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自何方?

尹仲也愣了,老酒鬼沈岳山就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尹仲的世界里,教了他医术和功夫,又飘然而去,从没有告诉过他和内功有关的任何信息,师从何处尹仲本人也是懵懵懂懂。

这时他忽然看见背对光老板的詹雅利,正拼了命的朝他猛眨眼睛,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哑”语:“接下去,不然他会一直缠着你的!”

尹仲心中一动,顿时明白了该怎么回答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在下不才,正是师从江湖十大门派之一二巾(帅)门,江湖人送外号玉面小飞龙的尹仲尹大帅哥,今特奉师父之命,下山执行任务,望光老板为在下保密才是。”

多年苦苦追寻的夙愿一朝实现,原来真的有江湖,还有十大门派,光明顶激动的登时浑身发抖,他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尹少侠,在下年少一直立志要入江湖,但一直苦于摸不到门槛,不知道您能不能传我两招。”说着就要给尹仲鞠躬行礼。

尹仲赶忙扶住了光明顶,这礼他可是消受不起。再说尹仲自己的内功练得还是不清不楚,连真正入门都是在赵斌一拳之下,才误打误撞进来的,更不要说教别人了,但这些话自然不能对光明顶说,尹仲只能继续编道:“本门有门规,内功不得外传。”

光老板一听大失所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我也不难为尹少侠了,不过不知道阁下能不能讲一些江湖密闻给在下听听,也算是圆了我这一桩梦想。”

看着光明顶那渴望的眼神,激动的神情,尹仲实在是不忍拒绝,只得搜肠刮肚将自己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东拼西凑的讲了几段,听的他大呼过瘾。

“哎,直到今日方知,这江湖果然和书中所说的那般精彩,实在是可叹我年岁已大啊,否则定要学尹少侠拿那三尺青锋惩强扶弱。”光明顶满脸可惜的叹了口气,拍着大腿感慨着生不逢时。

詹雅利在旁边听的着实辛苦,主要面对最大的挑战就是要忍住不笑出声,憋的她娇躯乱颤,还好尹仲和光明顶一个用心在编,一个用心在听,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还好,还好,寻常人家的生活也一样幸福。”遇到这种中二值爆棚的大叔,尹仲是在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哎,哪有你们逍遥啊!对了,尹少侠,那后来你师兄被魔门圣女刺死了没?”光明顶点了一根烟,感慨了两声,又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接下来的故事。

“啊?”尹仲以前上学时候也算是标准的三好学生,只有业余时间才看几段武侠小说,肚子里的腹稿实在不多,也亏得他中陵市文科状元的底子,才将故事讲的如此绘声绘色。这一段他当初也只看到这里,不过他心思灵活,假装不经意间瞄到了墙上的时钟,立刻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慌忙道:“光老板,我师父要我两点前赶回去,说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现在已经一点半了,我要速速回去了,下次再和你聊吧!”

“这样啊?那真可惜啊。”光老板虽然满脸遗憾,但也不能耽误别人办事不是,依依不舍的将尹仲送到门口,说道:“尹少侠以后常来啊,一定要多给我讲讲江湖的事情啊。”

“一定,一定!”尹仲只得满头大汗的应了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逃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詹雅利在这家餐馆打的也只是半天工,就中午上班几个小时,两人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也随着尹仲一同离开。

光明顶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两人直到他们走出视线许久,才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走到了楼上,打开了那间堆满了武侠小说,独属于他自己,不允许任何人进进入的杂物间,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饭店里曾经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年轻小伙子,一直怀疑那间屋子里有秘密,于是就想偷偷的溜进去一探究竟,结果正好被光明顶撞到,那一次老板将所有的人召集在了一起,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冷冷的宣布那个小伙子被解雇了,所有员工都觉得老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那个和善中带着一丝狡猾的光明顶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伙子。从那以后这个杂物间就成了禁地。

光老板又上楼去了,所有的员工都见怪不怪,在他们心目中,老板绝对算得上是个发烧级武侠迷,刚刚遇到个“同道中人”现在回去感慨一下也属于正常。

在楼顶的这间颇具神秘意味的杂物间内,并非外人想的那样杂书乱堆,破旧不堪,相反这里的一切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房间两侧摆放着两个大书柜,柜子中是一本本码的整整齐齐的武侠书,门的正对面是一张上好的黄花梨大书桌,看得出来主人很怀旧,桌子上摆放的还是毛笔和宣纸,房间中唯一带有现代化气息的就是那盏天蓝色的塑料台灯了,台灯的旁边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应该是主人没来得及看完,就匆匆离去,书桌的正上方悬挂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听武斋。

光明顶推门而入,反手将门锁死,几个简单的动作只花费了几秒钟,可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内,他浑身的气息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在这个门外,光明顶是那个有些滑稽的饭店老板,可一旦进入到了这个门内,就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匠,虽然光秃秃的头顶还是依旧有些滑稽,但是一身的气质却绝对令人不敢小觑。那是一种全身心投入到某种事情上所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气质,拥有这种气质的人在自己擅长的领悟,总会有出彩的成就。

光明顶静静地扫视了一眼屋子,古井不波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在书桌前坐下,小心翼翼的合上那本未看完的书,嘴中小声喃喃道:“真当老夫没看过倚天屠龙记还是怎么着,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小滑头……”那本合上的书封皮上赫然写着:千岗内功详解。

尹仲和詹雅利两人一同出了门,选了一条车辆较少的人行道,沉默的向前走着,谁也没有先开口,也没有目的地,只是并肩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好像打算就这样走到世界的尽头。

“我……我家里遇到了点困难,不得已才来这里打工的。”詹雅利低着头,心里斗争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气,开口解释道,

“很棘手么?”尹仲没有问什么困难,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难言之隐,人家不说,如果执意追问下去,反而会更加不好收场。

想起家里遇到的困难,詹雅利的脸色暗淡了下去,明明三伏天,却感觉到背后吹过一阵阵寒风,声音也低落了下去说道:“也还好,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我必须自力更生才可以。”

尹仲敏锐的差距到了詹雅利的情绪低落,他想了想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会好起来的。而且你做的很好!”

尹仲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詹雅利就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打工的辛酸,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现在必须去面对那些臭男人令人恶心的目光,甚至有时候还要忍受咸猪手的揩油,想着想着眼泪像断了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掉落下来。

詹雅利一哭,尹仲顿时慌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鼓励道:“你很坚强啊,自食其力,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嗯,我知道,没什么。”詹雅利的眼泪仍然没有止住,断断续续的说道。

尹仲主动握住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说道:“需要我的帮助的话,你尽管开口。”

“不!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的!”詹雅利如同一只炸毛的小母猫,涨红了脸争辩道,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看起来十分可爱,她不愿意接受尹仲的帮助,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十分没用,只是个依靠男人的花瓶。

尹仲转过身,双手按住了詹雅利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雅利,我不是瞧不起你,你是个骄傲的公主,我不希望这些俗世的尘埃玷污你。”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早上,朝阳洒在女孩侧脸上的画面。

詹雅利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尹仲,她没有想到尹仲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心里一阵暖暖的,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值得依靠,梗咽了一阵,嘴唇微动:“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是个大帅哥呢。”尹仲朝詹雅利做了个鬼脸,顽皮的笑道。

这一下突然的转变,把詹雅利也给逗乐了,笑着用粉拳打了尹仲一下,同时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尹仲也松了一口气,“这才对么,多笑笑才会更漂亮么。”

“那你是说我现在不漂亮喽。”詹雅利嘟着嘴,假装生气的嗔道。

“嗯。”尹仲居然点头表示了同意,然后还恬不知耻的比划了一下自己,说道:“你要在美一点,才能配得上本帅哥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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