悠游自得的原因,当然是弄清楚了其中的奥秘,才能这么安然。

只要解开了画卷中的谜题,答案也就自然而然明了了。

对于蓝若棱而言,楚歌宵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其实只要是熟悉楚歌宵的人,了解了他的那一套子行事理论,琢磨出其中的规律,就能破解他那些所谓谜团但是在自己看来只是无事找事的行为。

毕竟作为一国的国主,哪有大把的花费在这种事情上。

画卷上的山水巍峨壮丽,长亭栈道远,满上杜鹃啼血,放眼看去,也只有百暮山才能找到这样的景色了。

“小老板。”想清楚了这些,蓝若棱倒是愈发悠游自得起来,伸手把忙活的茶摊老板招呼过来吩咐道,“去给我们的马匹添些草料,大方这点,别拿那些干货糊弄咱们。还有爷几个的水壶都给装满了,白水就是,少盐。再有就是四十个馍,不夹东西。利索着点办去!”

“欸。”

老板接了话,也摸不清楚这几位爷的底细。

想来看那衣服细腻的料子还有上边的暗纹,估摸着不是普通人家。不过也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馍馍里不夹东西只是白干,也不带点路上的熏肉,这般寒碜的干粮哪里像是大户人家了。

老板不知道的是,蓝若棱只要干馍是因为接下来的路程艰难崎岖,数日的过路更无人烟,野兽横行,也找不到什么可饮用的水源。

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匆忙咬上一两口干粮已经是奢侈了。

不过老板是想不明白这些的,心里嘀咕了两句后也就转身去给他们办事了。

歇了脚解了渴,又填充了干粮之后,一行人接着上路。

青山悠悠,远远看去像是绵延进了九天之中。

群山深处迷离的雾霭中,仿佛有幽幽的茶香混着云雾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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