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岭上,和何东房间一样的屋子一共有三十来间,都是分开的,让苹果树遮挡着。这里住的人都是政府里有头有脸的人。他在东梁当了三年二把手,九年主管事的,他的所作所为都大于任何一位。那些细微的事,好像都充实着他的名字。这个山上的苹果树也是由他主持种的,苹果岭这个名字也是由他命名的,苹果岭边上的果园招待所也有由他亲自起的名字,果园招待所也有由他写的牌匾。慢慢的,苹果岭便成为了大家心中权力所在地。基层的官员讨论某个传言时,都讲这个是从苹果岭得到的。
如今政府开的全政府会议,何东都邀请去参加,就坐于领导席。次次都是鹿兆国在会前打电话汇报,然后开始前,走到何东房间,请他一起离开苹果岭走小路到招待所。何东步入开会的场所,鹿兆国就首先欢迎,然后大家都马上鼓掌。何东怎能不明白鹿兆国的想法。鹿兆国觉得自己刚上任,借助他的威严,还有就是给大家表示他的尊敬,谋求他的帮助。
何东暗地的不喜欢去开会,可是有不好意思拒绝。他从不在开会的时候讲鹿兆国讲不一样的话,他说的话仅仅是对鹿兆国说的给予说明或者加深大家的印象。他这次在退休官员会议上话里有话,是偶尔的一次。他讲明了他不愿意再去管退休以前的事,同事对鹿兆国高度看重退休官员感到不爽。
偶尔,妻子对何东说:“退休后就没有去开会的必要了,退休就要有退休的样子。”
何东讲:“我才不想去呢?鹿兆国每次都是亲自过来接。”
何东听出了妻子的话中的话,可是他没有讲明。妻子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她肯定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传言。可是他想听这样的传言,仅仅是知道有这个事就好了。这就是他向来的作风,必须搞明白的,他肯定会悉心听取;没有必要的事,他没有兴趣,你最好也不要讲。
妻子确实听说了些传言。其他人当然不好意思给她说,是媛媛前几天到家,在爹不在家的时候,说了些。没有说那传言的内容,仅仅是说爹退位了,你就看好他不要瞎管,还堂堂正正的在讲话台上讲话,可是最后做了事情还不得好。她不好意思和爹说,仅仅是给她娘讲。
媛媛说的同事个人一种意见,沈姨听见也感觉到了,明白其他人事在外面讲坏话了。她和老公一样,不去过问传言内容。可由她讲出来,也婉和了很多,仅仅是普通的说话,和其他夫妻之间的劝慰没哟差别。
亲自耳闻这个传言的是吴理权。知道他的谁到没有提过,他仅是不经意间听到的。上周他到上面政府办事,在火车上那些人在聊天,提起了何东。这个车里几乎都是这座城市的人。他们将何东如今就像是在背后指挥。鹿兆国对他没有任何的方法,任何事情给他汇报,开会也要等到他来了才开。鹿兆国不是一般的人,仅是现在没有在位置上坐稳,需要借用何东。过后鹿兆国稳定了,得不到好的是吴理权啊。吴理权你不认识?娶了何东的女儿,现在在县里当二把手,和我是铁哥们,我们遇见说笑,我不称呼你为吴理权。
说和他是铁哥们的那人,吴理权没知道,也不清楚是什么人。无论如何,吴理权明白刚才的话题不是空穴来风。他感觉到怪异,很聪明的何东,如何会这样做事?有次,一个副手到了上面开政府会,刚到就给吴理权说:“你岳父开会真有水平,仅仅是一刻钟,说的材料都是鹿书记说的,可是更让人觉得信服。”吴理权明白,这位副手说的,都是奉承的话,可是的却说的又不假。这人的功底,如果都能察觉出阿里何东的开会水平,那么另外的人也能察觉出来,鹿兆国肯定知道。这不是件好事。
吴理权肯定不能当面给何东讲清他的想法。他和媛媛说话,不像何东夫妻那么委婉。他给媛媛讲其他人的传言。媛媛讲:“爹是老糊涂了。”可她任然很间接给她娘说。
如此,吴理权所闻的那些尖酸的讨论,通过一面面的遮挡,何东听见,不要说实情,似乎就连一点脾气都没发作。但何东似乎是得道高僧,俯瞰山下众生,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是事由。
何东似乎有难言之隐。他明白如今他对鹿兆国还有用处,在不没用的时候,有感觉不好意思脱离他。他自己就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去脱离这样的场景。传言早晚都是会有的,他很明白这道理。如今妻子最后告诉他。
有一次,那是个地区性的大会,鹿兆国和以前一样过来接何东。何东打着马虎眼说:“兆国啊,我已经退休了,就不能在给你太大的帮助了。我都已经这么大了,坐在台上,就忍不住睡觉,很痛苦!要不是你的讲话勾起我的兴趣,我肯定要出丑呢。”鹿兆国谦虚的讲了几句,也没有说其他的了。
何东终于是真正的退休了,能够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养身。可是生活却没有很空虚,原来就有学生气,看看杂志,写写毛笔练练书法,这样也很快活。了解外面世界的渠道就只有读报了。世间国家大事他知道,可是生活的点滴却不过问。妻子很懂他,不在家里谈论外面世界的任何事情。妻子去工作了,房间里就剩他和韩嫂。韩嫂干活很小心,害怕弄出声音,何东都不知道她在不在家。突然有了感觉竟然写下了古诗。很像是一个隐居人。住在城市中,心里却是清闲的。
可是隐居人的心情没多久就被打搅了。退休干部管理处很久以前就想改善老年俱乐部了,何东在位的时候,没有批准。他为了得到退休官员的心的办法主要都是给他们解决自己的问题,讲明了,就是给他们小恩小惠。但是像改善老年俱乐部这样的事,表面上是关心退休干部工作,但这是表面的事,他不允许,没有让某一位退休官员难堪,他在退休官员那里的影响没有变。讲出来,谁都可以谅解。政府没有钱,连个学校都没有修缮,更不用说话七百多万在老年俱乐部上了,大家会有想法的。现在他退位了,管理处又给政府写信汇报。如今钱不值钱了,价格涨到了八百万了。鹿兆国看到这个报告觉得不好办。不允许吧,管理局讲了这么久,其他地方都修了。允许吧,和何东以前的意思相违背。他原想是允许得了,这里缘由和退休官员没关系。因为刚提拔的政府领导如今的住房都是很久以前的了。想住更好的房子,但又因为这个老年俱乐部没好意思修。鹿兆国觉得很难办,就给管理局的刘局长说:“我门政府没钱,不可以和其他地方比较。没钱,我觉得退休官员能够谅解。让我看来,就暂时不修。那再将这个事情给何东汇报一下,如果他同意,我就听他的。老刘,何东那,你要多关心啊!”
刘局长明白了鹿兆国的意思,有到何东那作报告了。何东明白这是鹿兆国故意让给他的,很不爽,于是让刘局长停着:“不要给我讲了,我已经退休了,给我讲什么?我以前不赞成,如今退休却同意了,有讲能修了,那别人怎么看我?老年俱乐部场地修缮,有关政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可以要有钱,如果没钱退休官员会谅解政府的,不要以为自己是官员那么就有成贵族了。我们可以开展其他活动嘛,那么多普通百姓怎么过的?”
何东很长时间都没有如此生气了,可是心中还是很不好意思,于是很礼貌的把刘局长送出家门,挥手致意,安慰了好久。
没料到才过了一天,何东就收到了恐吓电话,让他自己不要多事。声音很低沉,听就知道是装的。何东很愤怒,不是因为担心。
在那后的好几天如此,何东都没有搞清楚这恐吓电话的由来。那就是一个地下势力的来头,但他也没有和谁结下仇。他的电话都是没给外人讲的。妻子担心的很,说让保卫办的胡主任来帮忙。何东觉得不好,如此会招来更多的奇怪传言,也就是脱了衣服给别人看。他考虑了很久,最后仅给电信局,要求跟换一个号码!
但没有安静几日,恐吓电话接着打,而且将的更恐怖。这次让何东觉得很吃惊。这个信号,他仅仅是给政府里的那些领导和自己的儿女,为何就被外人知道了?这些人也不能和恐吓电话有关系啊!
吴理权和媛媛到家了。吴理权觉得这个电话应该是和老年俱乐部有联系。“不会吧?”何东一听惊了。吴理权讲:“很明显,要修建老年俱乐部的事一有,很多建筑公司的老板就活动起来。有人觉得这次定会修,所以就拿了那些老板的钱。您如今不让修,那些老板给钱事小,关键的是要丢掉这个赚钱的机会,如何不恨您?”
何东听吴理权讲着,生气的在房间来回踱步,叫着:“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吴理权清楚何东说的那些人是哪些,就说;“也不知道有哪些人得到了钱,这里里面很复杂。可不用想,这个恐吓电话没有谁给他们出主意。哪些老板都不是好人,没人指使他们都会如此干。”
媛媛很害怕,赶忙去关上窗户,担心黑灯瞎火的外面闯进一个蒙面男人。她给爹说:“那同意吧,这难不成还要您出钱啊?”老婆也讲:“对啊,这与你何关,对着做什么?”
何东从当官后,就没有谁如此放肆恐吓过他,他觉得这是很大的耻辱,生气的讲:“原我并不愿意插手,他们这样,我就肯定不让他们做,等着他们能干出什么事?”
吴理权很难得想刚才一样那么直接和何东说起一件事。在平时,依靠何东的大脑,很多事情不多说就能明白,讲多了很多余。可是何东这几年在高位,很少接触世间百态,他不是很了解。吴理权认为很应该给他说的明白一点。
何东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就做了下来。吴理权宽慰着:“爹,这您仅仅是表明你的态度,给鹿兆国说让他自己来办。他也就是不好意思和您对着办,您发话了,他也就轻松一点。”
何东听见了,什么也没有说。屋外是吹着寒风,这已经到了寒冬时节。
翌日,何东黑鹿兆国打了电话,讲:“这些天和退休干部聊聊天,他们说讲俱乐部修一修就姓了,退休干部很理解政府的难处,表示可以把工程款缩减一点。我觉得这个可以想一想。那是我任上拖欠的,现在全靠你决定。”
鹿兆国讲;“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暂时不修,让政府有钱后再上马。可是最近我经常受到退休官员的来信,信里讲的很有脾气嘛。都是老干部,我就只能厚着脸皮看着。行,我们政府再商量一下,确定下来就好了。”
挂完电话后,何东觉得很难受。他觉得应该是百胜大将首次打败了仗,或许应该是这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