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冰冷的雪,洋洋洒洒,在窗台上堆了厚厚一层,连窗外的海都停止了躁动。

屋内,没有暖气。

轮椅上的阮来,盖了三层薄毯在腿上,却还是挡不住自脚底而起的寒意。

“把字签了。闹到法院去,你我脸上都不好看。”陆凌野缓缓将离婚协议书推到她跟前,沉沉的语调冰冷无情,眼神始终不曾落在她身上。

仿佛她是什么垃圾破物,恨不能立即甩个干净。

阮来低下头,望着纸上的字……却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

那一个个逐渐糊成一团的黑色方块,都写了些什么啊?

半晌,她张了张早已失去血色的唇瓣,想说些什么来挽留,却无力的找不出一个他愿意听的字眼,只得长叹一口气作罢。

桌下抓着碎玻璃的手掌也因着这份情绪,逐渐收拢。

鲜血顺着她的五指,一滴、一滴落在薄毯上。

好久好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再一次直视意气风发的陆凌野。

悲伤的眼睛里……慢慢透出…心碎的寂灭。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强撑。

……现在,他终于要解脱了。

江雨柔跟他的婚礼,也快了吧。她从电视上,看到很多婚礼现场布置的报道。

见她没动静,陆凌野早已没了耐心。急不耐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律师名片丢在桌上:“我时间宝贵,你跟我的律师联系吧。”

“陆凌野。”阮来闭上酸涩的眸子,将那急着离去的身影细细刻在脑海。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你爱过我吗?”

决绝的男人像听到个笑话,站起身继续着纽西服扣子的动作。只冷冷抛给她一句反问:“你觉得呢?”

她觉得,他从没爱过她。

这反问让阮来狼狈的低下头,没再接话。

腿没断之前,她追着陆凌野满世界跑的记忆,如跑马灯般在眼前回放。

现在,她却连关门都做不到了。

她好不甘心。

不甘心将陆太太这个称谓让给害她双腿残废的小三。

所以,她做了个任性的决定。把陆凌野妻子这个身份,带到棺材里去。

平静的语调,仿佛尝尽悲欢离合,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陆凌野,我说不出来什么祝福的话。希望你们白头偕老,断子绝孙。”

房门口,男人的脚步顿住。眉间闪过一抹愠怒,回身瞪视着阮来。

她曾经乌黑的头发,早已七零八落,枯的像秋霜后的野草。身上半新的白色羽绒服毛茸茸的,衬的那双干涸的眼睛越发衰败。

在陆凌野的嫌恶目光里,阮来用尽力气,斜斜的撞破了窗户,一头栽入冰沉沉的大海。

那画面蓦然激得陆凌野眼眸眯起,直至刚才,他仍以为她在演戏。

从没想过,她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

“……陆凌野,如果从没……爱过你…该……多好…”温度还是很低,阮来却不觉得冷了。

深蓝海水,逐渐没入她的鼻息,恐惧将她层层包围。

她颤抖又害怕,却没有半分挣扎,闭上眼直至…永远失去意识。

***

幽幽的玫瑰香从空气中传来,那味道实在太好闻,令阮来止不住拥住被子翻了个身,留恋着清甜的梦乡,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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